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這天清晨,那個頭些日子背個木箱子進京城的異鄉人,此時團著身子從一處橋洞下起身。
他麵色略有些憔悴地發了一會兒的呆,然後裹了裹單薄的衣襟站起身,重又將身旁的木箱子背到肩上。
來京城幾天了,好幾個大的飯莊他都去拜訪過,但他們一聽說他是個做麵的,都直接將他拒之門外。
更彆提哪位主家願意為他的手藝投錢,開一間麵館。
然他對自己的麵,是有著十足的把握的,奈何這些人都如此小看他,連讓他試做一碗的機會都不給他。
如今,他身上的僅剩的幾文錢也已經用光了,風餐露宿了好幾日,今日若再找不到機會,他恐怕都要向人討食了。
此時他不禁想起剛入城那日,在城門口遇到的那個好心的麵攤掌櫃,想起掌櫃的送他的一碗麵,也想起那掌櫃當時對他的勸說。
難道,他就真的隻能擺一個麵攤?
不過昨日有人給他指了一條路,說是魏府掌管生意的大掌櫃豐掌櫃,很有識人的本領,他與其天天在各個門店轉悠,還不如直接去到魏府門口,見一見豐掌櫃,沒準人家豐掌櫃慧眼識珠,就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他聽了覺得確是有道理,他今日就準備去那毅遠侯府碰碰運氣。
做為京中最大的商號,他們的掌舵人應該比尋常的商人更有見地才對吧?
-
這日,魏氏去到母家毅遠侯府,聽說劉管事說,魏府大掌櫃豐掌櫃昨日因病不治,離世了。
在侯府門外下車,她瞥見一個衣衫破爛,背著個木箱子的臭乞丐在府門外徘徊,她也沒有當回事,直接進了侯府。
先去後院拜見了老侯爺,給老侯爺送了些補品之後,她回到了前院。
此時毅遠侯、毅遠候夫人和魏明瑤都在。
魏氏清楚豐掌櫃一直是魏家商號的掌舵人,就連劉管事都是他帶出來的。
如今他走了,她很是替毅遠侯扼腕。
她邁進正廳,對毅遠侯道“兄長,節哀。”
毅遠侯點頭“坐吧。”
魏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說起來,這豐掌櫃可是在我年幼時,便就在府上做事了。可謂為我們魏家貢獻了一輩子,這人啊,說老就老了,說沒也就沒了。真是惋惜。”
侯夫人道“可不是嘛,雖說早有預料,可這豐掌櫃一走,還是覺得缺了點兒什麼。”
魏氏問毅遠侯“豐掌櫃沒了,那府上的生意可是有了新的掌舵人?”
毅遠候微微歎息一聲“人選不是沒有,但如豐掌櫃這般的,卻是難尋,現下將生意分成了幾個部分,讓豐掌櫃此前培養的那幾人分彆掌管,將來誰的水平突出,再提拔成大掌櫃。”
魏氏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魏明瑤咬了咬唇角,想想寧舫天那事,她心裡越發覺得賭氣。
當初若是能將他弄來,父親必定會十分高興,他們府上的生意也便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時,有家丁來報“侯爺,門外有個人,說要拜訪豐掌櫃。”
毅遠侯道“誰?”
“是個陌生人,不過他說有生意要找豐掌櫃談,所以我就沒有告訴他豐掌櫃已經離世的事,想著來稟報老爺,要不要找個人接待一下。”
一聽說是生意上的事,魏明瑤趕忙道“父親,不如讓女兒先去看看吧。”
毅遠候想了想“行,你先去查問一番。”
魏明瑤像模像樣地來到了府門口,問道“何人要來府上談生意?談什麼生意?”
背著木箱的、衣裳破舊的男子立馬走上前來“這位姑娘,是我要來與府上談生意。”
魏明瑤見了眼前的男子,不禁嫌棄地後退了一步。
“你?你要來談什麼生意。”
一時間她心裡責怪傳話的家丁,這生意人和乞丐分不清嗎?
那男子見魏明瑤像是個主子,趕忙熱切地道“姑娘,我來自【】,我有一門煮麵的手藝,堪稱一絕。然因在家鄉一直被無賴覬覦,無奈,隻能來咱們京城尋找機會。我可以為姑娘煮一碗麵,姑娘吃了,自是會認可我的手藝。”
魏明瑤心裡一陣反感,這樣的人煮出來的麵,讓她如何下肚?
她嫌棄道“誰要吃你煮的麵?”
那男子道“姑娘,你若品鑒了我的手藝,定會覺得我所言非虛,一定會願意投資開一間麵館的。”
魏明瑤擰眉“開什麼?麵館?”
麵館在京城,可都是小商人做的小本生意,利潤微薄,根本上不得台麵。他們魏氏開的可都是飯莊與酒樓,誰稀罕做麵館的生意?
她若是真與他談了,父親不教訓她才怪。
“喂,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可是毅遠侯府,你這種上不得台麵的生意,走錯地方了吧?趕緊滾!”
說著,她麵帶怒氣轉身要進府。
後麵的人朝她喊道“姑娘,你就試試我的麵吧,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我這手藝可是遭了很多人的覬覦,可不是尋常的手藝啊。姑娘你就信我一次吧。”
魏明瑤轉身喝道“少在這裡大呼小叫,要煮麵你自己在街邊支個攤子想怎麼煮就怎麼煮,少在我府門前生事。毅遠侯府才不會做什麼麵館生意,滾!聽到沒有?”
府門“嘭”地合上,男子垂頭喪氣歎息一聲,須臾,他又問門口的守衛“不對,我是想來找豐掌櫃的,為何豐掌櫃沒有出來?”
人家說的慧眼識珠之人,是豐掌櫃啊,這個小女子顯然毫無經商的經驗。
守衛此時倒也沒有再瞞他“跟你說實話吧,豐掌櫃昨日病死了。剛剛出來的是我們府上的嫡姑娘,她說不行,你就彆想了。”
聞言,男子如遭雷擊,直接癱坐在牆邊。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