不僅如此。
盧通這兩天在京城中聽到過很多關於夏辰的小道消息 ,盧通本不是一個八卦的人 ,但奈何不住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即便他不感興趣,也聽了一些 。
比如,這位駙馬爺受到陛下誇獎 ,陛下當場讚歎:“朕的駙馬才智皆超過首輔林含浦,文才不輸天下大儒!”
又比如,這位駙馬與夏家鬨翻 ,成為夏家近百年來,第一個搬出去住的嫡係子弟 。
這些小道消息讓盧通都產生了好奇。
卻沒想到,就是眼前此人。
“見過駙馬 !”
盧通起身行禮 ,他身後的三名弟子也連忙施禮,他們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年齡小,但層次已經是他們老師這一級彆的了。
更關鍵是不知為何 ,見到這個夏辰,對方好像散發著一種無形氣場,在無時無刻的影響著他們,讓他們內心竟然沒有任何嫉妒 ,反而有一種想親近追隨之感。
而這一點,他們自身都沒察覺 。
“盧通大儒客氣了!”
夏辰微微一笑,起身 ,神態並不倨傲,反而謙謙有禮,讓人心生好感 。
“聽聞駙馬說出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話,駙馬可是學過儒學,這句話似乎脫胎於我儒學!”
盧通與夏辰聊了幾句 ,然後便好奇的問道 。
他對夏辰最好奇的便是這一點。
“略微了解!”
“駙馬太謙虛了,這句話,雖然簡單 ,但卻一語道破了我儒家出世與國家的關係,頗有我儒家大成風範。”
盧通笑著讚歎道 ,如同身後的三個弟子,內心一驚,他們老師是何許人也,大武五大儒之一,卻沒想到自己的老師竟然對夏辰評價這麼高 。
“一時靈感而已!”
麵對讚歎,夏辰依舊表現的謙虛。
“駙馬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性 ,難怪能得陛下看重 ,想我在你這個年紀,還在寒窗苦讀呢!”
盧通看著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年輕人,一時間都不由心生感慨,感覺歲月不饒人,他已經年老了!
“你若是能夠好好沉澱,一心學儒 ,將你的這句話中的理念完善,或許能夠在青史,都留下輝煌的篇章!”
盧通深刻知道 ,這句話對皇權鞏固有多重要,而且,他覺得如果這句話真是這個少年感悟出來的 ,那此人這是讀書種子 ,現在雖然年紀稍大 ,當若一心學儒,未來或許他儒家將會再出一尊聖賢!
夏辰笑了笑,搖頭道:“我不求身後名,隻求一心造福天下蒼生 ,讓百姓過得幸福 ,因此更向往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瑤光一直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並沒有隨意插話 ,隻是聽到夏辰的這句話,不由多看了夏辰兩眼 。
“唉,可惜了!”
盧通搖頭,他是真覺得可惜,如果夏辰從小由他教導,或許未來真的會有一番大成就 。
但盧通知道,以現如今夏辰的身份,他沒有資格做對方的老師了 。
“不知盧先生這次所帶的白鹿書院入京的學子中,可有一位名叫方之如的學子!”
夏辰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探究,她目標很明確 ,便是想知道方之如是否來了。
“駙馬竟然知道他?之如這次並沒有隨老夫前來京城 !”
讓夏辰失望的是 ,盧通搖了搖頭 。
“恰巧聽過他的名字 !”
夏辰笑著 ,表現的很自然 。
“這個方之如是何人?”
瑤光很敏銳,儘管夏辰仿佛隨意問起,但還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求賢若渴,此次大費周章,弄出這般聲勢舉辦文會便是想著收羅英傑。
“這個方之如是我白鹿書院的一名讀書人 ,十年前進入書院中 ,被我白鹿書院的山長收為關門弟子!”
盧通聽到公主詢問,回應道 。
“哦,竟然能夠被齊先生收為關門弟子 ,想來必定是一位大才。”
瑤光瞬間來了興趣,白鹿書院的山長那可是大武儒道魁首 ,半隻腳踏入儒道二品境儒家大賢。
夏辰腦海中自動浮現出白鹿書院山長的信息 。
齊靜峰,字不救,因而被稱為不救先生 ,突破三品境時立言:君子不救 !
從而名動天下 ,在整個天下讀書人中 ,都有偌大名氣 。
但這位大武儒道魁首,已經很少出世了 。
盧通聽到瑤光的話之後反而露出了苦笑 。
“說來慚愧 ,方之如十年前拜入山長門下之後 ,表現的平平無奇 ,至今,也還不過是八品修身境!
本來這一次,我想帶他入京,見識一下京城繁華 ,趁著這次文會,與京城青年才俊交流一番 ,說不定會讓他心有所感,突破到七品境 ,結果他拒絕了 。
說是還未將白鹿書院的藏書看完 ,不願下山!”
盧通搖了搖頭 ,從輩分來講,這個方之如還算是他的小師弟,他原本一番好心,結果卻迎來拒絕 。
他真心覺得,山長當年看走眼了 ,這個方之如品德不錯 ,但在儒道修煉上 ,卻差了些天賦 。
現如今方之如都已經20出頭,與其在白鹿書院中死讀書 ,不如來京城考取功名,入仕為官 ,說不定還會取得一些成就,從而不負韶華 !
“他想要看完白鹿書院的藏書?”
就連瑤光聽到盧通的話都有些詫異,白鹿書院至今已有千年曆史 ,千年時光,白鹿書院的藏書一代一代的積累 ,可以說白鹿書院的書籍浩瀚如煙塵,就連皇室藏書都沒有白鹿書院多 。
但這個方之如竟然妄想將其全部看完 ,這怎麼可能!
瑤光對這個方之如興趣頓時大減 ,但她又覺得事情或許並不簡單 ,齊先生是何許人也 ,當年既然看中他將這個方之如收為關門弟子,那這個方之如可能真的有特殊之處 。
夏辰微微一笑並不做聲。
夏辰自然不相信方之如是一個庸才,通過結果看過程 ,他怎麼可能看錯 。
夏辰前世曾聽聞,方之如在早年在白鹿書院中確實並不出色 ,甚至顯得有些庸才 。
他這個人很奇特 ,並不在意儒道境界,也不想著入世為官,淡泊名利,不像是儒家之人,倒顯得像道家之人。
整日在白鹿書院看書,但就是這樣看著看著 ,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 ,方之如一夜入三品,立下驚世之言,震驚天下!
夏辰覺得,自己應該趁早抽個時間去一趟白鹿書院,不說要招攬 ,但至少要先認識,這可是個優質股,趁著現如今大家都不看好 ,他可以抄底投資一下 。
想到這裡夏辰露出了微笑 。
……
【大武文帝時,世之道德所尚,乃人懷善念、濟助他人,然齊靜峰獨發異論,遂致嘩然。
德宣三十二年九月,齊靜峰於白鹿書院講道,天下士子畢至,皆欲逐此讀書之敗類於門外。
於白鹿書院悟道石上,齊靜峰麵天下士子而立言:君子不救。
齊曰:“君子不救者,乃敬秩序與規則也。君子知世如繁機,自有其運理與因果。
君子以廣眾之利為念。君子曉資源有限,於宏觀宜善配之。若於悖值之行或群過救,恐損於社會之德風。
君子不救,亦為自護與自製。君子量己力,弗冒然赴險以救,恐陷己於危。如逢溺者,己若不善泳,君子弗衝動赴水,乃呼專者以救之。
君子亦慮被救者之心誌及後效。或救之過,致其生賴心。君子不救,欲其自悟、獨立解困而成長。如友逢工事小挫,君子弗徑助,乃勵其自思策應。
此即君子不救也!
天下士子皆折,齊靜峰由是名動天下,為大武儒道之魁首。
—— 《儒史》,卷七十八,列傳第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