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斯嶼皺眉,將她從懷裡拉出來,認真看著她:“到底出什麼事了?我說沒說過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桑寧抿唇:“爺爺說項目交接出了一點問題,怪我簽單的時候沒有仔細留意。”
“就這點事?”
“嗯,剛剛把我叫去書房訓了一頓。”
她牽住他的手:“不是什麼大事,如果我解決不了的事,我會告訴你的。”
賀斯嶼看著她澄澈的眸子,似乎沒有太多焦慮,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沉聲道:“你家老爺子事兒倒是挺多,訓兩句你左耳進右耳出就算了,要是還有彆的事,一定得告訴我。”
她點頭:“嗯,我們去吃飯吧。”
賀斯嶼牽著她進了家餐廳。
已經快一點了,桑寧其實已經餓了,但她沒什麼胃口,隻隨便應付了一下。
賀斯嶼也沒胃口,他心裡莫名的覺得不踏實,但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他手伸進大衣口袋裡,指腹微微摩挲一下一個絲絨小盒子。
他抬眼看她:“晚上,我們去……”
桑寧看一眼自己的手機:“我今晚上應該有事。”
“什麼事?”
“我得早點回去,把那個項目交接的事宜再重新核對一下。”
他眉心微蹙:“你家是沒人了嗎什麼都要你來?”
她彎唇:“就這一次而已,況且,這次事後,家裡應該會獎勵我。”
她牽他的手:“後天,行不行?”
明天約了紀妍,後天雖然是周一,但她最近幾天應該不會上班了。
他微微點頭:“那後天吧。”
“你說她見了賀三少?!”南振明幾乎不可置信。
鄭叔將手機拍到的照片給南振明看:“南總您看,我當時跟過去,就看到大小姐和他抱在一起。”
南振明盯著那照片,雖然看不清南桑寧的臉,但卻明明白白的看得清賀斯嶼的臉!
南桑寧竟然攀上了賀斯嶼?!
她倒是真有點手段!
難怪,她那麼篤定的說一定可以在兩天內查出真相,原來背後還有人撐腰。
要是賀斯嶼出麵,格瑞那邊八成會賣他一個麵子,告知真相,到時候,他豈不是完了!
南振明臉色發白。
鄭叔訕笑著:“大小姐能攀上賀三少,不也是好事?南家能少走多少彎路?”
南振明咬著牙:“她真能攀上就不至於偷偷摸摸了,賀家什麼門第,能看得上南家?賀三少想必也沒打算娶她。”
不然早該公之於眾了。
圈內人都知道,賀家是打算和林家聯姻的。
可即便賀斯嶼不打算娶她,現在單看照片上,賀斯嶼那一臉擔心的樣子,想必不會坐視不管。
她怕是這會兒已經撲在他懷裡哭訴委屈,對賀斯嶼來說,調查這件事,可沒什麼難度。
畢竟格瑞大概不會冒著得罪賀斯嶼的風險,隱瞞事實。
南振明登時冷汗涔涔,不行!賀斯嶼真的出麵,格瑞那邊轉頭把他賣了可怎麼辦?
他必須趕在賀斯嶼的前麵出手。
南振明慌忙出門。
才走出南宅,忽然撞上了一個人。
“哎喲,對不起南總,對不起南總!”林遠連忙道歉。
南振明瞪他一眼:“你什麼人?”
“我是林遠,南經理讓我送一份資料來,我第一次來這,摸不清方向,不小心衝撞了南總,對不起對不起。”林遠撿起掉在地上的文件袋,不停道歉。
南振明也沒時間跟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廢話,直接冷哼一聲,上車走人。
林遠站在原地,目送著南振明的車離開,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桑寧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她接通放到耳邊:“喂。”
林遠:“南總已經出發了,我會跟上的。”
“好,我晚一點到。”
桑寧掛斷了電話,看向賀斯嶼:“我要先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我叫了車。”
桑寧拎著包就走了。
賀斯嶼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眉心微蹙。
清風潤是一家高檔茶室,日式的風格,都是包間製,環境清幽,茶香繚繞。
南振明坐在包間內,有些坐立難安,都顧不上品茶,隻不停的抬手看腕表的時間。
等了半小時,包間的推拉門才終於被拉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南振明立即站起身來迎:“葛總。”
葛總有些不滿:“什麼事非得現在見?之前的事錢貨兩訖,咱們也沒必要私下再見。”
南振明請他坐下,才耐不住說:“咱們的確是錢貨兩訖,但葛總,您也彆忘了咱們之間的約定,這事兒,你知我知,不能再讓彆人知道。”
“你當我閒得慌?”
“是是是,我隻是以防萬一,”南振明斟酌著開口,“我家老爺子也在派人查,好像,還求到了賀家……”
葛總臉色微變:“賀家?”
南振明打著哈哈:“我那個女兒不是賀老太太的客人嘛,老太太喜歡聽她彈琵琶,所以有了那麼一點關係,我是擔心賀家萬一出麵,葛總,也得扛得住啊。”
葛總冷笑:“我說呢,這麼急著找我,原來是封口來了,南總,賀家,我可得罪不起,要是賀家真的出麵,我很難不說真話啊。”
南振明警鈴大作,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咬牙:“葛總您開個價吧,隻要您能守口如瓶,價格,您來定。”
葛總拿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寫了個數字。
“得罪賀家的風險不小,南總要封的口,價格自然也不能低,否則,我沒必要冒這個險。”
南振明臉色漸漸扭曲,卻也隻能強忍著滴血的心,點頭應下:“好!”
葛總精明的笑了:“南總有誠意,您放心,南家核心機密,就是南家大小姐泄露的,和您沒半點關係,我會善後乾淨,不管誰來查,都查不出貓膩來。”
南振明終於鬆了一口氣:“多謝葛總。”
話音剛落,推拉門被拉開一個縫隙,服務員走進來,小聲說:“南總,您女兒來了,說是要見您。”
南振明臉色驟變:“她怎麼會來這?”
葛總也乾脆的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葛總離開,南振明摸不準南桑寧的算盤,對服務員說:“讓她進來。”
三分鐘後,推拉門再次拉開,南桑寧走了進來。
“你來這做什麼?”南振明瞪著她。
桑寧在他對麵坐下,微笑:“爸來這做什麼?”
“我來見客戶,還要跟你彙報嗎?”
桑寧隨手拿過一個圓口小茶杯,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是見客戶,還是見格瑞的葛總?”
南振明臉色驟變,她怎麼會知道?!
這茶室有兩道門,葛總離開必定和她碰不上才對。
“你在胡說什麼?!我和格瑞從沒任何接觸!”
桑寧拿出手機,按開,一段錄音從手機裡播放出來。
“葛總您開個價吧,隻要您能守口如瓶,價格,您來定。”
“得罪賀家的風險不小,南總要封的口,價格自然也不能低,否則,我沒必要冒這個險。”
……
南振明驚的臉都僵了,立即伸手抓過了南桑寧的手機:“你,你……你這安了竊聽器?!”
桑寧隨他搶走手機,反正竊聽器聯網的,並不止她手機裡這一份。
她依然安然的坐在椅子裡,平靜的看著他:“不是在這裝了竊聽器,是在爸的身上,放了一個。”
南振明慌忙摸自己的口袋,才在自己的西裝口袋裡摸到了一個微型竊聽器。
他猛一抬頭,看到了站在旁邊的林遠,他跟在南桑寧後麵進來的。
南振明立即想到,是在南宅的時候,他撞上他的時候塞他口袋裡的!
他後知後覺,他被這丫頭耍了!
南振明氣急敗壞的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私自用竊聽器是犯法的!”
“法?”桑寧詫異的眨眼,“我們是家人,家人談法,是不是太見外了?”
“你!”
桑寧微笑提醒:“爸放心,我又不會把這錄音拿去報警,你是我親爸,我顧惜父女情分,最多也就是拿到爺爺麵前,讓爺爺裁決。”
南振明惱羞成怒:“南桑寧!你到底想做什麼!”
桑寧也並不跟他繞圈子,隻抬眼看著他:“我要精工製造的管理權,還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南振明氣急敗壞:“你做夢!”
精工製造的管理權是他握住的最大的實權,而他在南氏集團的占股,合共也才百分之二十!
她慢條斯理的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圓口茶杯的杯沿:“爺爺如果知道爸勾結格瑞,出賣公司核心機密,爸應該……會被趕出家門吧?”
“當然,爺爺大概狠不下心將自己親兒子送進監獄,但……爸手裡的全部股份,必定是一分不能帶走的。”
南振明臉色越發難看。
“反正爺爺又不止爸一個兒子,”她彎唇,“還有二叔,三叔,還有姑媽,少了爸這麼個吃裡扒外的不孝子,爺爺還有很多孩子可以托付重任。”
南振明氣的臉都在抖:“你,你……我要是被趕出家門,奪走繼承權,你以為你就能好過嗎?!你是我女兒,老爺子隻會把我們一家全都趕出去!”
“那就趕出去好了。”她眼裡閃現出一抹興奮。
“原本應該我一個人被趕出去,現在還有爸媽弟弟妹妹陪我一起,咱們一家,也還能團聚。”
南振明看著她眼裡毫無畏懼的興奮,心裡漸漸爬起來絲絲縷縷的畏懼:“你,你在開什麼玩笑。”
桑寧收斂了唇角的笑意,平靜的眼眸裡,鋒芒乍現:“是您先跟我開玩笑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