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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書生道“這裡麵的‘山靜水流,寓含動靜相宜之道;雲卷雲舒,彰顯變化無常之機。’方如子用自然之景,道儘了世間動靜變化之大道啊。”
一女子道“那句‘心田如鏡,需常拂拭以去塵埃。’曾在我心下迷茫之時,點醒過我。鏡子都需要時時擦拭,更何況我們隨時會變化的心境。常自觀內心,才能保持清醒,從而清晰地看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歐陽從霜心下一片悅然。
沒想到自己感觸頗深的一段話,竟能獲得如此多的共鳴。
她微笑著開口“後麵還有一句話,是我最為喜歡的。‘不經曉夜涼露苦,怎得朝霞落滿園。’大意便是,若想要一個明媚的結果,便就要肯吃下過程裡的艱辛苦楚。”
夏舒緯眉心動了動,然後對著歐陽從霜道“這句話,也是我最為喜歡的。凡有大誌向者,總要經曆成事之前的萬般艱辛。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向上攀登,才能最終獲得真正屬於自己的成功。”
歐陽從霜心口滯了滯。
她想起來了。
當日在慈恩寺門口,夏舒緯似乎也跟自己說了他很喜歡這句話。
那時,她對他多有誤解。
所以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這段時日,她算是重新認識了夏舒緯。如此才發現,當時應是自己過於敏感了。
這麼說來,自己和他,竟是很投緣的。
圍讀會氣氛十分好,歐陽從霜一個上午過得十分愉快。
臨到午時,圍讀會才結束。
畫舫靠岸,眾人互相道彆,依依不舍地下了畫舫。
歐陽從霜走在人群後頭,正欲也跟著下畫舫,身後傳來夏舒緯的聲音。
“歐陽姑娘,請留步。”
歐陽從霜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夏學士,還有事?”
這時,夏舒緯從懷中抽出一本書,遞給了歐陽從霜。
“這個,送給你。”
歐陽從霜伸手接過那本書,低眉一看,瞬間用手捂住了嘴巴。
“《後虞書》,這,這本書,不是已經失傳了嗎?”
這是方如子離世前寫下的最後一本書。
但世人隻聞其名,卻少有人讀過此書,以至於這本書裡具體講了什麼,幾乎無人知曉。
歐陽從霜手裡差不多有方如子的全部書籍,卻唯獨沒有這本,時常因為無法讀到大師的遺作,而覺得遺憾。
夏舒緯上前一步,目光有些溫存地看著她“我知姑娘喜歡方如子,應該很想看他最後的遺作,所以,我動用了一些關係,終於在江州的一座小城裡,尋到了這《後虞書》的孤本,今日,特將此書贈給姑娘。”
歐陽從霜的心猛地一顫。
夏舒緯垂眸看她“你,喜歡嗎?”
歐陽從霜感覺一股異樣的暖流劃過心間。
他竟是專門為了自己,尋到了這本孤本。
這時,秋雨在一旁調侃道“夏學士,不會今日的圍讀會,也是你專門為我們姑娘辦得吧?”
秋雨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總覺得不會所有的事情都這樣巧。
夏舒緯緊了緊唇角,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歐陽從霜有些緊張地眨眨眼睛。
他沒有否認,那就是真的了。
歐陽從霜臉上瞬間有些發燙,表情顯得有些無措。
還從未有一個男子,對自己如此用心過。
這時,夏舒緯對秋雨道“可讓我與你家姑娘,單獨說幾句話?”
秋雨笑道“當然,姑娘,我在岸上等你。”
說著,她轉身抬步上了岸。
過了沒多會兒,歐陽從霜被夏舒緯扶著,也上了岸。
隻不過整張臉,紅的像隻熟透的紅蘋果。
上了馬車,秋雨實在是好奇“姑娘,你的臉都快成烤紅薯了,夏學士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啊?”
歐陽從霜像是沒聽見一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見她這樣,秋雨心裡升起了一股擔憂。
“他,不會非禮你了吧?”
歐陽從霜這才回過神,有些惱道“你胡說什麼,他怎會做那等事?”
秋雨道“可是姑娘,奴婢感覺你的魂都快沒了。”
歐陽從霜稍稍穩定了下情緒,腦海中又浮現出夏光淳剛剛對她說的話。
他說“歐陽姑娘,有些心事,我不想再藏了,自那日燒尾宴,我在府中初見姑娘,便被姑娘身上獨特的氣質吸引。”
“後來廟前相遇,那日母親是帶著我去求姻緣的。下山之時遇到姑娘,總覺得冥冥之中是上天的安排。恰巧,我喜歡方如子的書,姑娘也喜歡。”
“姑娘最近可能也感覺到了,我總是想找各種借口與姑娘說話。而我也能感覺得到,姑娘是不反感我的。”
“母親總說要為我相看適合的女子,可我覺得,那人若不是姑娘,我是斷然不會接納的。”
“你我都到了適婚的年紀,姑娘,可願給在下一個機會。”
歐陽從霜記得自己當時腦子幾乎是懵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胸腔。
夏舒緯當是看出了她的緊張,最後道“姑娘不必馬上回應我,姑娘隻需記得,在下十分心悅與你,也非你不娶。我會給姑娘足夠的時間好好考慮。待你考慮清楚,再告訴我你的選擇。”
歐陽從霜收回思緒,伸手捂了捂發燙的臉,如此被直白的告白,她哪能不緊張呀?
怎麽辦,雖然早猜到他的心意。
可真到了挑明的這一刻,歐陽從霜還是覺得無措得很。
就這麼忐忐忑忑地行了一路,待到車子行到了歐陽府門口,她下車之時。
心裡竟絲絲縷縷漫出了甜蜜之感。
進府之時,她心緒已經逐漸平和,唇畔浮起了淺淺笑意。
她想明白了。
這明明是好事。
她對他有好感,恰巧他也喜歡自己。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兩情兩悅,更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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