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至剛的回答,朱元璋臉色一沉,他怒極反笑道:“好一個出自公心,既然你那麼喜歡秦王,朕就派人護送你去貴州,好好跟秦王待在一塊兒吧。”李至剛一聽,他直接傻眼了。這好好的風向怎麼會說變就變呢?他剛才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彈劾了秦王朱樉,已經鬨到了人儘皆知的地步。要是真的把他貶到了貴州,到了秦王的地界上,那他豈不是成了羊入虎口,有去無回了嗎?李至剛伏在地上,直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淚流滿麵說道:“微臣一時不察,偏聽偏信了小人之言,微臣並不是有心要彈劾秦王的啊。”李至剛的哭喊聲震天響,擾的台上的朱標一陣心慌意亂,他向朱元璋求情道:“父皇,李大人一直勤勤懇懇,他一時不察才中了賊人的奸計,還請父皇看在兒臣的麵子上饒過他這一回吧。”朱元璋斜著眼睛,望向太子朱標。他撇了下嘴,沒好氣的說:“咱還想問問他到底是受到哪個賊人的蠱惑?不過看在標兒你的麵子上,今天這事就罷了。”朱元璋抬手一指,指著李至剛說道:“離間天家骨肉親情,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傳朕的旨意將李至剛貶為興化知府,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回朝。”興化府位於福建,李至剛一個六部的京官變成了福建地方上的知府,這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貶謫。一聽到不用去貴州跟秦王作伴了,李至剛麵露喜色,他不停叩頭謝恩:“微臣領旨,多謝陛下的皇恩浩蕩。”朱元璋輕輕一抬手,幾名大漢將軍走上前來,幾人合力將地上的李至剛直接架了起來,拖出了殿外。李至剛走後,朱標的眼中滿是無奈之情,他跟二弟之間還沒有正式開戰。他手下的一名大將李至剛就先折損了,望著宮門外,朱標的心中一陣驚疑,莫非二弟真有天助?朱元璋的一句話將朱標從胡思亂想中又重新拉回到了現實,“標兒啊,這一次你二弟算是乾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有了六百萬石糧食打底,朝廷在短時間內也犯不著再為錢糧發愁了。咱的洪武移民之策也可以如期進行了。”聽到父皇這樣說,朱標立馬換上了一副老實人的麵孔,他一臉老實相的說道:“二弟這次為大明立下了汗馬功勞,兒臣還請父皇下旨特意嘉獎二弟。”聽到大兒子的這個提議,朱元璋擺了擺手,說道:“那個小兔崽子膽大包天,咱再獎賞他,他那兔子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咯?這小兔崽子不過是將功補過而已,咱這次就算是既往不咎了。”看到父皇還是一如既往的偏愛自己,朱標心中長長舒了口氣。沒等到他如釋重負之時,朱元璋又補充了一句,“這小兔崽子上次奏請讓張玉、邱福、朱能三人擔任備倭軍三衛的指揮使,咱準備允了。不知道標兒你心中可有其他的想法?”朱元璋目光炯炯的望著身前這個大兒子,朱標心中有萬般不情願,麵上還是恭敬的回答:“安民軍是二弟一手建立的,張玉、邱福、朱能三位將軍又是安民軍的老將,在兒臣看來,二弟的請求十分合理並無半點不妥。”聽到大兒子的回答,朱元璋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笑著說道:“標兒,你的想法跟咱一樣。江南各省是咱大明的財稅重地,沿海鬨起了倭寇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單靠那些武備鬆懈的衛所來抵禦倭患,始終不是長久之計。”“父皇聖明燭照,兒臣受教了。”朱標弓著身子,回答道。朱元璋笑了笑,又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標兒,你要記住咱的話。民間有句俗語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咱看來隻要是個人都有私心,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在咱心裡你跟樉兒都是顧大局,識大體的好孩子。”“標兒,你要謹記咱說的一句話,千萬不能將自己的私心用在國事上,因為那會誤國害民知道了嗎?”聽到父皇敲打自己,朱標將頭埋得更低了,他抿了抿嘴,沉聲答道:“兒臣一定謹記父皇今日的教誨。”快馬不用鞭催,響鼓不用重錘。不管朱標聽沒聽進去,朱元璋都點到為止了。台下諸位大臣的簡曆,每一個人,朱元璋都了然於胸。他自然知道李至剛的背後是誰在主使?在朱元璋看來,他在大兒子的身上傾注了大半生的心血。臨到老了,卻發現眼前這個大兒子的做法讓他感到有些失望了。看著父親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朱標心中有苦難言。散朝以後,天上烏雲密布,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過後。天空中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朱標坐在軟轎當中,聽到外麵的雨聲,他伸手掀開了轎簾。朱標從裡麵探出頭來,吃力地眺望著西南的方向,他的眼前隻有一道朱紅色的宮牆還有明黃色的琉璃瓦。他的眼神渙散,雙眼沒有半點焦距。朱標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他自言自語道:“老天爺,你還會給我朱標多少時間呢?”……貴州,征南軍的大營裡,朱樉剛剛接到從朝廷裡傳回來的消息。朱樉拿著一封邸報,他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戶部新任的右侍郎居然會是郭桓這個人?有沒有搞錯啊?”看著他大呼小叫的樣子,他的貼身秘書劉莫邪一臉無語,半晌後,她才說道:“我看過這個郭侍郎的履曆,他在山西按察司的任上乾的不錯是當地有名的青天大老爺。你用的著這麼大驚小怪的嗎?”聽到郭桓成了劉莫邪口中的清官,朱樉差點笑出來聲來,他可是清清楚楚記得洪武四大案裡郭桓案可是唯一的貪腐案。朱樉將手裡的邸報一扔,他半躺在太師椅上忍不住長歎了一聲。“看來,這曆史的車輪又要開始轉動了。”他的話讓劉莫邪聽的一頭霧水,她忍不住埋怨道:“你一天到晚什麼正事不乾,儘整這些神神叨叨,讓人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