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夫人緩緩起身:“你們倆個都起來。今日,家事到此為止。不能因為這點家事,怠慢了諸位賓客。”
夏桉上前將夏姝扶了起來。
聶向容目色木訥站了起來,目光意味不明地盯著夏桉。
夏老夫人麵色恢複如常,對著桌上的客人大氣地道:“諸位都請就坐吧。兒媳,去為大家上些熱酒熱茶,好好招待客人。”
魏氏道:“是。”
所有圍觀的賓客都相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有夏老夫人這一席話,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就隻是一個壽宴中小小的插曲。
因著夏老夫人的淡定從容,原本像是破開了口子的宴席,此時一切恢複如常。
夏光淳和夏舒緯也收回心神,回到座位,繼續招待顧客。
壽宴很快便恢複到一開始和樂融洽的樣子。
左氏則是被聶向榮忙差人送出了夏府。
之後,聶向榮知道自己還不能走,將聶老夫人安頓到剛剛的偏殿裡。
壽宴結束後,夏府對賓客們一一回了禮,陸續送著賓客們離了夏府。
夏舒寒畢恭畢敬將盛枷送到了大門口,他今日可是受寵若驚。
那日他按照他教導的禮數,將祖母壽辰的請帖給了師父。
哪曾想,師父竟真的來府上參加壽宴了。
他心裡喜不自勝。
看來,他師傅就是表麵冷酷,其實心裡麵還是有他這個徒弟的。
“師傅,感謝您今日來參見祖母的壽宴,徒兒感激不儘。”
盛枷淡淡看了他一眼,轉頭道:“走了。”
林慧娘一邊走一邊說著風涼話:“今日可真是有意思,夏桉竟膽敢參與她姑母的婚事,將好好的一樁婚事給攪黃了。”
“可不是嘛,你說她怎得如此不知深淺,她不要自己的名聲了?”
林慧娘不禁嗤笑:“以後她可彆提什麼名聲了?反正過了今日,京中的媒婆都得繞著夏府走。讓她逞能。侄女毀了姑母的婚事,多新鮮啊,不行,我得快些將這件事告訴妍錦。她若聽了今天的事,估摸著都得笑彎了腰。”
程鴿手裡捧著回禮,走在盛枷的身後,出了府門。聽了林慧娘幾人的話,不禁有些咋舌。
“大人,你說這夏三不會真的就此嫁不出去了吧?”
盛枷手裡撚著蕭淩此前塞給他把玩的一顆金絲紫檀木珠子。
他說這珠子不易得,他好不容易花大價錢淘到了四顆,他們幾人一人一顆。
他眸光淡淡瞥了林慧娘幾人一眼。沒有說話,直接上了馬車。
林慧娘樂不可支上了禮部侍郎府的馬車,車夫整理好,正要駕車離開,車前的馬突然發出了聲痛苦的嘶鳴聲,使勁撩了一下前蹄。
車廂跟著猛得一晃,林慧娘一下子撞到了軒窗上,腦袋被重重磕了一下。額頭瞬間碰出了一個赤紅的包。
她反應過來時,有些氣憤道:“怎麼駕車的?”
馬夫嚇得趕緊下車查看,須臾,他手裡握著個看著成色極佳的紫檀木珠子回來。
“姑娘,剛剛不知從哪裡飛來一個紫檀木珠子,彈到了馬的眼睛上。馬雖然沒有受什麼傷,但它現在受了驚,恐無法好好拉車了。我們可能得換一輛車了。”
丫鬟趕忙扶著林慧娘走下馬車。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紫檀木珠子?”
馬夫伸手遞給她。
林慧娘看了一眼馬夫手裡的珠子,忍不住伸手拾起來。
“這東西,不是個俗物啊!”
馬夫也搞不清楚:“下人也不知啊。”
林慧娘咬咬牙,道:“那你還不快去再弄輛馬車!”
“是,那姑娘,就勞煩您在此處稍候,下人先將這馬牽走,去去就來。”
林慧娘忍住捂了捂額頭的包,耷拉著臉:“還不快去,今日怎麼這麼倒黴!”
賓客全部送離府,夏府裡陷入一片寂靜。
下人們都深知今日府裡氣氛非同尋常,來回走動均是屏氣凝神,說話也是聲若蚊呐,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惹得主子們不快。
禧壽堂裡屋門緊閉。
屋內,夏老夫人坐在上首。
左手邊,夏光淳和夏姝相排而坐。
右手邊,聶老夫人和聶向榮緊挨著坐著。
夏桉、魏氏和夏媛則是站在院中,等候裡麵的結果。
談到和離這一步,就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事情了,一切都要有上麵的長輩商談做主。
夏媛扶了扶頭上的墜著玲瓏珍珠的孔雀黃金步搖,不屑地朝著夏桉笑笑:“桉兒,沒想到幾日不見,你竟又長本事了。而今就連姑母的婚事你都敢插手了,多能耐啊!。”
夏桉皮笑肉不笑:“姐姐謬讚了。”
“你真當我誇你呢?你知不知道過了今日,全京城都會知道你這個不孝侄女的事了。你覺得,往後有哪個男子還敢娶你?我想想,或許屠夫啊,鐵匠啊,你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夏桉笑笑:“姐姐,女子一生不是隻有嫁人一條路。您倒是成婚了,加入勳貴之家,幸福嗎?”
夏媛嘴角不悅地抽動了一下:“我是堂堂永定候世子夫人,有何不幸福的?我的日子,我自有主意過好。”
夏桉道:“那就祝姐姐和姐夫,相濡以沫,琴瑟和鳴,能同享福,也能共患難。”
夏桉這句話,字字是祝福,又字字都像是詛咒。
夏媛目色陰惻惻看著他:“你也不用跟我在這陰陽怪氣。”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腹中可是懷著小世子,我會證明給所有人看,我夏媛的命運,有我不由人。”
夏桉目光落在了夏媛隆起的小腹上,回憶起前世自己那三個都未曾有緣見到的孩子。
她默了默,道:“有本事,誕下了孩子再說。”
魏氏現在心情糟糕得厲害:“行了,都給我閉嘴。還嫌不夠亂的嗎?”
到嘴邊的大買賣就這麼沒了,她簡直是煩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