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虛城汽車站,人來人往,依舊喧鬨。
“陳延森,我在這兒呢!”
萌潔背著書包,站在人群裡,朝著不遠處的陳延森揮手喊道。
為了見麵,她特地化了淡妝,穿著一條靛藍色長裙,上身搭著一件短款外套,笑容燦爛,眼裡滿是欣喜,如同渴了許久的人忽然望見了綠洲。
“嘖嘖嘖,萌班長頭一回穿裙子?必須紀念一下!來,看鏡頭,笑一個。”
陳延森微微一笑,掏出手機,摟著萌潔的肩膀說道。
“好看不?也不全是為了你,下周商學院的迎新晚會,我這個班長還報了節目呢。”
萌潔笑嘻嘻的,口是心非地說。
自打看到陳延森,她嘴角的笑意就沒消失過,不過才分彆四五天,她在家就待不住了,腦子裡全是陳延森的模樣。
“那我可一定要去瞧瞧。”
陳延森握住她的小手,緊緊攥在手心,萌潔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非常好拿捏,稍微親昵點的舉動,就能讓她心跳加速老半天。
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後,陳延森對司機說:“去石都溫泉酒店。”
一旁的萌潔卻根本沒留意。
司機咧嘴笑了笑,心想著來了筆大單,路程有六十多公裡,收個100塊不過分吧。
十幾分鐘過去。
萌潔見窗外街景越來越陌生,皺起眉問:“師傅,您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走錯啊!你們不是要去石都溫泉酒店嗎?”
司機愣了一下,看了眼路牌,確認沒出錯後,才開口回答。
“最近這段時間太累了,一直想歇兩天,剛好隔壁石都新開了一家溫泉酒店,就想帶你一起去放鬆放鬆。”
陳延森捏了捏她軟軟的小手,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溫泉酒店?一起去放鬆?
萌潔臉頰泛紅,輕聲說道:“我爸說得對,你就是個壞男生,老想著占我便宜。”
“那,讓司機現在掉頭回學校?”
陳延森笑著逗她。
“行啊,我包裡帶了分裝好的牛肉湯,咱們回0418,我煮給你吃?”
萌潔心裡清楚,跟陳延森去酒店,多半是羊入虎口,她確實喜歡陳延森,可不想兩人關係發展得太快,起碼現在,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沒事,酒店有公用廚房,也能煮牛肉湯。”陳延森拍了拍她,示意彆擔心。
我是擔心這個嗎?
萌潔又好氣又好笑,幽怨地瞥了眼陳延森,心想:我是害怕你使壞!
隻是接下來,她沒再繼續反對,好似忘掉了這事兒,眸光流轉,靜靜聽著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一晃就過去了。
陳延森帶著她辦理了入住,房間是loft式設計,一樓是衛生間、榻榻米休息區和一個三米見方的水池,二樓則擺著兩張單人床和一張辦公桌。
“我先去放水,放滿大概得半個小時。”
陳延森把手機和門卡一扔,說著便要解開襯衫扣子。
“你彆脫衣服好不好,我怕!”萌潔的眼角低垂,語氣怯生生地問道。
這說話的口吻,與她平日裡的性格判若兩人。
陳延森聽了,停下手上的動作,俯下身,認真看向萌潔,隻見她下巴輕顫,睫毛上掛著一滴晶瑩的水珠,顯然是緊張到了極致。
“那我去衛生間換衣服。”陳延森突然說道。
萌潔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一路上,她既擔心陳延森胡來,又擔心拒絕陳延森,會讓他不開心。
沒多久,陳延森衝洗完畢,裹著條浴巾走了出來。
這時溫泉池裡的水已經放了快一半,他把枕巾墊在腦後,愜意地躺了下去。
“去洗一洗吧,泡完溫泉,我帶你出去吃晚飯。”陳延森閉著眼,一臉享受的樣子,隨口對著萌潔說道。
“唔,先警告你,不準亂來!”萌潔小聲告誡著,但卻沒什麼底氣。
“是是是!我曉得,快去吧。”陳延森擺了擺手,略顯敷衍。
萌潔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拿起書包,進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裹著浴巾,悄悄往外看時,才發現陳延森似乎睡著了。
他呼吸平穩,胸口微微起伏,俊朗的臉上掛著細密的水珠,露在外麵的兩條胳膊,肌肉線條分明。
陳延森平時總穿著襯衫,根本看不出來,衣服下竟藏著一副健碩的身材。
萌潔踮起腳,輕手輕腳地走到水池邊,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肌肉,見他沒什麼反應,這才意識到,他之前說最近有些累,應該是真的辛苦。
她學著陳延森的樣子,舒服地躺下,目光卻一直盯著陳延森。
兩人同窗三年,以往最多一同討論數學習題,畢業後這兩個月,他像是脫胎換骨一般,舉止、談吐、閱曆,還有賺錢的本事,都遠超同齡人。
再加上他風趣幽默,又懂得哄人開心,儘管父親再三叮囑彆和陳延森談戀愛,可萌潔還是陷了進去。
“爸,你不了解他,陳延森真的很好很好。”
萌潔眯著眼,一邊感受著溫熱的泉水在白皙皮膚上流淌,一邊暗自想著。
許久之後,陳延森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萌潔躺在對麵,一雙纖細的小腿泡在水麵,濕透的浴巾緊緊貼在皮膚上,這一刻,連水波都有了具體的形狀。
“換身衣服,我帶你出去吃飯。”
陳延森倏然起身,扔下一句話,便拿著衣服往浴室走。
萌潔轉過頭,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後‘嗯’了一聲,等他關上門,才緩緩起身,擦乾身上的水,重新裹上一條乾淨的浴巾。
她個頭不高,浴巾從肩下一直能包到小腿,倒也不必擔心會走光。
兩人換好衣服,走到室外的綠地,才發現這裡已經有了十幾個年輕住客,廚師正忙著燒烤,餐桌上擺著烤串、小龍蝦、撈汁海鮮,還有酒水飲料。
“是自助的,想吃什麼自己拿。”
陳延森對萌潔說道。
“你去占個座,我去拿吃的。”萌潔匆匆掃了一眼,立刻喜歡上了這氛圍,便吩咐陳延森道。
陳延森笑著點點頭,找了張空桌子坐下,旁邊坐著個背著民謠吉他的青年,文藝範兒十足,正輕聲哼著許巍的《藍蓮花》。
等對方唱完,陳延森稱讚道:“哥們,雅馬哈 f310,挺有品味。”
“喲,兄弟,眼光真毒!要不要試試這琴的音色?”文藝青年咧嘴一笑,爽快地問道。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帶女朋友出來玩,你懂的。”陳延森接過吉他,給了對方一個眼神。
文藝青年心領神會,拿起一瓶啤酒,翹起二郎腿準備瞧熱鬨。
“叮——”
陳延森隨手撥了下琴弦,找找感覺,緊接著就彈起了《昨日再現》的前奏,舒緩的琴音瞬間響起。
雖是一首年逾五旬的老歌,可經陳延森一唱,卻滿是韻味。他嗓音天生帶些顆粒感,一開口,畫麵感與故事感便撲麵而來。
萌潔端著食物,聽到音樂聲,轉頭看見正在彈吉他的陳延森,眼中頓時一亮,快步走了回去。
“你居然還會彈吉他?高中元旦晚會的時候,怎麼沒上台表演個節目呀?”
一曲彈罷,陳延森把吉他還了回去,萌潔拽了拽他的衣袖,好奇地問道。
“我隻彈給喜歡的女生聽。”陳延森說得直白,萌潔的心卻不由得輕輕一顫。
這句話,陳延森在類似的場景下,對不少女孩子都說過,每次的效果都很不錯。
“那你高中為什麼追周可媛?不先追我呢?”萌潔擰眉問道。
“當時小,不懂事。”陳延森搪塞了一句,他總不能說,那時的自己還沒重生吧。
萌潔覺得這話有點敷衍,不過她沒接著追問,她本就爽朗直率,不像其他小女生那樣,總愛問個不停。
兩人吃著烤串,時不時碰個杯,對麵的文藝青年瞧見這一幕,不禁直呼,將來自己也要找個短發的帥氣妹子,能陪他一起唱歌喝酒。
白天是兄弟,晚上是情侶。
吃飽喝足,陳延森又拉著她躺在月亮椅上,百無聊賴地數著天邊的星星。
聽著萌潔嘰嘰喳喳的聲音,陳延森莞爾一笑,雖說他重生回到了十八歲,可心態已不再年輕,沒了十八歲時的幼稚與青澀。
夜風漸涼,草地上的人慢慢減少。
陳延森和萌潔也回到了房間,兩人一人一張床,中間隔著幾十厘米的距離,靜靜地看著對方。
“晚安,陳延森!今天讓我印象深刻,謝謝你。”萌潔用手指在他的掌心撥動,溫聲細語道。
“晚安!”陳延森回道。
第二天,兩人在酒店吃了早飯,隨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到戶外的一處空地,視線內全是青綠的草地,兩邊搭著一片片的白色帳篷。
帳篷裡擺著茶壺、乾果盤和新鮮水果。
陳延森陪著萌潔喝茶打牌,偶爾出去打會兒羽毛球,有時也待在帳篷裡看書聽音樂。
時間過得很快,一天轉眼就過去大半,等他倆回到虛城學院時,已經是五號的下午六點半了。
他把萌潔送回寢室後,想了想,又扭頭走進了八號宿舍樓。
“咦?森哥,你回來了?”聽到動靜,孟熙波抬頭問道。
“我沒回老家,放假這幾天一直忙著狐狸淘的事兒。宋洋呢?叫上他,一起吃個飯。”
陳延森掃了一圈,看到湯鎮哲、朱孝鵬和王崢強都在,唯獨缺了宋洋。
“洋洋還在金陵老家呢,估計明天下午能到,要不明天再聚?”湯鎮哲提議道。
“森哥,你們那項目還缺人不?”
朱孝鵬放下手機,笑嘻嘻地湊過來,滿臉討好地問道。
如今狐狸淘名聲大噪,得到了校長的關注與支持,甫一上線,就收獲了十幾萬用戶,在整個虛城學院幾乎無人不知。
還有個引人注目的消息是,陳延森在九月給團隊成員發的薪水在2000到5000元之間,而這僅僅隻是一份兼職工作。
要知道,這年頭,90的大學生生活費,每個月都不到1000元。
朱孝鵬主動開口,也在情理之中。
“自然缺人,怎麼,你有興趣?”陳延森不置可否地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