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商硯秋禮貌送走了柳惠芳和商璟寒母子倆。
方才吃飯時,商蔚謙全程被彭霽華壓著不讓多說一個字,客人一走,他便鬱悶地拉著葉修然去花園裡喝茶消食。
剛回到客廳,商硯秋便被落單的彭霽華拉走:“你老實告訴我,商璟寒在公司裡是不是打壓你了?”
商硯秋抬眸哂笑:“就憑他?媽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商硯秋搖頭繼續吐槽:“無非就是仗著曹昱利給他撐腰,狐假虎威罷了。”
彭霽華一聽曹昱利的名字,心裡不淡定了:“那個老狐狸你可得提防著點,你說話太直容易被他抓住把柄。”
彭霽華看著在花園裡享受著的商蔚謙,不禁歎氣道:“你爸脾氣太溫和,拉不下臉,你輩分太小,容易被他們指指點點。現在又來了一個商璟寒,擺明了就是衝著商家的產業來的。”
商硯秋看著果盤,拿起一顆枇杷剝開放入嘴中:“這我當然知道,曹昱利最近的小動作不少,估計和商璟寒的回國有關。”
曹昱利的這盤棋商硯秋算是看明白了,若真要選出一個傀儡來,同樣是商家子孫,商璟寒是男丁,又容易被掌控,自然比商硯秋更適合。
所以曹昱利才會對商硯秋百般刁難,當商硯秋提出對賭的時候,曹昱利也沒拒絕。
吃完,商硯秋又剝了一顆。
彭霽華盯著她,故意問:“這枇杷不錯吧?”
商硯秋點頭:“好甜,哪兒買的?”
彭霽華笑吟吟地介紹:“修然家送來的,吳城特產。”
剛要拿起第三顆,商硯秋忽然瞥見彭霽華臉上看好戲的表情,她默默換著拿起草莓,津津有味地品嘗著:“草莓也不錯。”
酸甜爽口,好吃,卻不及枇杷醉人。
彭霽華搖頭:“嘴硬。”
商硯秋故意回道:“還不是像你。”
彭霽華語塞,接過吳阿姨端來的果盤,指揮著:“少說這些沒用的,把果盤端出去給修然。”
商硯秋看了眼瓷碗裡琳琅滿目的水果,秀眉不禁皺起:“媽,你偏心。”
怎麼葉修然的水果品種比她碗裡的要多得多?
彭霽華給了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語重心長道:“我看剛才修然光顧著喂飽你,自己反倒沒怎麼吃,所以才讓阿姨多弄點水果。”
商硯秋沒吱聲,心虛地攏了攏長發。
彭霽華繼續:“房間都收拾好了,你們早點休息。”
說完,彭霽華拍了拍商硯秋的肩,緊接著摸了摸自己後腦勺的發髻,悠閒地走上樓。
“呼……”商硯秋歎了口氣,認命地端著果盤往花園走去。
拉開移門,商蔚謙正開懷大笑地聊著,心情很不錯。
而葉修然,扶著鏡框眉眼彎彎,低頭淺笑的樣子,很是儒雅。
商硯秋放下果盤,潑起了冷水:“爸,你心態是真的好。”
商蔚謙擺擺手:“我歲數大了,有你在,我直接躺平就行。”
嗬,還好意思說躺平?
要不是他躺平,在美術館的項目上沒幫著她說話,她至於買醉,然後和葉修然……
想到這兒,商硯秋的臉色冷了幾分。
“李秘書,是你轟走的?”商蔚謙想起昨日李秘書向自己遞了辭呈,他猜這事兒多半和商硯秋有關。
商硯秋拉過藤椅習慣性地來到葉修然身邊坐下,趁機拿了顆樹莓放入嘴中:“什麼叫我轟走的。你痛風怎麼犯的心裡沒數麼?”
商蔚謙噤聲,假裝喝水掩飾。
他不是沒懷疑過,畢竟那天負責點菜的是李秘書,而李秘書解釋說:“客戶特彆愛吃海鮮。”
商蔚謙便也沒再細究,畢竟是他自己沒管住嘴。
此刻聽商硯秋的口氣,這事兒似乎和李秘書還真有關聯。
見他裝傻,商硯秋繼續一針見血地指出:“而且那一次的項目也沒談成吧?你知道麼,那天和你一起用餐的王總,和你一樣也是個管不住嘴的,回家痛風發作被他夫人知道了,直接否了我們的合作。”
接過葉修然遞來的茶杯,商硯秋最後說了一句:“王總家裡,是他老婆說了算。”
抿了一口清茶,商硯秋這才意識到自己當著葉修然的麵,說了太多的公事。
好像,她潛意識裡已經把他當做家庭中的一員。
她悄悄掃了眼葉修然,此時他正低頭,若有所思。
商蔚謙唏噓不已:“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虧他跟了我這麼多年。”
商硯秋聽著,暗自慶幸,好在這件事是她處理的,否則李秘書一定會大打感情牌,和商蔚謙求饒。
而商蔚謙,一定會心軟。
為避免日後尷尬,商硯秋提前打起了招呼:“至於商璟寒還有曹昱利,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商蔚謙心虛敷衍:“公司大權我都交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預感到商硯秋準備細數他的“光榮事跡”,商蔚謙起身:“喲,時間也不早了,我要上去吃藥了,你們早點休息。”
沒敢多待一秒,商蔚謙一溜煙地走了進去。
三月底的夜晚,依舊春意盎然。
皎潔的月光下,粉色的櫻花花瓣伴著徐徐春風在空中旋轉飄散,肆意地灑入花園裡,落在葉修然的肩頭、墜在商硯秋的腳邊。
葉修然攤開手,接住那一片輕盈的淡粉色,他垂眸淺笑:“家裡的櫻花應該也快開了。”
他清澈的眼眸散著溫柔的光,說話時薄唇輕輕揚起,溫潤如玉的模樣看得商硯秋一時恍惚。
仿佛有什麼被融化了,化作一股暖流,在她的心間流淌。
柔光轉向她,葉修然見她一聲不吭,傻傻地看向自己,不禁關心道:“怎麼了?要不要喝點蜂蜜水?”
因為柳惠芳的緣故,商硯秋今天也喝了不少紅酒。
他以為,商硯秋眼中少有的黏人神情是來自酒精的影響。
商硯秋繼續看著他,一動沒動。
葉修然起身,商硯秋忽然伸手握住他的小臂,手指抓緊了一些,站起靠近。
朱唇微啟,眼裡帶著媚態:“我的酒量,沒你想得那麼差。”
橙花的香氣在風中搖曳,在葉修然的鼻尖縈繞,慫恿著他大膽觸碰她軟嫩的臉頰,將碎發替她捋至耳後。
指尖的涼意惹得商硯秋輕顫,她本能地想避開,卻貪戀著指尖拂過臉頰的那一瞬柔情。
她的心好像被一種叫做“曖昧”的情愫,隱隱拉扯著,吸引著她走進葉修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