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嬤嬤走到魏氏跟前,幫她理了理新衣裳:“夫人,你不會真要把如風調進大公子的房中吧。她對大公子如此迷戀,去了定會想法子勾引大公子的。她的年齡,可比大公子大上好幾歲呢。”
魏氏冷冷撇撇嘴:“她做夢。一個蘇婉心在街上撿來的乞丐,也有臉覬覦緯兒?若不是她在蘭林閣可以為我所用,早在發現她偷看緯兒的那日,我就已經將她發賣出去了。”
“那這個如風,該怎麼處置?”
“拖著唄。隻要她對緯兒心思不改,就可以一直為我所用。”
薑嬤嬤點點頭:“也是,隻要沒有夫人的允許,量她也不敢做什麼逾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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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如風給蘇氏熬完藥之後,特地加了平時雙倍的北地珈藍。
蘇氏喝完之後,瞬間便覺得“頭暈目眩”,重回榻上躺了許久,才漸漸有了力氣。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從榻上起身,對如風道:“如風,伺候我穿衣,我想到外麵走走。”
如風略顯擔憂道:“姨娘,您身子太虛,外麵天涼,小心惹了風寒。”
蘇氏道:“無礙,幫我披一件厚些的衣裳,在屋裡待久了,我想透透氣。”
如豐沒有繼續勸她。她替蘇氏更衣,然後為她披了件厚厚的棉絨大氅,扶著她緩緩走出了屋門。
她們一路走出了蘭林閣,來到了一處湖邊的亭子。
亭下湖水潺潺,有紅魚在裡麵自由地遊動。
蘇氏有些感慨道:“又到春天了,我記得,我與你第一次見麵,也是在春天。”
如風心口一顫。
她微微頷首,道:“是的,我爹就是在那年春天沒的,大伯貪酒,日日惦記著要把我賣了換酒錢。幸而姨娘收留了我。”
蘇氏看著水中的魚:“但我現在想想,若我那日沒有將你帶回來,以你的性子,或許也能為自己謀一條出路。”
如風道:“不會的。若是沒有遇到姨娘,奴婢恐怕現在早有不在人世了。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奴婢都要感謝姨娘。”
蘇氏道:“你應該謝的是你自己。我現在想想,若你那日沒有那樣執拗地一路跟著我的馬車,我或許真的不會將你帶回來。”
如風道:“奴婢記得,姨娘那時候也剛入府不久,自己都自顧不暇。姨娘那時為了收留我,還被夫人罰跪了祠堂。姨娘良善,這份恩情,奴婢不會忘。”
蘇氏深深歎了口氣。
“不過,這些年,你伺候我也算儘心儘力,我一直沒有後悔將你帶回來。主仆一場,總歸是老天安排的一場緣分。”
如風目光躲閃地低了低頭:“奴婢,也並不後悔跟了姨娘。”
“老爺馬上就要回來了,你也早就到了該婚配的年紀,我原本想著,待老爺回府,就讓老爺做主,放你出府,替你找個靠譜的郎君成婚。”
如風趕忙拒絕道:“不,姨娘,我不出府,我也不成婚。我要一直在你身邊伺候著。”
蘇氏笑道:“你不願意?放你出府,你就是自由身了。”
如風聲音堅決道:“姨娘,奴婢此生,並無嫁人的打算。”
蘇氏心裡沉了沉。
她聽夏桉說了,如風是為了夏舒緯,才甘願成了魏氏傷害自己的工具。
看來,她陷得不是一般地深。
蘇氏狀似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日後,你或許會後悔的。我這身子,說不定哪天,就庇護不了你了。”
如風溫聲道:“姨娘好好用藥,您的身子一定會一日比一日好的。”
蘇氏心中苦笑。
她今天早晨喝藥時,明顯喝出了裡麵添加的東西多了許多。
若桉兒沒有將那味毒藥換了,她今日還不一定會出什麼事。
好在桉兒說,那東西的成分類似於乳粉,喝多少都沒有關係,
這丫頭嘴上這麼說,下手卻是越來越重了。
好一場令人心寒的主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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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二這天,闔府期盼了好幾日,夏光淳終於要回京了。
魏氏一早起來,便讓侍女為她上了一副極為精致的妝容,穿上了前日錦繡閣送來的那套深粉色錦裙。
整個人仿若年輕了好幾歲。
多日不見,她一定要讓老爺對她耳目一新。
蘇氏對這件事也十分重視。
她早晨醒來之後,讓如雲替她找了一條莊重體麵的衣裙,準備迎接老爺的時候穿。
如風看了眼如雲替她挑選的裙子,眸光微暗。
她替蘇氏倒了洗漱用的水之後,像往常一樣,去大廚房替蘇氏熬藥。
薑嬤嬤走過來,低聲提醒她。
“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蘇氏下榻。不要讓她出現在府門前。”
如風朝她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這兩日她明明已經加大了藥量,但蘇氏白日裡還是可以偶爾下床走路。
她盯著藥罐裡翻滾的藥湯,麵色疑慮地尋思了半晌,無聲地在湯藥裡加了平時五倍的北地珈藍。
這個量,怎麼也下不了地了。
她心中暗想:蘇姨娘,對不起了。
她太迷戀夏舒緯,她必須要千方百計地靠近他。
藥熬好之後,她麵色無波將湯藥倒到了碗裡,回到了蘭林閣。
蘇氏今日也很給麵子,當著她的麵,將碗裡的藥喝得乾乾靜靜。
喝完了藥,她便以身體十分難受為由,踉蹌地上了床。
如風見狀,假意關心道:“姨娘,要不要請史郎中過來給您瞧瞧。”
蘇氏搖搖頭,聲音虛弱著道:“我躺一會兒,或許就好了。”
如風目光關切地替她掖了掖被子:“那姨娘好好休息,我就在這裡守著您。”
蘇氏搖搖頭:“不必了,今日老爺回來,你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忙的。”
如風想了想,今日夏舒緯休沐,出去或許能夠看到他。
她緩緩起身:“那奴婢就先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著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