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芳芳嚇得一哆嗦:“魂魄離、離體是什麼意思?”
“你相公遲遲不醒,是因為魂丟了,再不還魂就沒命了!”沈明姝皺眉環顧四周,那隻被她控製的小鬼也不在房間裡。
“那那那、那怎麼辦?”範芳芳被她一番話嚇得都結巴了。
“去劉呈的房間!”沈明姝往門口跑,衝進了劉呈先前出來的屋子。
剛一進門,濃烈的花香撲麵而來。
熏的她立刻屏住了呼吸。
房內陰冷的鬼氣太過濃鬱,竟然比冬日的寒氣更冷上三分。
雲娘揮了揮手:“這屋子裡怎麼這麼香?”
範芳芳也掩住口鼻:“也不知我兒什麼時候喜歡上養花了,我前幾天想幫他給花瓶換水,被他凶巴巴的趕了出來。”
沈明姝轉身看向兩人,左右手食指中指並攏,一點金光閃爍在她指尖:“範嬸子,接下來你可要瞧仔細了。”
她兩隻手點在分彆點在兩人的眉心,範芳芳嚇了一跳,雲娘倒是很淡定,她知道沈明姝這是在給她開天眼。
範芳芳隻覺得眼睛一熱,讓她有些舒服的閉了閉眼,再睜眼的時候覺得眼神清亮了不少,“這是何意?”
沈明姝轉身朝著屋裡麵走去:“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雲娘嘀咕道:“屋子裡比外麵還冷呢”
“給他燒了炭火盆的,怎的還這麼冷?”範芳芳也疑惑。
沈明姝揚聲喚道:“小鬼,你在哪?”
她能夠感覺到被她控製的小鬼就在屋子裡,可是卻找不到具體位置。
這具身體從未修習過玄力,體內玄力缺失,導致她的玄術修為也大大降級。
擺放在床頭的花瓶動了動。
沈明姝看見那花瓶裡插著幾根焦黑的枯枝。
範芳芳驚訝的說道:“怎麼變成枯枝了,前幾天還開著粉色的桃花呢!”
“嗬。”沈明姝輕笑了聲,“這個季節該有桃花開嗎?”
範芳芳恍然:“也對,那我怎麼看見”
“不過是桃樹精的障眼法罷了,從前你肉眼凡胎看不見,如今我給你開了天眼,自然便看見了這樹枝的原貌。”
沈明姝走到花瓶前,伸手去抓那幾根樹枝,裡麵猛地冒出來一團黑氣。
房間裡的溫度瞬間又降低了,冷的雲娘和範芳芳都抱在了一起,範芳芳哆哆嗦嗦的問道:“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雲娘也害怕,但是她見沈明姝不怕,便強裝鎮定的說道:“彆怕,笙笙會解決的。”
沈明姝是真的不怕,直接衝進那團黑霧裡麵,伸手就抓住了一道黑影,冷漠沉聲道:“想趁機逃走?”
“你能看見我!”黑霧裡出現一道年輕女聲,聲音還挺好聽。
沈明姝直接將她從黑霧裡扯了出來,隨即一腳踹在花瓶上,花瓶落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哢嚓’一聲後,裡麵飄出來兩道黑影。
範芳芳眯著眼看去,竟然是劉興德的模樣:“相公!”
劉興德眼神渾濁,沒有任何反應。
倒是抱著他的那道黑影說話了:“大師!這女鬼好生厲害!竟然差點把我倆都吞了!要不是大師在我身上留下的靈紋,小的昨夜就消失了!”
沈明姝左手掐著那女鬼,右手指尖閃爍赤金火光,一道靈紋憑空出現,被她按在了女鬼的心口處。
“啊!”女鬼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慘叫的聲音嬌媚好聽。
沈明姝抓著她的脖子晃了晃,冷聲嗬斥:“還不滾出來!”
一道粉色的光從女鬼的身上彈出來,一刻不停的朝著房門口飛去。
範芳芳此時也不害怕了,連忙說道:“有東西跑了!!”
沈明姝卻不急著追,看向手裡抓著的女鬼,她的樣貌竟然緩緩發生了變化。
她看向範芳芳:“你可認得她是誰?”
“我認得!這是前段時間父親給我送來一個粗使丫鬟,可是後來她偷偷跑了!”範芳芳驚訝的說道:“她居然死了?”
“待會兒再算這筆賬。”沈明姝冷哼一聲,撿起地上的一根桃樹枝,暫時將女鬼存放了進去。
她看向旁邊緊抱著劉興德魂魄的小鬼,微微點頭道:“你做的很好,沒有你保護劉興德,他應該已經死了。”
“大師說不能傷他魂魄,小的一直謹記在心!”小鬼激動得雙眼泛紅,如果他能流出淚的話,定然滿臉淚痕。
沈明姝揮了揮手:“你帶他去還魂,在房間等我。”
小鬼連忙抱著劉興德從門口飛走,眨眼鑽進了他的房間。
範芳芳原本想去看看劉興德,但是眉頭一皺改了主意,緊跟在沈明姝的身後。
過了拐角,便看見牆根的桃樹正熊熊燃燒著。
“怎麼著火了!”範芳芳驚得瞪大眼睛。
沈明姝緩步走過去,直接觸摸上正在燃燒的樹乾,眸色凜然的說道:“沾了我的火,我看你能逃多遠!”
她抓起樹乾上的一縷火苗,輕輕一彈,那火苗便化成遊絲狀,朝著前麵飛去。
“跟上,那桃樹精跑不遠的。”沈明姝冷冷說道,快步追了上去。
她直接從後院衝進了醫館裡麵,視線在醫館掃視一圈,落在了劉呈的身上。
劉呈正在給人把脈,整個人妖氣罩頂。
一股淡淡的紫氣,順著那病人的手腕來到劉呈的手指上,又飄到了他的頭上,鑽進了那根桃枝做的發簪裡。
紫氣?
沈明姝快速看向那位病人,隻看見一頂帷帽,看身形應該是名男子。
她沒空繼續探究,快步衝過去一把抓住劉呈的手腕甩開:“鬆開他!”
劉呈抬眼看向她,不悅道:“你做什麼?”
沈明姝伸手直接朝著劉呈的頭上抓去,劉呈的身體日漸被掏空,反應也很慢,沒能攔住她。
沈明姝抓住那根桃枝,指尖剛燃起火苗,裡麵就飛出來一團粉色的光。
粉光跌落在地上,快速的化成了一道人影,也不能說是人,畢竟下半身還是一團樹根,樹根已經焦黑。
精怪有形,所以醫館內的所有人都看見了地上趴著的桃樹精。
“主子小心!”冷鋒瞬間拔劍,將帶帷帽的男子護在了身後。
沈明姝側眸瞥了一眼,轉而看向地上已經被燒壞了樹根的桃樹精,容色冷肅的嗬斥:“你好大的膽子,借鬼修出人形,你百年修為都被你的小聰明毀於一旦!”
桃樹精的臉上還有很多的樹紋,並不好看,她軟聲求饒:“大師,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沈明姝指向一旁的劉呈:“饒了你?你自己看看他被你害成什麼樣子了?”
劉呈麵黃肌瘦,麵頰凹陷眼瞼青黑,陽氣都快被吸乾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這聲音好耳熟”
“你當然耳熟,每日同你歡好的就是這桃樹精。”
沈明姝說罷,劉呈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出現的懼怕,甚至還乾嘔了起來。
範芳芳快步過來扶著他:“我的兒,你是被妖精勾了魂啊!明姝丫頭是來救你的!”
她顫抖著聲音對沈明姝說道:“快弄死這怪物!千萬彆讓她再去禍害彆人!”
沈明姝也沒猶豫,指尖輕彈一簇火光,落在了桃樹精的身上。
桃樹精的麵容快速扭曲起來,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眾人紛紛掩住耳朵,皺眉看著這一幕。
不多時,地上隻留了一團黑灰。
範芳芳說道:“我就說阿呈最近怎麼半夜不睡覺在房間裡大笑,白日裡就萎靡不振,原來都是這妖物害的!”
劉呈好像受了巨大的打擊,直接暈了過去,範芳芳連忙讓夥計扶著他回後院。
沈明姝也惦記著還有一筆賬沒算,剛走幾步就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姑娘留步。”清冷淬冰的嗓音,聲音中的寒意比雪山之巔的殘雪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明姝緩緩轉身:“有事?”
“有事。”
裴景珩緩緩抬起左手,袖口滑下半分,清雋白皙的腕骨上纏著一根紅繩,“姑娘不解釋一下嗎?”
沈明姝順著那紅繩一路看過來,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她纖細的手腕上竟然也纏著一根紅繩!
這根紅繩將她和眼前的男子拴在了一起。
“這是什麼?你什麼時候給我套上的?”她連忙伸手去扯,可指尖卻抓了個空,“怎麼摸不到?”
裴景珩悠悠開口:“在下沒有這樣的本事,倒是姑娘彈指間便能令妖物無所遁形,這紅繩應該是你係上的才對。”
“胡說!我剛剛一心除妖,碰都沒碰你一下!”沈明姝盯著他的帷帽看著,冷聲道:“倒是你,來看病還戴著頂破帷帽,藏頭露尾的宵小鼠輩,你的嫌疑最大!”
“你說誰藏頭露尾!”冷鋒上前一步,劍橫了過來。
雲娘趕忙過來拉住沈明姝的手護在身後:“你們要做什麼!兩個大男人欺負我家笙笙一個小姑娘!好不知羞!”
裴景珩漠然吩咐:“冷鋒,退下。”
冷鋒這才不情願的收了劍,退後幾步虎視眈眈的盯著沈明姝。
裴景珩抬手,纖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輕輕撩開了帷帽的輕紗,勾在了帽簷上。
俊美似妖的臉撞進沈明姝的眼底。
深色劍眉下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透著孤寂冷意,鼻梁高挺,薄唇是淺淡的粉,輪廓分明深邃,皮膚白皙得沒有血色。
帝王麵相,紫微命格。
可惜命數將儘,額間縈繞著濃鬱的死氣,要不是他身上還殘存些許紫色龍氣,他早該躺在地下長眠不醒。
沈明姝指尖快速的掐算了一番,眼睫輕顫的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紅線,驚訝的說道:“這是姻緣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