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府的大門呈現在眼前。
魏氏走進府門,進入了後院百花盛開的花園。
黃氏正在花園裡澆花,見到她後,麵帶微笑地親切地朝她招手。
陽光分外明媚,她穿梭過鮮豔的花叢,跟隨著黃氏的指引,沿著一條青石小徑,走入百花深處。
漸漸地,眼前出現了一片迷霧,看不清前路。她有些焦急:“付夫人,付夫人?付夫人你在哪裡?”
前麵傳來黃氏的聲音:“夏夫人,不要怕,一直往前走。”
魏氏雙手伸在前方,迷茫地探著路。
不多時,眼前的迷霧一點一點消弭,緊接著,一股閃耀的金色光芒照地魏氏睜不開眼。
她下意識抬起雙手捂住眼睛,眯了眯眼,透過指縫朝那股光亮看去。
待看清光的來處之後,她猛得放開了雙手。
麵前竟然出現了一座金燦燦的,用金元寶堆砌的金山。
付建白和黃氏夫婦此時正站在金山腳下,朝她微笑。
黃氏正親切地召喚她:“夏夫人,快來看啊,這裡有一座金山。”
魏氏不顧那刺眼的光芒,朝著金山大步跑了過去。
到了金山腳下,她瞪圓了眼睛驚歎道:“金子!金子!全都是金子!”
黃氏笑道:“夏夫人,這座金山,是你的。”
付建白也道:“夏夫人,你就是這座金山的主人。”
魏氏受寵若驚道:“我的?”
那二人齊齊道:“對的,隻要你能爬到金山的頂端,這所有的金子,就都是你的。”
魏氏興奮地奔上前,伸手拾起數不清的金子,然後再瀟灑地扔出去。
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興奮:“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
她一點一點向上攀爬,使出了好大的力氣,終於爬上了金山的頂端。
她睥睨著下麵的人,放聲大喊:“整個金山都是我的!”
緊接著,視線中,她看到老爺也來了,老夫人也來了,緯兒來了,蘇宛心和夏桉也來了,還有那個礙眼的夏舒寒也跟著跑來了。
緊接著,還有她的兄長,她的父親,還有很多很多人。
他們全部都站在下麵,朝著金山頂上仰望著她。
魏氏前所未有地覺得自豪。
她魏金花,成了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她魏金花,就是最富有、最厲害的。
笑著笑著,突然之間,腳下的金子開始縮減,正一塊兒一塊兒地變少。
她的身體也跟著一點點地下沉。
她瞬間慌張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金子為什麼會消失?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想大喊停止,可是她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她努力想要留住腳下的金子,可金山還是肉眼可見地在消融。
那耀眼的光芒一點點在消失。
她想留住那些金子,可那些金子還是如退潮的海水一樣,無法阻止地在褪去。
終於,金山在她腳下徹底不見了,而她落進了一個看不見光的深坑裡。
付建白和黃氏不見了。
坑頂站著很多陌生人,他們來自四麵八方。
他們都說她欠了他們銀子,他們聲討著要她還錢,聲音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在坑裡。
她想要咆哮,想要聲討,可任憑她怎樣聲嘶力竭,依舊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上麵的人開始朝她扔爛菜葉,扔雞蛋,扔爛草根,她精美的發髻上,上好的裙子上,落滿了醃臢之物。
她抱頭在坑裡四處躲閃,逃竄。
眼見一筐臭雞蛋朝著自己頭砸了下來,窒息感遍布全身,這時,耳邊隱隱傳來薑嬤嬤的聲音:“夫人,醒醒,你快醒醒……”
“夫人,夫人……”
床榻上,魏氏猛得倒吸一口氣,陡然睜開了眼睛。
她雙目圓瞪,大汗淋漓,頭上綁著抹額,臉色蒼白嚇人。
薑嬤嬤鬆了一口氣,為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道:“夫人,你做噩夢了。”
回憶剛剛地點點滴滴,魏氏訥訥:“是夢?”
薑嬤嬤安慰她道:“對,是夢,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緩了好一會兒,魏氏突然放聲大哭:“不,不是夢,不是夢。我被騙了,被被騙了啊——”
從惡劣的夢境中抽離,現實卻比夢境殘酷。
怎麼也沒有想到,她魏金花處心積慮,得到彆人做夢都想得到的機會,拿下了康順錢莊,結果,竟然是一個無底洞。
那個該死的付建白,他竟然騙了她,他竟然騙了她。
他怎麼可以騙她!
自己多年來積攢下來的產業,全都沒了,全都沒了啊!
不僅如此,她還要麵臨著堵不完的窟窿,錢莊未來的每一筆銀兩,都要用來堵窟窿。
她怎麼辦?
她以後怎麼辦啊!
她魏金花,這是栽了啊!
她整個人越哭越失神,越哭越恍惚,感覺整個世界在她麵前上下顛倒、支離破碎。
她雙手絞著床單,不住地嘶吼:“全沒了啊,全沒了嗚嗚唔……”
薑嬤嬤心疼道:“夫人,你千萬莫要想太多啊,您身子要緊啊。”
魏氏一張臉灰敗如舊宣紙,聲音嘶啞絕望:“如此,我何必還活著,我還不如死了啊!”
說著,再次開始絕望的嗚咽。
薑嬤嬤清楚,這次夫人是遇到大劫了。
夫人愛財,這麼多年,她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手中過人的財富。
如今這財富突然之間全沒了,要她如何能承受得了。
就連她這個老奴婢,此時都覺得無望透頂。
尋常時候,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她勸一勸,魏氏就會聽進去。
可這件事,並非她勸一勸她就能讓魏氏寬心的。
她也是詞窮了。
果然,無論她怎麼換著法安慰她,魏氏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那幾句絕望地話。
就像是魔怔了一樣。
眼裡一片空洞。
薑嬤嬤撫摸著魏氏冷汗淋淋的手:“老爺和大公子已經去為夫人處理此事了,那付建白騙了夫人,官府定不會放過他。老爺一定會為夫人處理好的。”
魏氏閉上了撕裂哭喊:“沒用的,沒用的!”
大理寺正廳,夏光淳和夏舒緯來找盛枷和程鴿分析案情。
程鴿道:“夏夫人與付建白的交易做得隱蔽,目前來看,付建白應是籌劃離京已久。幾乎是與夏夫人做完了交接手續的同時,他們付府便人去樓空,連一隻貓狗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