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斯嶼懶洋洋的抬眸,看到她臉色發僵的站在那,然後回神,眼睛慌亂的都好像沒地方放。
她側身看向彆處,強自鎮定:“賀先生怎麼在這?”
這個時代沒什麼男女大防,所以她也不清楚具體的界限在哪裡。
而且這個距離和一個半裸的外男共處一室,對她來說,有點太刺激了。
上次被紀妍帶去看時慕演唱會,雖然舞台勁爆了一點,但好歹是上萬人一起看,她也能安撫自己就當是看戲了。
可孤男寡女,還衣不蔽體共處一室,這不是一回事!
“這是我家。”
他聲音散漫,眼睛看著她飄忽又藏不住慌亂的眼神,瓷白的小臉,慢慢的泛起一點點粉紅。
她還會害羞?
他還以為她適應的很呢。
桑寧聽到他這麼輕飄飄的回答,腦子裡“嗡”一聲。
她當然知道這是他家!但賀奶奶說他平時半個月才回來一次!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說他沒空嗎?!
她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直接轉過頭去對視他:“你不是說你沒空嗎?!”
賀斯嶼反而從容的一如往常:“我是沒空,我要回來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後參加下午一個重要的會議。”
桑寧:“……”
行,他怎麼都有理。
桑寧視線不由自主的下移,落在他精壯的胸腹上,又好似被燙了眼睛似的迅速閃躲開:“賀奶奶呢?”
賀斯嶼懶洋洋的邁開長腿,走進了對麵的一個房間,隨手撿起一件灰色的家居服套頭穿上。
桑寧站在門口,一抬眼就看到他赤裸緊實的後背,寬肩窄腰,家居服套上去,背部肌肉線條牽動,她感覺臉頰都發燙。
賀斯嶼已經穿好了衣服,才聲音散漫的回答:“奶奶睡午覺了。”
桑寧:“……”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被耍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強自平靜:“那我把曲譜留下,就先走了,我下午還有課。”
她說著,便從包裡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送到了賀斯嶼的麵前。
賀斯嶼接過來,翻看一下,看不懂,又合上。
“吃飯了沒?”
“還沒。”現在十二點半,她回到學校差不多一點鐘,應該還能吃上。
“在這吃吧,趙媽剛做好的飯。”
“不用了,我讓同學幫我帶了飯。”桑寧果斷拒絕。
賀斯嶼語氣隨意:“你大中午的特意抽空來送曲譜也不容易,一會兒奶奶醒了知道你耽誤的連飯都沒吃上,還不得怪我待客不周?”
桑寧麵無表情,難不成你覺得你很周到嗎?
正好趙媽也上樓了,來喊賀斯嶼吃飯:“三少爺,午飯好了。”
又對桑寧道:“南小姐也留下吃午飯吧,我做了四菜一湯。”
賀老太太都是十一點吃午飯,然後午睡。
今天是賀斯嶼突然回來,趙媽才又急急忙忙的重新準備了午飯。
趙媽很熱情,桑寧也不好推辭了,不然顯得好像自己來送個曲譜還有什麼意見似的。
雖然她的確有點意見。
賀斯嶼邁開步子下樓,去了餐廳落座。
桑寧跟在後麵,坐在了他對麵。
趙媽已經將菜擺上桌了,又給他們拿了碗筷出來:“都是家常菜,南小姐彆客氣,隨便用,下回再來提前說一聲想吃什麼,我給南小姐專門做。”
趙媽也是在老宅工作的老人了,最了解賀老太太,當然也知道賀老太太喜歡南小姐,所以也格外重視。
桑寧彎唇:“謝謝趙媽。”
趙媽笑著走出去,桑寧回頭,正好撞進賀斯嶼那雙漆黑的眼眸裡。
賀斯嶼頭發還沒擦乾,有些濕漉漉的碎發搭在前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了家居服的原因,比往常看上去更溫和,就像,一隻順毛的大狗。
桑寧目光閃爍一下,又移開視線,她現在看到他的臉,腦子裡不可避免的浮現出他赤裸的半身,都怪她記性實在是太好了。
賀斯嶼涼聲開口:“你對彆人倒是挺客氣。”
這人一出聲,空氣裡的那一點讓人尷尬的旖旎氣氛瞬間消散乾淨。
桑寧微笑:“我對賀先生也很客氣。”
是誰不客氣誰心裡清楚!
賀斯嶼漫不經心:“上次誰罵我來著?”
桑寧眯了眯眼,他果然還在記恨上次的事。
這人脾氣不好,心眼兒也小,得慎重。
“我對賀總沒有惡意,隻是單純的好心提醒而已。”
桑寧目光誠摯,好像她是這世上最有誠意的人。
賀斯嶼冷哼一聲。
賀斯嶼再沒說話,桑寧也低頭吃飯。
兩人吃完這一頓家常便飯,雖然沉默,但氣氛卻意外的和諧。
賀斯嶼吃完飯,放下碗筷,起身:“我要走了,順路送你。”
桑寧忙道:“不用麻煩了……”
“這裡打不到車,你如果想走五公裡外去打車,我也不攔你。”
桑寧:“……”
“你怎麼知道我打車來的?”她突然問。
“你當外麵的警衛員是擺設?”
桑寧梗了一梗,想起警衛員對她說“賀先生已經知會過了”。
原來是他知會的。
賀斯嶼已經邁開了步子往外走,桑寧忙起身跟上。
她總不能真的自己走五公裡外去打車。
賀斯嶼這次又開回那輛賓利了,他自己開車,桑寧這次也很自覺的自己上了副駕。
賓利流暢的駛出了小院。
賀老太太恰好午睡醒了,趙媽聽到動靜忙上樓去。
“老夫人醒了?”趙媽笑著說,“三少爺和南小姐剛走。”
“桑寧來了?”
“是啊,南小姐送了曲譜來,三少爺也越來越懂事了,今天南小姐上門,三少爺還主動留客人吃午飯,吃完飯還送南小姐回學校。”
這要是以前,哪兒敢指望他?
他不給人氣哭就不錯了。
賀斯嶼從小到大就是這紫藤巷裡的刺兒頭,渾天渾地,就算是女孩兒都能毫不客氣的給人氣哭。
他老子剛正不阿了一輩子,沒想到生了這麼個混世魔王一樣的小兒子,但打罵都沒用,賀斯嶼反而越來越肆意,從來不被賀家任何規矩束縛。
老大老二都是省心的,也從小到大都按著賀司令的規劃安排在走,賀司令幾乎不操心,唯獨這個小兒子的叛逆期像是比他命還長,給他氣夠嗆。
偏老太太又溺愛幺孫,格外護著,賀司令也是拿他沒辦法。
賀老太太眯了眯眼,眼神狐疑:“真的懂事了嗎?”
也沒聽說過誰家孩子叛逆了二十八年突然過叛逆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