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業公司家屬區,牆皮斑駁,儘顯歲月滄桑。
“破有破的好處,至少不用交物業費。”
陳延森抬頭看了一眼,隨口吐槽兩句,對於老陳的突然暴怒,他心裡麵門清,八成是對方發現自己多年的積蓄,被兒子‘卷’走了一半。
“一把年紀了,遇事就慌,老陳還得煉啊。”
陳延森哼著小曲,優哉遊哉地往家走。
行至四樓,瞧見自家的門大敞著。
透過門縫,能看到一根碗口粗細的棍子,正被陳國賓緊緊攥在手裡。
陳延森後撤一步,扭頭就走。
“滾進來!”
然而陳國賓一眼就發現了他,見他轉身想跑,立馬拎著棍子衝了出去。
老父眼中含淚,滿是委屈和失望。
這些日子,陳延森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原以為兒子長大了、懂事了,沒想到,竟給他埋下一個更大的雷。
“老陳,先把棍子放下,有話好好說。”
陳延森不僅沒進門,反而繼續往後退,半隻腳踩在樓梯口,隨時準備開溜。
“相冊裡的銀行卡,是你拿的?”
陳國賓咬著牙,眼眶泛紅,死死地盯著陳延森,眼中噴火道。
“沒錯。”
陳延森硬著頭皮回答。
“現在還剩多少?”
老陳嘴唇發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生怕陳延森回他一句‘全花完了’。
“一分錢都沒動。”
陳延森攤開雙手,神情極為認真,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哼哼,耗子掉到糧倉裡,最後一口沒吃?”
陳國賓一怔,隨即冷哼一聲,壓根不信他的鬼話。
“小區門口有at機,自己查!”
陳延森從口袋裡掏出銀行卡,小心翼翼地還給陳國賓。
“彆想耍花樣,咱們倆一起去。”
陳國賓的臉色稍霽,長舒一口氣,終於將手中的棍子扔在了地上。
‘咣當’一聲!
木棍重重掉落,滾到了一口粗布麻袋邊,一旁還堆著一捆尼龍繩。
“老陳,你開書店前,該不會是個悍匪吧?”
陳延森咽了咽口水,望著陳國賓給他精心準備的‘愛子三件套’,強裝鎮定,笑著打趣道。
“卡裡少了一毛錢,我都要把你吊起來打!”
陳國賓見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破口大罵道。
“我媽要是”
陳延森故技重施,張口就來。
“你媽要是活著,知道你這麼不成器,打得比我還狠。”
陳國賓沒好氣地打斷他。
卡上一共有十三萬五千八百塊,他足足攢了十八年,哪怕梁慧珍此刻複活,也攔不住他想打死陳延森的決心。
“走吧!不過您都這麼大歲數了,以後遇事穩重點,少讓我操心哎哎哎,這繩子就彆拿了吧?我又不會跑!難道你還真想捆著我去銀行?”
陳延森一邊說,一邊腳底抹油,撒腿就跑。
“你給我站住!”
陳國賓連門都沒關,趕忙追了上去。
兩人一個在前麵跑,一個在後麵追。
路過at機時,陳延森主動停下腳步,靠著門口的玻璃牆,一臉有恃無恐的等著老陳。
“算你小子識相,老實待著。”
陳國賓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說完摸出銀行卡,直接插入槽口。
“您卡上的餘額是十三萬五千八百元”
直到屏幕上顯示出一串長長的數字,陳國賓才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料到這一種。
“我這還有一張,順便也查查吧。”
陳延森掏了掏口袋,又把他自己的銀行卡給遞了過去。
“誰的卡?你的?”
陳國賓滿心疑惑,連連反問道。
“嗯。”
陳延森雙手環抱,臉上帶著淡淡笑意。
雖然卡裡隻有十八萬,與他重生前的八位數餘額沒法比,但這筆錢卻對他意義非凡。
第一,驗證了係統的真實性;第二、為他將來的商業帝國奠定了根基。
“十八萬!?你哪裡來的錢?”
陳國賓再次震驚,雙眼瞪得像銅鈴一樣大,眼巴巴地望著陳延森,期待對方的合理解釋。
“你是在質疑我的才華?”
“賺錢對我來說,就跟呼吸一樣輕鬆。”
“所以,拿著你卡上的三瓜兩棗,趕緊買幾套筒子樓,坐等拆遷款到賬就行。”
陳延森拍了拍正在發呆的老陳,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
“一個暑假,你賺了十八萬?”
陳國賓不敢相信。
“精確一點,大概用了十天!”
陳延森的語氣平淡,並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
隨後,他將倒賣3和4的事情和盤托出,方才徹底解開陳國賓的困惑。
“以後再有這種事,記得和我商量。”
老陳眼裡的神色複雜極了,有欣慰,有喜悅,也有惆悵。
以兒子的賺錢能力,怕是瞧不上他那點積蓄。
“提前告訴你,你能同意?”
陳延森表麵上爽快答應,心裡則在暗暗吐槽。
兩人各懷心事,向家走去,相熟的鄰居見到這一幕,不禁連連稱奇。
方才父子倆還追著打著出了小區,現在卻和和睦睦地一同回家,搞得眾人一頭霧水。
客廳。
陳國賓撿起地上的棍子、尼龍繩和麻袋,轉身塞進床底,接著又取出兩封es郵件,輕輕擺在茶幾上。
“章老師親自送來的,一份是你的,另一份是子豪的。”
陳國賓坐在沙發上,端起涼茶猛飲一口,心頭的火氣總算是消了下去。
“虛城學院,2010年錄取通知書,陳延森同學,你被錄取到我校新聞學專業……”
陳延森直接撕開,內容與上輩子一模一樣。
實際上,他和王子豪的錄取通知書早就寄到了學校,隻是兩人忙著駕考和賺錢,一拖就拖了十幾天。
“如果你想複讀一年,我不反對。”
陳國賓匆匆瞥一眼,思慮良久,認真開口道。
“算了,一本和二本對我沒區彆,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賺錢,何必多走一年彎路。”
陳延森笑了笑,全然不在意。
“你想清楚就行,彆後悔就成,另外,姥爺姥姥聽說你考上了大學,讓你過去一趟。”
陳國賓臉色一頓,啞然失笑,旋即擺手歎氣,顯然知道強求不得。
“我不去!”
陳延森立刻拒絕,上一世的經曆,他並不想體驗第二遍。
這世上既有疼愛外孫的姥爺姥姥,也有厭惡外孫的姥爺姥姥。
“你好吧,我知道了。”
陳國賓本想再勸勸,但見到兒子堅定的眼神,瞬間就放棄了。
“我給子豪送去,晚飯就不陪你吃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陳延森率先開口,起身拿著王子豪的錄取通知書,對著老陳說道。
“早點回來,彆太晚。”
陳國賓象征性地叮囑了一句。
“曉得了。”
陳延森揮了揮手,不緊不慢地向外走著,同時掏出手機,給萌潔發去一條信息。
“做人可得講誠信,你錄取通知書估計早就收到了,我要看的白色絲襪照呢?”
另一邊。
獨身一人的萌潔,站在山福百貨的內衣區,正在偷偷摸摸地挑選著。
“這個蕾絲太多,一看就不正經。”
“這款太透明,穿了跟沒穿一樣。”
“這個也不行,怎麼還有桃心花紋呢?”
萌潔一邊挑,一邊念念有詞道。
原本與耳尖齊平的短發,比之前長了寸餘,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也變成了更適合她臉型的無框眼鏡,粉嘟嘟的嘴唇瑩潤晶亮,明顯塗了一層唇釉。
“滴滴滴——”
聽到手機提示音,萌潔連忙拿起一看,屏幕上的文字,讓她的心口不由地一收,臉頰更加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