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不敢將希望全寄托在夏媛的承諾上。
夏媛雖然答應,隻要她順了她的心意,參加了茶會,她就會放了琥珀。
可在夏媛眼裡,琥珀恐怕就像一隻螞蟻,踩碎捏扁,斷胳膊斷腿,全憑她的心情。
既然都走到了這裡,那她不若直接求助於這園子的主人。
畢竟是發生在鹿苑內的事,就算丟的隻是一個婢女,如此情形下,她們也會不管。
這樣,琥珀或許還有好好地回來的機會。
如若她已經遭遇欺負,這樣找出來之後,也會有個正經的說法。
正好可以當眾揭開夏媛可惡的嘴臉。
夏媛既然做了,就該讓她去承受該承受的後果。
夏媛聽了夏桉的請求,身上猛得一個激靈。
怎麼也沒想到,夏桉竟會拿這件事,當眾求助於貴人。
她是瘋了嗎?
自己不是已經答應她,一會兒就放了琥珀嗎?
她豁出去求助於貴人,到底是想乾什麼?
不對,她難道是想反過來,害她?
她趕忙站起身,開口勸阻夏桉:“桉兒,這種小事,你怎可麻煩貴妃娘娘和長公主殿下?姐姐一會兒幫你去找。”
夏桉執拗地看著上首的兩位貴人,沒有理她。
這時,淑貴妃目光清幽地落在夏桉剛剛的茶盤上。
“這便是為何,你剛剛茶百戲的最後,是一個公正的‘公’字?”
夏桉頷首回她:“是的。”
當時那個“公”字,不知不覺間,也擊到了淑貴妃心裡的某處。
她當時還疑惑,為何夏桉要以這樣一個字收尾。
沒想到,她全程心裡其實都是不安的,一直都藏著心事。
嶼月長公主有些不悅:“雖說隻是個婢子,不過究竟是誰這麼大膽,竟在我的園子裡做這種事?”
她命令下人:“吩咐下去,找到這個叫琥珀的婢子。查清楚是誰做的。敢在我的園子裡造次?讓我知道是誰,看我怎麼收拾她。”
下人應“是!”
夏媛心裡猛得一哆嗦。
不行,若是被查出這件事是她做的。她就完了。
她倉皇地回頭看向紅玉。
卻見紅玉隻是無奈搖了下頭。
她擰眉用目光探問:“何意?”
紅玉意有所指地朝著大理寺那幾人的方向看去。
恰在此時,程鴿領著一個丫鬟,從人群後麵走了出來。
“長公主殿下,不用找了,人在這裡。”
夏媛一下子僵了。
夏桉猛得轉過頭,當看到琥珀完好出現在眼前的那一瞬,她整個人仿若脫力一般,一直強撐的精神瞬間散了。
她保持著跪著的姿勢,身子緩緩曲起,周身溢滿破碎之感。
而在後麵看熱鬨的所有人,在她轉頭的那一瞬,終於看清的她的麵容。
就像蕭淩說的,他們的確是笑不出來了。
女子長了一雙絕美的瑞鳳眼,鼻梁挺秀,麵白如瓷,雙唇不點而嫣紅。
氣質清雅。
好標誌的一副長相。
重點是,美人跪地,一身的清憐破碎,任哪個男子見了這樣一幅畫麵,也都笑不出來。
這樣一看,她本人與那一手妙不可言的茶藝,還真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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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疾走幾步上前,蹲下來扶住夏桉:“姑娘,姑娘我沒事了,你莫擔心。”
夏桉抬手捧著她的臉看了看。
“他們,可傷害你了?”
琥珀搖搖頭:“沒有,我剛被關起來不久,大理寺的人就將我解救了出來。他們沒來得及做傷害我的事,倒是姑娘,你沒事吧?”
她被擄走後,搞不清那些人究竟想要做什麼,心裡十分忐忑,很是擔心夏桉。
夏桉捂了捂心口,聲音輕而顫:“還好,還好。”確定琥珀沒事,她心裡終於踏實了下來。
至於她。
不過是被迫參加了一場茶藝比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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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見狀,詫異道:“程大人,我剛要找人,你便將人送了過來,這麼巧?”
程鴿心想:巧就對了。他家大人故意的。
程鴿笑笑:“回殿下,院子裡有人行凶,大理寺出手,義不容辭。”
長公主道:“這件事是究竟誰做的?”
夏媛使勁埋下了頭,不動聲色地站起身,想要朝後麵走去。
程鴿道:“世子夫人,留步。”
夏媛身子一緊,停住腳步。
“大,大人,何事?”
程鴿道:“說來也怪,據綁了琥珀的那幾個護衛交代,是世子夫人你指使他們做的。”
夏媛矢口否認:“不可能!不是我,他們冤枉我。”
淑貴妃見狀,明白過來。
姐妹之間互相算計的伎倆罷了。
她對程鴿道:“既然抓到了人,你們大理寺秉公辦理便是。夏桉,你也起來吧。”
夏桉對著淑貴妃磕了個頭:“謝貴妃娘娘,謝長公主殿下!”
淑貴妃看著夏桉那副慕言個,有些不理解,不過是個婢子,她怎麼會如此在意?
不僅在茶藝勝出封賞之際,鋌而走險向她們求助,更是在發現婢子無恙時,整個人仿若狠狠鬆了口氣,變成了一朵幾近破碎的花。
一個婢子而已,即便再特殊,何以令她如此上心?
還有一點,她覺得十分扼腕。
夏桉能習得如此高超的茶藝,說明她是一個做事極為用心的人。
且她身為蘇婉心之女,身上的才藝也絕非隻有一個茶藝。
她長得清雅標致,氣質斐然。
也看得出是個寵辱不驚的姑娘。
不失為一個適合的三皇子妃人選。
隻可惜,蘇府沒落,她祖父掛著罪臣的身份,她又是個庶出。
注定不能選為三皇子妃。
怪隻怪,蘇太傅當年,太過不知輕重。
將自己推上了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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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程鴿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對著夏媛道:“世子夫人,無論你做沒做過,都配合我們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夏媛想再耍賴反駁,可當著淑貴妃的麵,她怎可表現得太難看。
她隻能嘴硬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陪你們走一道便是。”
後麵,趙幽冷冷擰了下眉。
賤婦,真是個賤婦,今日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他知道她們姐妹之間關係不睦。
可這賤婦也不看看這是個什麼場合。
以為是在她們夏府呢?
可這賤婦若真的被抓進了大理寺,他的顏麵又何在?
掙紮了片刻,他還是大步走了過來。
假意笑笑:“程大人,這中間應是有什麼誤會吧?我夫人哪有會閒心做這種事?”
夏桉眸子閃了閃,幽怨地看著他:“難道姐夫,也知道些什麼?”
程鴿略一思忖:“那就請世子跟我們一道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