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斂眉勾勾唇,笑不達眼底笑:“夏夫人謬讚了,也是他自己爭氣,靠著自己的本事,有了今日的表現。”魏氏道:“國公夫人怎能這樣謙虛。盛大人如今可是膽識過人,這裡麵定是有國公府夫人的功勞的。”蘇氏眉心不禁抽動了一下。臉上的笑漸漸變得僵硬。每每有人當著她的麵誇盛枷,喬氏麵上總是表現得很是欣慰。可外人眼中盛枷的這幾分膽識,她最是清楚來自何處。說是她的功勞,她真真是覺得遍體寒涼。她心裡的滋味,隻有她自己能懂。她微微側眸看了看盛強的方向。便是因為盛枷,自己的兒子如今隻能披著個虛無外衣,活在他的陰影之下。至今為止,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能公開相認。諸多苦楚,他們母子如今隻能生咽。魏氏全然沒有發現她的不悅,又忙道:“對了,盛小公爺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夫人也開始忙著給他張羅婚事了吧?”這時,喬氏忍下心裡的不快,略有些歡喜地看了鄭妍錦一眼。“可不是嘛,我這個做母親的,隻希望能為他找一個門當戶對、溫柔體貼的姑娘過門,如此,我也就了了心思了。”她之所以如此屬意鄭妍錦,私心裡並不是因為鄭妍錦的家世有多好,才藝有多好,隻是單純地覺得鄭妍錦聽她的話,且願意和自己親近。盛家此等德行,若是再找了個和他一樣與自己疏離的女子,那日後便是更加難以掌控。盛枷已經脫僵成這樣,日後進門的世子夫人,她必須得能拿捏住。她如今能夠掌控的,也就隻有這些了。聽了喬氏的話,鄭妍錦隨即臉上浮起一絲盈盈笑意。夏桉這時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從她那淺淺的笑容中,夏桉讀出了一絲奧妙。鄭妍錦喜歡盛枷。且如此看著,雍國公夫人十分地中意她。夏桉不動聲色得眨眨眼。細想一下,其實倒也沒什麼不好理解的,盛枷與她是表兄妹,也算是正正經經地青梅竹馬。親上加親通常是這些世家慣用的聯姻方式。倒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她低頭,從地上抽起一根樹枝,伸手添進了篝火裡。不算奇怪的事情,她心裡卻是沒來由地湧出了一絲奇怪之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這時,不遠處響起一陣馬蹄聲,沒多久,有人駕馬在他們這一處停下。夜色中來人的臉在篝火映襯下漸漸清晰,竟然是程鴿。鄭妍錦見來人是他,心裡一喜,不覺起身朝他身後張望:“表哥呢?在後麵嗎?”程鴿道:“大人沒有上山。”他下了馬,朝雍國公躬身施禮,“國公大人,今夜我們在京中追查一個逃犯,據查,那個逃犯趁亂隨著上山賞月的人流也上了這玉泉山。還請國公大人定要留心注意。”雍國公點頭:“知道了?”鄭妍錦道:“是表哥讓你上來提醒我們的嗎?”程鴿有些吞吐:“這?”並不是盛枷讓他來的,是他上山找找人,想著順便過來通知他們的。他不能撒謊。因為一旦大人知道,必會斥責他。大人這人,不知為何,與家人之間甚是冷淡。但他既然知道這件事,還是覺得過來知會一聲比較好。夏桉從程鴿的表情中看出,他這一趟並不是盛枷的意思。這盛府果然也是個有故事的府邸。鄭妍錦眼裡則有一瞬的失望。盛枷顯然今日根本就沒想著要上山來。她這追逐來追逐去,終究是空夢一場。喬氏捕捉到她眼裡的失落,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手。程鴿這時發現了篝火旁的夏桉。“夏姑娘也在這裡賞月?”夏桉起身微微見禮:“回程大人,府上今日也來到玉泉山賞月。”雖說他們算是很熟了。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還是要給足程鴿尊重,程鴿叮囑道:“那夏三姑娘也通知府上要多加注意,你也多加注意。”然後他對著雍國公道:“國公爺,臣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雍國公點頭:“勞煩你走一趟。”魏氏聽聞這個消息,有些坐不住了。“那國公,國公夫人,我也就不留了,我趕緊過去將這個消息告訴我家老爺和老夫人。”喬氏原本是歡迎她過來閒聊的,此時見她要走,倒是巴不得她趕緊走。她趕忙起身相送:“夏夫人慢走。”-夏桉跟著魏氏回到自家營地。魏氏緊張地將有逃犯上山的事情告知了夏光淳和夏老夫人。夏老夫人寬心道:“莫要緊張,我們帶著這麼多的府衛上來,即便有逃犯,恐怕躲著我們還來不及呢。”夏光淳也道:“通知所有人莫要四處走動,營帳周圍不會有事。”夏桉來到篝火旁,坐到蘇氏身邊,道:“小娘莫擔心,大理寺已經派人上山來尋人了,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夏舒寒拍了拍自己腰上彆著的短刀:“放心吧,我身上可有三姐姐送我的短刀,那匪徒若是敢來玩,我就讓他嘗嘗我短刀的厲害,我如今已經練了好一招厲害的招式。”夏桉送他那柄短刀,他甚是喜歡。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舍得將自己的野火將軍借出去。他還專門從父親的書房裡翻出了一本刀法圖集,自己在房裡麵練了好幾日,有好幾招練得已經十分像模像樣。若那逃犯敢來他們這一處,他正好可以試試自己新練的刀法。夏桉瞥他一眼:“若是歹徒來了,你給我先躲起來。我怕你那三腳貓刀法,最後傷了自己。”夏舒寒發現她這三姐姐的嘴越發得毒了。他立馬看向蘇氏:“小娘,你管管三姐姐這張嘴。”蘇氏看著他腰間的短刀,和夏桉有著同樣的擔憂:“答應小娘,你還小,彆逞強,若是真的見了歹徒,藏起來保命要緊。”夏舒怨聲道:“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