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一輛黑色賓利飛馳準時到達斯楠公館。
葉修然下車來到門口按下門鈴。
管家吳阿姨開門迎接:“葉先生來啦,快進來吧,外麵冷。”
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葉修然禮貌換鞋進入客廳。
一杯熱茶奉上,吳阿姨笑眯眯地請他入座:“葉先生喝茶,我去請大小姐。”
葉修然擺手拒絕:“不用了吳姨,我坐著等一會兒無妨。”
他端起汝瓷茶杯,聞著茶香,驅散身上殘留的寒意。
南方的倒春寒總是刺骨的,今天還零星地飄了些雪花,好在地暖給力,一口熱茶下去,葉修然頓時感覺暖和了不少。
不一會兒,樓梯上傳來輕盈有序的腳步聲。
腳步聲逐漸臨近,葉修然抬眼望去。
商硯秋身著青瓷釉色改良式旗袍,肩上披著同款荷葉披肩,長發挽起,一支翡翠發簪點綴其中,柔軟耳垂上,鑲著一對精致翡翠耳環,羞澀地躲在碎發裡。
商硯秋拎著禮盒,垂眸款款走下樓的模樣,閉月羞花。
葉修然恍惚了一瞬,接著起身迎接。
商硯秋走近,大方問候:“等很久了?”
葉修然搖頭:“剛到,茶還熱著。”
商硯秋瞟了眼茶杯,淺笑:“直接出發?”
雖然商硯秋的旗袍是冬季款式,但看著仍顯單薄,葉修然接過商硯秋手中的禮盒:“你過五分鐘再出來,我先去熱車。”
商硯秋頓在原地,任由葉修然推門離開,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收起注目的視線,商硯秋來到廚房,拿出保溫杯將事先準備好的熱可可倒入。
來到玄關處,商硯秋換上高跟鞋,帶著保溫杯走了出來。
一陣淩冽寒風刮過,吹紅了她小巧的鼻尖,她加快了些腳步,坐進了葉修然的愛車內,來到了他的專屬空間。
撲麵而來的暖風中夾雜著廣藿之韻,尾調還漾著馬黛茶的餘香,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安全感包圍著。
“給你。”她將保溫杯遞給葉修然。
葉修然好奇地打開杯蓋,一股濃鬱的可可味在鼻尖縈繞:“這是?”
商硯秋簡單回複:“熱可可,看了眼評論,都說情人節要送巧克力,這就算我補給你的。”
葉修然恍然一笑,雖出其不意,但卻在情理之中。
他賞臉嘗了一口,濃鬱的黑巧在唇齒間綻放,回味中帶著些許果香,可可的暖意直抵心扉。
情不自禁地,他又喝了一口。
“謝謝,很好喝。”放下保溫杯,葉修然雙手放回方向盤上,優雅駛離。
商硯秋嘴角微翹,隨後解開披肩,輕巧放在膝上,視線來到窗外,欣賞著一幕幕一閃而過的街景,想著心事。
“今天怎麼不見伯父伯母?”按理說,元宵節,長輩應該都在家才是。
商硯秋被窗外喜氣洋洋的過節氣氛吸引著,落寞地開口:“我爸上周痛風複發,我媽正陪他在療養院治療。”
葉修然不語。
難怪最近流言四起,非議著商氏文化的管理層即將更迭。
難怪,她拉著他一同出現在熒幕上。
葉修然透過後視鏡,打量著被放在後排的禮盒,眼神黯了黯。
帶著好意,他開口道:“有需要幫忙的,儘管和我說。”
商硯秋回過頭,盯著他的側顏:“嗯。”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密閉的空間內,溫度迅速攀升。
座椅加熱的暖意哄著商硯秋不自覺地閉上雙眼,淺淺入眠。
見她一動不動,呼吸均勻地睡著,葉修然放慢了車速,穩穩行駛著。
吳城距離申城不足一百公裡,很快,賓利飛馳便駛入了葉家宅邸地界。
剛駛入主乾道時,商硯秋隻覺得掌心被捏了捏,她睜開眼,陽光猝不及防地閃現,她不悅地側身躲避。
秀眉微蹙,雙眼緊閉,耷拉著的嘴角透著些無可奈何。
頃刻間,商硯秋能明顯感受到額頭出現了一片陰影,刺目的陽光不再。
她試著睜開雙眼,才發現擋在自己眼前的,是葉修然寬厚的手掌。
“謝謝!”商硯秋往旁側挪了挪,她有些懊惱,居然毫無防備地在他的車裡睡著了。
葉修然收回右手:“沒事,應付家裡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確需要養精蓄銳。”
商硯秋卻不以為意:“最難的還是你爺爺。”
葉修然想了一瞬,隨即搖頭笑出了聲:“的確,美術館的事情,被他拿捏到現在,今天一定讓他給你個說法。”
訂婚之後,本以為美術館的事情可以順利推動,無奈葉家掌門人,葉修然的爺爺葉知閒雖然爽快答應,卻一直未有動作。
幾分鐘後,賓利飛馳駛入葉宅大門。
訂婚時,商硯秋來過一次,站在十多幢明清古宅麵前,商硯秋差點迷了路。
古宅獨具贛派特色,主宅的邊上,樹立著三棵百年樟樹,意在為葉家的百年基業祈福。
下車後,葉修然主動將手伸向商硯秋。
商硯秋自覺握住他的手,兩人信步走入主宅。
管家章伯站在門廳前,身後站著一排傭人,端著熱茶,捧著熱手巾,恭敬地候著。
“修然少爺,商小姐,請用茶。”見葉修然邁入,章伯頷首問候。
“謝謝章伯。”二人接過茶盅,異口同聲地謝道。
用熱毛巾敷過雙手,商硯秋感覺暖和了不少。
“爺爺呢?”葉修然直奔主題。
“老太爺在書房和老爺下棋呢,就等你們了。”章伯轉身領著葉修然和商硯秋往裡走去。
章伯口中的老爺是葉同初,葉修然的父親,葉知閒唯一的兒子。
葉知閒退居二線之後,葉家產業都是葉同初一人打理,也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想到是這樣的場合,商硯秋扯了扯葉修然的袖口,輕聲提議:“禮盒,還是我拿著吧,顯得有誠意些。”
沒等葉修然回答,商硯秋主動接過他手上的禮盒。
葉修然順勢牽起商硯秋的手,眼神關切地看著她,生怕她因為家裡的長輩而感到緊張。
商硯秋回以自信一笑:“放心吧。”
對商硯秋來說,麵對如此重量級的長輩,自然會有些局促。
但她安慰自己,畢竟也在商界闖蕩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接觸過,想必能輕鬆應對。
“嗯,你是最棒的。”
身邊溫潤的聲音響起,商硯秋的手被輕輕捏了捏。
偏頭看去,她心裡僅存的最後一絲緊張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