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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跪下身來,朝著牌位磕了三個響頭。
起身後,他目光怔怔看了那排位,本就沒什麼表情的一張臉,浮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
晚膳時間到了,雍國公、喬氏、鄭妍錦都相繼來到了膳廳,不多時,喬氏之子盛強也在侍從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右邊的手慣常隱在袖子裡。
雍國公沉聲問管事的“世子呢?”
“應是還在朱鶯院,老奴這就去請他。”
不多時,那管事回來了。
鄭妍錦目光希冀看著他身後。
卻是空無一人。
管事朝著雍國公道“世子他,說與甘媽媽一起在朱鶯院用膳。”
他若說不餓,或說現在不想用膳,雍國公都可以讓管事再去叫。
可他卻留在朱鶯院與下人用膳,便是在打他的臉了。
宮門前傳話讓他回府,不就是說一起用膳的嗎?
這個兒子&nbp;,終究是越發脫離了他的掌控,太不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了。
盛強道“父親,二弟當是想在朱鶯院多坐一會兒,我們先用吧。”
喬氏臉色略有些掛不住的樣子,須臾,她拾起一副親和的笑意“是啊老爺,今日錦兒剛好在府裡做客,不若還是我們先用吧。”
雍國公盛若舉道“嗯,用膳吧。”
喬氏趕忙拾起筷子,體貼地給鄭妍錦夾了一塊兒酥肉。
盛枷不來膳廳,鄭妍錦心裡很是失落。
那個甘媽媽是怎麼回事,盛枷難得回一次府,她竟獨自留他在朱鶯院用膳,真是毫無道理。
但看得出來,喬氏也是很不自在的。她也不好將不滿表露得太過明顯。,
她努力朝著喬氏淺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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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國公膳後來到朱鶯院時,見盛枷正坐在院子裡的芙蓉樹下喝茶。
滿樹新綻開的粉色芙蓉花,散發著清幽乾淨的香氣,樹下男子端坐品茶,一身的戾氣似乎都褪去了些許。
雍國公負手走入院子。
盛枷起身微微朝他頷首。
雍國公在石桌的對麵坐下。
聲音發沉“為何不去前廳用膳?”
盛枷重又坐下“哪裡用有何妨。”
雍國公道“我知,你心裡這些年一直有怨懟,可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母親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你是這般過活。”
盛枷聲音沉寂“我母親,離開時沒有瞑目,若她真的有靈,我希望她能看到我是如此過活的。”
雍國公氣得一挑眉“你?!”
盛枷目光幽沉地看著他“說吧,找我何事?”
他這個父親,無事是不會輕易喊他回府用膳的。
雍國公停了須臾,道“軍糧的事,你此次辦得過於鋒芒畢露了。”
盛枷“鋒芒畢露?我一向不都是如此?”
他盛枷,何時辦案子含蓄過?
雍國公道“這次不一樣,這次軍糧一案,關係的是永定候府。永定候不同於其他朝臣,與他鬨得不睦,對你日後恐會不利。”
盛枷冷言道“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粉飾太平!”
雍國公不滿道“如何叫粉飾太平?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好,永定候身後有幾十萬大軍加持,朝野裡誰對他不是忌憚三分。你此前將趙幽拉到大理寺給了一頓仗刑,已經是薄了他的麵子,如今又在軍糧一事上不給他麵子,日後他若是記恨上你,你以為我們國公府會有什麼好果吃?”
盛枷嚴辭道“趙幽受刑是因為他藐視律法,軍糧一案我也是按照律法查辦的。若他永定侯覺得我得罪了他,說明他本身就不清白。不好意思,若他真不清白,我照樣查辦!”
雍國公氣得心口堵得厲害“你,你做事也太不計後果了!”
盛枷自嘲地冷笑了一聲“我人生最大的後果,早就已經嘗到了。我最大的麵子,也給了你了。所以國公爺,莫要再想對我指手畫腳,你知道的,沒用。”
雍國公道“你為何就總是揪著這一件事情不放,你為何就不能向前看?你的人生還長啊。”
“向前看?”炎熱夏日,盛枷聲音卻似帶著冰霜,“我的人生,在十二年前的那個冬天,就戛然而止了。”
他起身站了起來,抬步朝著院門走去。走了幾步,他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道“你若實在怕我連累國公府,也可與我斷絕父子關係。隨時恭候。”
話落,他腳步堅定地離開了。
雍國公被他噎得心口突然喘不上氣來。
不遠處的下人趕忙一起衝了過去,幫著他梳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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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枷快走到府門口時,鄭妍錦追了上來“表哥。”
盛枷看了她一眼。
眸色清清冷冷“你怎麼在此?”
鄭妍錦抿抿唇“聽說表哥今晚要回來用晚膳,我也好久沒有來國公府用膳了,所以就想著,過來見一見你。”
盛枷麵上冷冷津津。
“喬氏告訴你地?”
鄭妍錦有些局促地點了點頭。
“表哥,你今晚為何要與一個下人一起用膳,國公夫人得知你晚上要回來用膳,特地準備了好些你喜歡吃的菜,結果你卻是都沒能吃上。”
“你可知她今日有多失落?”
盛枷顯得很不耐煩“鄭妍錦。”
鄭妍錦被叫得心裡有些發毛“表哥。”
“這地方,日後少來吧。”
說著,他直接往門外走去。
鄭妍錦見狀,立馬追上他。
“表哥這是何意?這裡是你家啊。”
盛枷沒有再理他,直接走出門外,抬步上了馬車。
馬車駛離,留下一串馬蹄聲和車輪滾過青石板路發出的“咯吱”聲響。
漆黑的夜裡,顯得有些遙遠和冷寂。
鄭妍錦咬了咬下唇。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覺得和表哥離得這樣遠。
她要怎麼做,才能找回幼時那個處處關照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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