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上,夏桉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起身時,還打了個饜足的飽嗝。
和蔡護兒一起往外走的時候,蔡護兒跟夏桉小聲道:“我剛剛聽到了一件趣事,聽說大理寺的盛大人送了趙幽一塊大石頭,作為新婚賀禮。趙幽當時臉就黑了。”
夏桉挑挑眉。
其實她心裡隱隱能感覺到,趙幽和盛枷不太對付。
沒想到,是如此不對付。
新婚之日送他石頭,說明,那一定是一塊不尋常的石頭。
盛枷此人是睚眥必報的性格。
說不定,是趙幽某年某月某日,用這塊石頭狠狠得罪過他。
他又趕在今日,回報給他。
走出侯府,離府的賓客紛紛與永定侯夫婦道賀著離開。
夏桉心裡暗暗想:夏媛,做妹妹的,也恭喜你了。
喜鵲回頭看看:“姑娘,二姑娘就這麼留在這裡生活了?這侯府,看著還怪大氣的。”
“你羨慕?”
喜鵲撥浪鼓搖頭:“不不不。”
再大氣,也是人間煉獄。
今日洞房花燭夜,夏媛隻能自求多福。
-
送走了所有賓客,趙幽腳步沉沉地回到絳華院。看著緊閉的洞房,他眸子裡溢出一股狠厲,吩咐身旁的侍衛。
“將箱子拿過來。”
那侍衛一怔,低聲提醒他:“世子,今日是洞房花燭夜。”
趙幽邪魅地勾勾唇:“正因為,是洞房花燭夜。”
小賈看得出,婚宴後半場世子一直在隱藏情緒。
心情似乎很差。
他自知攔不住,隻得點頭:“是。”
-
屋內,喜燭搖曳,熏香淡雅怡人。
夏媛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趕忙挺直脖頸,端正好坐姿。
紅玉細致地幫她將喜服整理板正。
“吱呀”一聲,屋門被輕輕推開,男子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踏入房中,漸行漸近。
夏媛努力壓抑著心裡的情緒,臉上擠出一副溫和柔美的微笑。
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信心的。
隻要她願意,定能將趙幽勾引得七葷八素。
拿下他的心,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她必須得做到。
紅玉見趙幽走了進來,趕忙頷首施禮:“姑爺。”
然後躬身退出了洞房。
夏媛雙手緊張地在身前交握。
男人的腳步在她身前停下。
接著,蓋頭被輕輕撩起,夏媛狀似害羞地微微低眉。
男人注視了她片刻,一隻骨節嶙峋的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夏媛眸子閃閃,羞澀地溫和吐聲:“世子。”
趙幽淡聲提醒她:“不是應該改口叫夫君?”
夏媛勾起唇角,含羞帶澀:“夫,夫君。”
趙幽輕輕笑了一聲。
放下了夏媛的下巴。
起身走到了桌旁:“下一步該做什麼?喝合衾酒了吧?”
夏媛點點頭,緩緩從床上起身。
“我給夫君倒酒。”
桌子旁,夏媛舉止優雅地舉起紅酒瓶,分彆倒了兩杯酒。
她雙手擎起其中的一杯,遞給趙幽:“夫君,這是你的。”
趙幽目光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伸手接過酒杯。
夏媛自己舉起另一杯,然後麵對著趙幽。
目光裡含著希冀:“今日得以與夫君喜結連理,唯願今生與夫君琴瑟和鳴、鴛鴦比翼、永結同心。”
趙幽配合她說了一句:“好,琴瑟和鳴!”
他作勢伸出手臂,欲與她喝交杯酒。
夏媛配合著也伸出了手臂。
二人的手臂蜿蜒交纏在一起,夏媛微微合眼,酒杯剛剛觸於唇邊。
“啪”,杯盞落地的碎裂聲,打破了一室的旖旎。
夏媛驚得手抖了一下。
落地的,是趙幽手裡的杯子。
“你?”
隻見趙幽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低眉對著她的眼睛。
“這樣,咱倆是不是就算琴瑟和鳴了?”
“什,什麼意思?”
趙幽一甩袖,在一旁的椅子上懶洋洋坐了下來。
“你摔一次,我摔一次,琴瑟,和鳴。”
“你?”夏媛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趙幽盯著夏媛看了半晌,“咯咯咯”顫聲笑了起來。
眸子裡冒出冰冷的寒意。
“我的夫人,還真是會演啊。若不是我知道這合衾酒已被你碎了一場,我差點就信了,你要和我鴛鴦比翼、永結同心了。”
夏媛身上一緊。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我,不是我弄碎的。”
趙幽目光逼近她:“怎麼,嫁給我,你就這麼生氣嗎?”
那日在船上的趙幽,仿佛在這一刻回來了。
夏桉渾身遍布惡寒之感。
她儘力穩住情緒,解釋道:“我沒有。我們已經都成婚了,我何必還那樣想?我是要與你,將日子過好的。”
“那要問你自己啊?”
這時,門開了,小賈麵無表情地將一個長方形箱子無聲放進了屋內,抬步又退出了屋子。
夏媛發現那箱子周圍隱隱有血跡。
與這喜慶的洞房格格不入。
“那是什麼?”
趙幽唇角掛著陰冷的笑。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媛一步一步踱到了箱子旁邊,伸手一把打開了箱子。
看到裡麵的東西之後,整個人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鞭子、木棒、荊條、戒尺……
趙幽,簡直就是變態。
趙幽步子幽沉地走了過來。
“既然你對我後院的事情,一直都如此上心。那,總該讓你也試一試,做我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他目光滑過箱子,“怎麼樣,你是自己選,還是我隨意?”
夏媛徹底崩潰了。
又連著後退了好幾步,然後順手舉起身旁的一個花瓶,奮力朝著趙幽猛砸了過去。
趙幽隨即舉出鞭子,將花瓶隔空抽到了牆上。
刺耳爆裂聲響徹洞房。
“看來,你做了選擇。”
永定侯府,絳華院,經過了一日的蒸騰喜慶之後,洞房裡傳來了陣陣違和的鞭子聲和女子痛苦哀號。
在這個冷寂的院子裡,這聲音既令人心顫,又顯得那麼尋常。
所有下人都隻是垂著頭,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
隻有紅玉在洞房外崩潰地求饒,被小賈緊緊地按住在牆上。
求饒聲淹沒在無人理會的暗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