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會兒街上還是鬨哄哄的,雖說老板娘說客棧裡麵沒事,但琥珀還是覺得心驚膽顫。
雙鶴聽了她的命令,立刻停住了腳步。
琥珀瞅著他:“你,就在屋裡待著,彆出房間。”
雙鶴轉過身。
“行,我不走,我就坐在這兒,你帶著孩子睡吧。”
說著,他將手裡的劍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琥珀這才重又摟著孩子躺了下去。
街上打打殺殺,差不多折騰了一晚上才消停。琥珀雖然困得要命,但根本無法踏實入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天亮的時候,街上才漸漸消停下來。
這池壽縣還真是奇葩啊。
如此折騰,都沒有官府的人出來管一下。
清早,他們收拾好東西,簡單吃了些吃食,就再次上了路,繼續朝南走。
這回顛顛簸簸行了多半天的路,才又到了一個比較大的縣城。
這個縣城叫洪倉縣,從前他們了解不多。
不過進城的時候,街上的人都是如常的來來往往,看著倒是一派正常景象。
按照計劃,他們照舊找了一間不大不小的客棧落腳。
琥珀今日顯得比前一日還要憔悴些,原本養得水靈靈的臉龐,看上去都瘦了一圈。
進了房間,雙鶴道:“將孩子交給我,你休息一下吧。”
琥珀卻是沒撒手:“你一個男子,如何會照顧孩子?”
她頂著憔悴的麵容,將孩子放到了榻上,給她換尿布,擦拭身子,又給孩子換了身乾淨的衣裳,最後重新用棉被包裹好,抱在懷中,一口一口給她喂羊奶。
雙鶴目不轉睛看著她做著這一切。
從前一直以為琥珀性子大大咧咧,可能不會做什麼細致的活。
卻沒想到,她照顧起剛出生的嬰兒,竟是細致入微,疲而不倦。
他不禁脫口而出:“將來你一定會是個好娘親。”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琥珀愣怔了一下:“啊?”
雙鶴猛然間意識到自己話多了。
“啊我是說,你說,二姑娘過去那樣對我們三姑娘,她若是知道我們此時如此費心地替她安頓孩子,不知會作何感想。”
那日琥珀一直守在門外頭,不太知道姑娘在夏媛的房裡都發生了什麼。但為姑娘開門之際,她聽到了夏媛最後說的那句“對不起”。
她目光落懷中的嬰兒身上。
“二姑娘用一場大火了解了一切,定是放心了地。母親的債,也不好算在剛出生的孩子身上。這應該是姑娘對二姑娘最後的仁慈。更何況二姑娘已不在,人死債消,我們其實都希望這個孩子能好。”
雙鶴點頭:“是的,希望在這洪倉縣能為她尋到適合的人家。”
晚上,他們沒有在客棧用膳,而是去了個茶肆。
茶肆消息多,容易打探人家。
二人抱著孩子進了茶肆,要了素麵和茶水。
然後坐下側耳聽著茶客們的閒聊。
茶肆的老板娘看上去八麵玲瓏,不時地和茶客們開著各種玩笑。
準備好茶水,她給琥珀和雙鶴端了過來。
隨意看了眼琥珀懷裡抱著的嬰兒。
“呦,這孩子多大了。”
棉被的一角蓋著孩子的臉,琥珀笑笑:“兩個月了。”
那娘子看著琥珀,調侃道:“呦,這位娘子的年齡也不大啊,這麼小就做了娘了,這位郎君有福氣啊。”
雙鶴不自然笑了笑:“是,是。”
琥珀眸子動了動,道:“可不是嘛,我是不想這麼早就做娘親的,可是這孩子說來就來了。我聽說很多女子想要孩子,卻是如何都要不上呢。”
那娘子突然被挑起了興趣:“對對,就像城裡那馮先生夫婦,二人都快三十了,日日求子,都沒個動靜。馮先生才學淵博,遠近聞名,他家娘子開了個繡坊,繡技了得。這麼好的一對人,就是這麼一件事不如意,遺憾得緊啊。”
有個婦人在一旁附和道:“可彆提了,那馮家娘子總是去北山的娘娘廟求子,上次我還見過一次呢。”
與她同行的婦人道:“這馮先生剛好是我家三子的先生,是個頂文雅的人。”
琥珀心中一動。
一個先生,一個繡娘。這不是正好。
她想了想,道:“誒,那這馮先生就沒想著要納個妾室,為她生子?”
“馮先生和娘子感情篤定地很,日日都去繡坊接她下工,二人如膠似漆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會納妾。隻可惜他們子嗣福淺,這會兒若是天上掉下來個孩子,那他們兩口子該高興死了。”
琥珀與雙鶴心領神會對視一眼。
出了茶肆,琥珀對雙鶴道:“明日就去打探一下這對夫妻,我感覺如此蠻適合。”
雙鶴應聲:“嗯。明日我就去辦。”
第二日,雙鶴出去查看了一天,傍晚回到客棧。
琥珀問他:“如何?”
雙鶴喝了一口茶水,用袖子抹了一把嘴,開口道:“我先是去了書院周圍,了解了一下那位姓馮的教書先生。那馮先生是個秀才,學識好,為人謙遜,名聲很不錯。後來我又去了繡坊,馮家娘子與人說的一樣,性子溫和,蕙質蘭心。一手繡活做得遠近聞名,他們確實是一直是在求子,這個城裡很多人都知道。”
琥珀點頭:“可去他的家中看過?”
“看了,馮先生父母都已不在,隻有她們兩口子和兩個做事的仆從一起生活。家裡人口也簡單。”
琥珀覺得如此便很合適了。
她看了看懷中孩兒。
“父親是個教書先生,母親是個繡娘,也算是個正經人家。將來這孩子應該也會被教育得很好。”
雙鶴道:“那我們趁晚上送過去?”
琥珀想了想,點頭:“嗯。”
到了晚上,他們悄無聲息來到了馮先生家門口。
琥珀最後看了眼籃子裡熟睡的嬰兒,摸了摸她的臉頰,雖原本她對這孩子並沒有多喜歡。可畢竟自己親自帶了兩日,還是有了些感情。
“希望你能平安快樂的長大。”
將籃子放在了馮先生家門口,敲了敲大門,雙鶴立刻帶著琥珀,躍到了對麵的房頂。
夜色下,二人緊張地盯著下麵裝著嬰兒的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