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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他覺得朱元璋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古今帝王裡的矛盾綜合體。
曆史上他能把最愛的次女寶慶公主,就是他和朱標的同胞姐姐。
駙馬歐陽倫因為走私幾十車茶葉被他賜死。
對於小時候父母去世時,為了求塊地安葬,在地主劉德堂屋前磕的頭破血流,劉德一家無動於衷,還放狗咬他。最後同族的劉繼祖實在看不下就給了幾分地讓他安葬父母。
對於劉德這種人,當了皇帝的朱元璋卻能輕輕放過。
馬皇後見他半天沒說話,繼續道“上一次來鳳陽,你哥十三歲和你十二歲那年回老家祭祖。這麼多年沒來,變化應該很大。”
“嗬嗬,變化一定大到讓你們大吃一驚。”
朱元璋皺眉道“你這小王八蛋好像話裡有話啊?”
“沒有,沒有,到時候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朱元璋命人打開車窗,窗外不遠處祿口是李善長所在的地方,有三四百位官員排著長長隊伍給他送行。
語氣低沉道“他這是在向朕示威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單純因為彆人人緣好呢?”
看到這個老是跟自己唱反調二兒子,朱元璋罵道“你懂什麼?在咱當了吳王以後,將百官交給他打理,他可好給當成自家菜地一樣都給朕割完了。”
朱樉可不甘示弱道“自古帝王恩威並施,雷霆手段加以懷柔。你威勢夠了可是恩呢?你那兩三個子的俸祿也想收買人心?”
“你個小癟犢子懂個什麼治國?這朝廷上上下下都是花錢的無底洞,況且這幫貪官汙吏跟畜牲一樣,吃飽了就會偷懶耍滑。到時候誰跟咱來拉磨乾活?”
聽到這熟悉的牲口理論,朱樉真是被這野蠻落後的管理製度氣笑了“你把文武百官當成牲口使喚,還怪彆人跟你離心離德?就窗外這幫人你今天把他們連同李善長都宰了,來日照樣能聚在太子大哥麾下反對你,你信不?”
朱元璋一怔,手抱在胸前無奈道“要給這幫牲口加口糧也行,可咱的國庫和內帑兩個字——沒錢。”
“這天天大修的紫禁城不是錢?各地擴建的王府不是錢?這在建的中都花過出的銀子跟流水一樣海了去了。”
他本來想提一嘴修了二十五年的孝陵,現在洪武九年三月,明孝陵才剛剛選址。
朱元璋生活上可以算曆代最節儉的皇帝,可實際任內大興土木弄得百姓怨聲載道的事也沒少過。
被當場打臉,朱元璋跟個老油條一樣麵色不改道“咱修那麼多王府不就是想讓你們這些不肖子孫過的好一些嗎?咱有什麼錯?”
被這無賴理論弄得朱樉為之語塞,不過他又想起最近老朱用他的名義修建西安秦王府一事。
立刻反駁道“您老又不放我就藩,打著我的名義在西安征地攤派修建王府算怎麼個回事呢?”
朱元璋神秘一笑道“沒準哪天用上呢?”
隋唐時期的皇宮早在安史之亂和五代十國就打爛了,朱元璋以南京紫禁城為藍本,在西安皇城舊址上修王府。傻子都看得出來他想乾嘛。
“合著您老為了遷都,打著兒子的名義強征暴斂。到時候老百姓都來罵我,我是你兒子還是給你背鍋的啊?”
曆史上的秦王就給老朱忽悠瘸了,大修西安王城。結果在洪武二十五年完工時,朱元璋派朱標名為調查秦王不法,實為考察遷都之事。水土不服的朱標背瘡複發在考察完洛陽回京路上病死了,三年後正值壯年的朱樉被三個老太婆毒殺在王府裡。這要是父子倆之間沒有一點私人恩怨他才不信咯。
朱元璋齜牙笑道“能給朕背鍋那叫三生有幸。”
對著左右宮人道“將李愛卿和劉愛卿請上來。”
黃狗兒叫過車外一名太監,不一會李善長和劉伯溫就上了車,兩個原來在朝堂生死相對的政敵,現在都賦閒在家。
看了看對方身上的賜服,不禁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相視一笑走進錦簾。
李善長拱手道“臣李善長,見過陛下和娘娘。”
他是位列三公的太師,可以麵君不跪,更彆說給親王行禮了。
劉伯溫則是跪下行禮“臣劉基見過陛下和娘娘,恭請聖安。見過秦王爺。”
“朕躬安,快給兩位愛卿賜座。”
朱樉見六十一歲的李善長黑發濃密,胡須黝黑,身材壯碩一點也看不出老態。
相反與他相差三歲的劉伯溫,剛經曆了生死大關的煎熬,一夜之間頭發全白了。
說是賜座,其實就是太監拿來兩個蒲墊。
二人坐下以後,幾天時間不見,朱元璋見劉伯溫,滿頭銀絲、雙眼深陷、眼神黯淡。和自己記憶裡那個意氣風發的大軍師判若兩人,心裡為數不多的惻隱之心為之一動。
“劉愛卿這些日子受苦了,以後就安心在秦王府教書吧。”
劉伯溫跟朱元璋相處的時間比妻兒都長,自然分得清他的哪些假話哪些真話。
於是俯首帖耳道“臣基,謝過主上恩典。”
朱元璋聽到熟悉的稱呼,不由感慨道“已經好多年沒人這樣叫咱,咱們這幫老夥計都老咯。”
一旁的觀眾朱樉知道曆史上的朱元璋,在毒殺劉伯溫之後沒多久就後悔了,又以下毒案將跟著胡惟庸同去的右丞相汪廣洋處死。
李善長借機道“不知主上詔我等二人隨駕中都所為何事?”
“劉愛卿主持修建南京皇城,李愛卿主持修建中都,南京皇城原是填湖所建,部分宮闕下沉,前高後窪,形勢不稱。咱這次巡幸中都就是想考察考察鳳陽那地是否適合作為大明京師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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