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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當中,朱元璋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陰冷。
“老杜,你來跟咱說說,陳忠方才是不是故意挖苦咱?”
“回主子的話,陳公公這個人在宮裡出了名的沒有城府,又喜歡到處得罪人。不少宮人都在背地裡罵他陳公公是小人得勢。”
“在老奴看來,陳公公剛才是想拍您的龍屁,隻是他這個人啊,肚子裡就那一丁點兒的墨水。這龍屁啊,拍錯了地方。”
杜安道拿起一把剪子,伏在朱元璋的身前為他修理手上的指甲。看得出來,朱元璋對杜安道這個人十分信任。
朱元璋背靠在龍椅上,他閉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大忠似奸,大偽似真。反之亦然。”
朱元璋在口中念叨了一遍,他睜開了眼睛。
“咱不管這個陳忠是真傻還是裝傻,萬一他陳忠要是被彆人收買,打著咱的旗號來蒙蔽咱。那咱就徹底成了一個聾子和瞎子了。”
“咱不能一點都不信他,更不能全信了他一個人。老杜,你是咱身邊最信任的人,咱要你派山河四衛死死盯住陳忠。他的一舉一動都要時刻向咱彙報,不得有任何遺漏。你明白了嗎?”
杜安道一邊修剪指甲,一邊回答:“老奴聽明白了,無論陳忠去過哪裡見過了哪些人,說過什麼話。老奴都會事無巨細的記下來交到主子的手上。”
“你是咱的身邊人,你辦事,咱還是放心的。”
杜安道替洪武帝修剪了完了指甲,將剪子放回了原位。
朱元璋仰著頭,用餘光瞥見杜安道的手上拿著一個小布袋。
他把掉落在地上的指甲碎屑一點點撿進布袋裡麵,等到撿完之後,杜安道又將袋子收入了懷中。
杜安道這個突然的舉動讓朱元璋瞬間就警惕了起來。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蹦出了兩個大字——巫蠱,朱元璋的疑心病忍不住又犯了。
朱元璋的臉色越發難看,“你把朕的指甲收集起來是何居心?”
洪武帝的語氣十分冰冷,把杜安道嚇了一大跳。
杜安道好一陣才緩過神來,認真的回答:“回主子的話,這些指甲都是從您的龍體上掉下來的,上麵還帶著您的仙氣兒。”
“老奴不敢讓主子的龍體沾染上世間的凡塵,隻能把它們收起來裝好。”
朱元璋臉上的表情變得半信半疑,“你這個奴才真是狡詐,你以為隨口編了一句謊話就能蒙騙住朕嗎?咱最後問你一句,咱以前的指甲,你都收到哪裡去了?”
杜安道十分恭敬的回答:“主子的龍甲,老奴怎敢隨意丟棄?當然是帶回家裡擺在香案上,日夜點上香燭供奉著,向上天祈福,保佑主子的龍體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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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要是不信的話,儘可派人去老奴的家中查探一番便知真假。”
朱元璋臉色一僵,隨即哈哈笑道:“咱不過是跟你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咱是信不過彆人,不過老杜你跟了咱這麼多年,咱還能信不過你嗎?”
“老奴以前不過是一個自閹的無名白,承蒙主子的厚愛,老奴才能進入元帥府有個遮風擋雨之地。”
杜安道口中的元帥府,是朱元璋第一個建立的太平興國翼元帥府。
他的履曆比黃狗兒還早上幾年,杜安道是跟在朱元璋身邊最早的一個宦官。
“主子要是信不過老奴的話,大可以下一道旨意讓老奴去鳳陽看守祖陵。”
對太監來說看守皇陵,差不多就等於發配了。
朱元璋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頭,溫聲道:“咱不過是跟你說笑的,好了,咱要回宮就寢了,你還是彆耍小性子了。”
“老奴恭送主子回宮。”杜安道從宮人的手中接過燈籠,走在前麵引路。
一路護送著朱元璋回了寢宮,杜安道這才抽身離開。
等到杜安道走後,原本睡在床上的朱元璋突然坐起了身。
“吳誠。”
他的話音一落,黑暗裡有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走到了床前才停下了腳步,一個白發蒼蒼,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太監點亮了桌上的蠟燭。
“萬歲爺,奴婢在。”
眼前這個老太監正是坤寧宮總管太監吳永的孿生兄弟,朱元璋麵無表情的說道:“派人去杜安道的家裡查查,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說,把朕的指甲供在了香案上。”
“如果他說的是真話,那就當今夜無事發生。如果有半句假話,立刻格殺勿論。知道了嗎?”
吳誠躬下身子,說道:“奴婢領旨。”
說完,吳誠邁開了步子走出了寢宮。
吳誠腳下的步伐鏗鏘有力,一點都不像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
走到了寢宮後麵的紅牆邊上,一個僻靜的無人角落。
吳誠從懷中取出一個造型怪異的口哨,口哨的造型更像一根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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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口哨放到口中吹響,響起的口哨聲如同布穀鳥叫聲一樣。
原本空無一人的角落裡,響起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十分密集。
月色下,有上百個人影站到了吳誠的周圍。
“皇上有旨,讓爾等去杜安道的府上查探虛實。”
“卑職遵命。”
隨著話音一落,月光下的黑影儘數散去一空。
……
朱元璋猶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龍床上一動不動。
等了不到一會兒的工夫,吳誠就從外邊趕了回來。
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紅木盒子,上麵還包裹著一塊紅布。
吳誠手捧著木盒,走到朱元璋的身前跪了下來。
他十分恭敬的用雙手將木盒呈上,“萬歲爺,奴婢去到杜公公家的時候,這個小匣子正擺在神龕上的觀音像前。”
“奴婢還特意檢查了一下香爐,香爐裡麵積滿了香灰,有不少陳年香灰都發黑了。奴婢覺得這不像是作假的。”
朱元璋睜開了眼睛,對吳誠說:“把盒子打開給朕看一眼。”
聽到皇上發話,吳誠掀開了上麵的紅布,直接打開了木匣子。
朱元璋定睛一看,木匣子裡麵的指甲碼放的整整齊齊,一看就是精心打理過的。
他的臉色稍緩,“看來杜安道沒有說謊,朕錯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