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萬二！”
“四萬三！”
“四萬四！子嫣，你的那堆零錢有多少？”
西城的老房院子裡，王子豪坐在一塊青石板上，手中攥著一遝厚厚的鈔票，數到最後一張時，他又一臉興奮地看向王子嫣。
“哥，一共隻有兩百三十四。”
王子嫣耷拉著腦袋，有些懷疑人生，她仔細核對過每一筆錢，但最後卻少收了兩百一十塊。
“幾百塊的損耗而已，下次多注意就成。”
王子豪還沒反應過來，陳延森便領會了王子嫣的意思，於是出言寬慰道。
鄉鎮大集上，本就人多手雜，這點損失也在可控範圍之內。
與其一直糾結這兩百塊錢，倒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想，下一個大集該去哪個鎮。
“陳延森，我們今天賺了20484元！”
王子豪捧著錢，興致勃勃地分享道。
“哦，是麼？”
陳延森的反應平淡，臉上不見絲毫驚喜之色，神情波瀾不驚。
這點錢，實在難以勾起他的興趣。
“你說我們要不要再進一批貨？感覺2000個3和600個4，完全不夠賣啊！”
王子豪大聲詢問道，語氣稍顯急切。
在一個重橋鎮，一上午的功夫就賣了336個3和141個4，而類似重橋這樣的鄉鎮，春申周邊還有22個。
要是每天跑一個，開學之前，他們豈不是能賺四十萬！
王子豪的想法乍一聽合理，實則錯得離譜。
“第一，每個大集的人流量有差異，不可能每個鄉鎮都像重橋鎮這麼順利；第二，人是會流動的，我們賣第二批貨時，就有人騎車趕過來，這說明今天實際的銷售覆蓋範圍，有可能涉及兩個鎮，甚至三個鎮；”
“第三，千萬彆把所有人當傻子，不出半個月，肯定有人能摸清咱們的進貨渠道，進而模仿咱們的賣貨方式。”
“盲目囤貨，不看局勢，唯有死路一條。”
陳延森淡淡一笑，耐著性子跟他解釋道。
先不說現在還稚嫩的王子豪，上一世，哪怕在商圈混跡多年的老炮，也會犯貪功冒進的錯。
沒法子，有些誘惑太大，總能讓人迷了心智。
“不會吧？”
王子豪聞言一愣，如同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下意識地追問道。
“我建議你先想一想，怎麼使用這筆錢！畢竟賺錢從來不是目的，花錢才是。”
陳延森站起身，拍著好友的肩膀道。
“臥槽！你說得好有道理！”
王子豪嘿嘿一笑，情不自禁地傻樂起來。
“彆貧嘴了！趕緊把錢都收拾好，趕在銀行下班前，我還能存進去。”
陳延森踢了他一腳，隨後催促道。
現金太多，一是沉，二是有風險，他既怕吃苦又怕麻煩，直接存銀行，自然要穩妥得多。
“嗯，好的，馬上。”
王子豪曉得厲害關係，連忙應聲道。
隻是一想到明天的科目一考試，他就忍不住地笑道：“你說，明天黃教練看到咱倆，會是什麼表情？”
“他應該叫你陳老板還是陳同學？”
王子豪越想越有趣，嘴巴張得老大，滿心滿眼的全是期待。
……
……
第二天上午，大翔駕校。
“森哥，你考多少分？”
剛出考場的王子豪，一看到陳延森，立馬屁顛屁顛的湊了過來。
“90。”
陳延森隨口答道。
八月的天熱烘烘的，一大早什麼事沒乾，白襯衫竟濕了一半，就連內褲，他都覺得水嘰嘰的。
“那我比你高，98分！”
王子豪舔著大臉，笑嘻嘻道。
“媽的，多考幾分，又不能當飯吃。”
陳延森嗤笑一聲道，他才懶得跟王子豪比這玩意，心想等練科目二的時候，有你的好果子吃。
人的名樹的影，黃伯翔的狗脾氣全校皆知。
願意選他當教練的學員寥寥無幾。
高中畢業生大多六月報名，七月中下旬拿駕照，所以此時正值駕校淡季，黃伯翔手頭的學員更是屈指可數。
要不然，他也不會想著出去跑黑車。
儘管他哥是駕校老板，不用擔心被開除，但他總得為生計考慮，僅靠底薪可沒法養家糊口。
果不其然，等他過來領人的時候，名單上僅有兩人。
三人一對視，一個愣住，一個傻笑，一個風輕雲淡。
“陳…陳老板，你們也來學駕照？”
黃伯翔腦子亂成一團，呆愣了幾十秒，才想起來開口詢問。
“黃師傅，沒想到還挺巧的。”
陳延森伸出手來，與對方簡單握了一下，在貨品沒賣完之前，他並不想讓黃伯翔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既然咱們都認識，那我肯定傾儘全力教，保準讓二位儘快拿到駕照。”
黃伯翔拍著胸口保證道。
“黃師傅，不瞞您說，其實我會開車，隻不過沒駕照罷了，這次主要是我同事來學，你就放心、大膽、用力地操練他，甭跟他客氣。”
陳延森一臉正色，緩緩開口道。
“哦？那咱們找塊場地練練？”
黃伯翔並未流露出太多驚訝的情緒，他見過太多像陳延森這樣的野路子。
有些人無證駕駛長達幾十年，遇到道路司的人要扣分時，甚至敢兩手一攤，大大方方地承認：“老子連證都沒有，你扣個屁的分”。
“沒問題。”
陳延森答應的十分爽快，他可不想天天來這曬太陽，不然到時候怕是比王子豪還要黑。
“不是，你啥時候學的開車？”
王子豪瞬間就急眼了，心裡話脫口而出。
兩人從小玩到大，說難聽一點，陳延森的勾八有多長，他都一清二楚。
“我家有輛二手金杯，去年偷偷開了幾回。”
陳延森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著謊，至於王子豪信不信，壓根不重要。
“陳老板，開車還是持證上崗比較好。”
黃伯翔猶豫了半天，溫言相勸道。
“黃師傅說得對，所以我這不是來了嗎？”
陳延森打了個哈哈，順勢接了一句。
跟在他身後的王子豪，心裡滿是疑惑，不過也沒多問。
三人來到訓練場，黃伯翔給他找了一輛學員車，然後自覺地上了副駕駛。
陳延森微微一笑，嫻熟地點火掛擋，沿著s彎勻速前行，全程沒壓過線。
側方停車和倒車入庫的操作，也是極為絲滑。
“陳老板，你這可不像是摸了幾回的樣子啊！技術比一些十幾年的老司機還穩。”
黃伯翔由衷地誇讚道。
“黃師傅，後麵我就不來了，我這個同事，您多費費心。”
陳延森下了車，直截了當道。
“行，名額的事我來安排，保證你下周就能考科二。”
黃伯翔點點頭，大包大攬道。
接下來，陳延森至少還要租他九天車，因此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乾點投桃報李的事，倒也合情合理。
“臥槽！陳延森，你真不陪我來了？”
王子豪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地嚎了一嗓子。
“有黃教練在，你就放心大膽的練。”
陳延森臉上掛著一抹壞笑，輕飄飄地安慰道。
說完，他又轉身向著黃伯翔交代道：“後天上午七點，老地方碰頭，咱們去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