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剛剛去三鬆齋給夏光淳送滋補藥膳。
卻聽春雷說,老爺用了晚膳,說是想出去走走,離開了三鬆齋。
她在院子裡尋了一大圈,才發現老爺竟和蘇婉心坐在湖邊亭子裡飲茶。
她的臉此刻隱在樹影裡,陰沉又憤怒。
“賤人,真是賤人,老爺這麼忙,她居然還敢讓老爺分心。耽誤老爺升遷,她擔得起責任嗎?”
這時,夏媛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母親,父親是自己走過來的,他們二人,應是巧合在這裡碰上的。”
魏氏恨恨道:“狗屁巧合,就蘇婉心那點心思,我不知道?她這是身子好了,想要搞事情了!”
夏媛望著亭子裡談笑的兩人,聲音低低地道:“母親,你也莫要如此生氣,左右蘇姨娘也是父親的女人,他們二人就算今日不見,明日呢?後日呢?你控製得了一時,還能控製得了一世?”
魏氏:“那也不能讓她如此好過。”
夏媛靠近了她一些。
“母親,我倒是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不僅可以一舉解決你的這塊心病,還能將我的婚事,一起解決了。”
魏氏挑挑眉:“什麼辦法?”
夏媛目光落在不遠處蘇氏那張清秀端莊的臉上:“你說,蘇姨娘若是與外男通奸,會怎麽樣?”
魏氏瞳孔劇震。
“你給我閉嘴!”
魏氏眼前浮現出蔡夫人和小妾琴瑟和諧的樣子,愈發覺得心口淤堵。
她和蘇氏做不到姊妹情深,可也萬不能鬨出難聽的醜聞。
夏媛這丫頭簡直是瘋了。
夏媛卻似有些納悶:“怎麼?母親覺得我的主意不好?”
魏氏氣得低聲怒喝:“你可知你父親的名聲現在有多重要?你可知我們闔府現在從上到下,任何人都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你爹爹提拔尚書一事,必會輸給蔡侍郎。你給我收起這些不靠譜的心思。”
說著,她袖子狠狠一甩,轉頭大步朝回走去。
魏氏袖子掀起的冷風,令夏桉身上一陣寒栗。
她看向遠處地亭子,邪魅地挑挑唇。
“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我便就要這麼做。看這次,到底是誰聽誰的。”
她轉過身,對紅玉道:“不用等半月了,明日你就去找那個淮子。就說,兩千兩銀子我們還不起了,田產讓他自行處置了吧。”
她看出來了,要想徹底拿捏夏桉,隻是不痛不癢地算計夏舒寒,或者算計她,根本就無法保證最終的結果。
隻有狠狠摁住她心愛的小娘,才有可能讓她徹底低頭。
這一仗打了這麼久,幾乎耗儘了她所有的耐心。
不管是兄長也好,父親也罷,麵對著日漸逼近的婚期,她已沒有閒心顧及任何人。
這一次,她要牢牢的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紅玉也早已看透了魏氏,很理解夏媛此時心裡的苦楚。
她點點頭:“聽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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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昌街,豐鴻米鋪。
紅玉走後,淮子趕忙興奮地帶著兩份田莊的地契去找叔父。
叔父替夫人打理著所有產業,對各處田產的行情都了如指掌。
賣田產這種事,自然還是要靠他。
劉管事聽了淮子的話,很是詫異。
“你是說,你頭幾天借出去的兩千兩印子錢,對方說還不了了?”
淮子一臉堆笑地道:“千真萬確,今日她的婢女來了,說是她家姑娘即將嫁人,不能帶著債務去婆家。所以,田產抵賬,他們不要了。”
劉管事點了點頭。
“也是情有可原。”
淮子從懷中將兩份田莊的地契抽出來,樂嗬嗬遞給劉管事。
“叔父,我找人打聽過,這兩處田莊地裡位置極好,很少有東家肯出手售賣。以現在的行情,差不多能賣到三千兩,我這短短幾日,可就替夫人賺了一千兩。您拿給夫人,看她是留著自己經營,還是賣了換銀子。”
劉管事滿意笑笑:“遇上這樣的主顧,也是你小子運氣好,這次賺了銀子,夫人不會虧待你的。”
他伸手接下地契,打開來查看。
片刻後,他神情微微凝滯。
淮子湊近了些:“怎麼樣,叔父,位置是不是很不錯?”
劉管事又仔細看了看地契上標注的位置,接著,快速翻看了第二張地契。
幾秒後,他指著地契厲聲問道:“這,這,這究竟是誰送到你手上的?”
淮子以為叔父是興奮過了頭。
他笑著道:“都說是個身價很高的姑娘啦,不然誰能出手這麼大方?”
劉管事氣得站了起來。
“我是說,她長什麼樣,有什麼體貌特征?”
淮子略微想了想:“那姑娘蒙著麵,看不清長相,不過,她那婢女挺有特點的,臉上死氣沉沉,麵無表情,脖子上,以一條長長的疤痕。”
那可不就是紅玉嘛!
劉管事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淮子的鼻尖:“你呀你,你就是個廢物!”
替夫人做事,居然連二姑娘都認不出來。
蠢貨,簡直愚蠢至極。
淮子覺得自己被罵得莫名其妙。
“叔父,我乾嘛罵我啊,這地契又不是假的,我怎麼廢物了?”
“你可知,借銀子的人是誰?”
“我管她是誰,她不是抵押東西了嗎?我又賠不了?”
劉管事感覺氣血直衝天靈蓋:“她是二姑娘,是二姑娘啊。”
這件事屬實是荒謬至極。
夫人托他們暗暗在外麵放印子錢,誰能想到二姑娘竟會跑出去借印子錢。
還恰恰借到了他們這裡。
夫人這麼有錢,二姑娘為何會缺銀子啊?
本來還信誓旦旦向夫人保證,這次淮子定可以大賺一筆。
現在好了,鬨了一圈竟全是自己人。
雖說不存在什麼折損,可夫人若是知道了此事,定不會輕饒了他們。
淮子一聽說是二姑娘,瞬間傻眼了。
夫人的嫡出的女兒,找他借印子錢?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事已至此,劉管事無法,隻能硬著頭皮去找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