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瑤卻沒順從,她站在廳中,麵對父母憤怒失望的目光無動於衷,隻不明所以地開口問:“父親,不知女兒做錯了什麼?”
“混賬東西!”溫子謙厲斥一聲,吹胡子瞪眼地在小幾上狠狠一拍,案幾上的茶杯抖了三抖。
“逆女,我溫府上下可是哪裡虧待了你,一套頭麵也要同家中幼妹爭,害得妹妹摔倒傷了腿。不僅不知悔改還裝傻充愣,簡直大逆不道。”
不僅如此,溫若瑤還對謝昱承動了手,他臉上的巴掌印到現在還沒消。
溫子謙聽聞今日錦繡閣發生的事又氣又慚愧。
溫若瑤當真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跟府中人並非一條心。
又得罪了謝昱承,若謝昱承退婚,屆時不僅清嵐,乃至整個溫府的名聲都會有損。
溫若瑤簡直是個禍害。
“你知錯不知錯?”溫子謙拿出父親的威嚴,已經想好要大施懲戒一番。
謝昱承一看到溫若瑤便感覺自己被打過的臉再次發起疼來,自顧自喝著茶,等著她給自己賠罪道歉。
“父親,頭麵是我先看中的,溫清嵐摔倒並非我推的,我何錯之有?”
“至於謝二公子。”她撣了撣自己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悠悠開口:“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與他定了親。可他對我這個未婚妻並不在意,反倒是日日追在妹妹身後,連備考也忘了。”
“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尋常,我倒也不在乎。”
“隻是妹妹尚未出閣,跟自己未來姐夫走得如此近,不知外頭的流言會如何傳。妹妹未來在京中還能否許配好人家。”
“還是說,父親母親已經打算將妹妹嫁給謝二公子做妾了?”
她捂著嘴輕笑一聲,極儘嘲諷,“娥皇女英,指不定還會成為一段佳話呢。”
此言一出,溫子謙跟秦靈的臉色頓時變了。
靖安侯府確實尊貴,但溫清嵐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決計不會讓自己的女兒給人做妾。
即使是謝昱承也不行。
謝昱承聽了不僅不覺羞恥反而心中暗喜。
清嵐與他更為契合,所能娶清嵐,他求之不得。
但麵上卻是沉了臉色,他猛地起身,似對溫若瑤失望到了極點,“瑤瑤,你我青梅竹馬,你怎能如此想我?”
“我隻把清嵐當妹妹照顧而已,不存任何私心。我的心裡隻有你,難道你不明白嗎?”
“啪”一聲脆響,門口端著安神茶由清芷扶著走進來的溫清嵐原原本本聽完謝昱承的話,整個人愣在原地,手腳發軟。
所有人聽見動靜查看,秦靈哎喲一聲,迅速從主位上起身,親手去扶她,“乖女兒,你怎麼來了?腿受傷了就好好休息才是。”
言畢又冷著臉指責下人,“你們都是怎麼照看二姑娘的?若讓二姑娘傷著了仔細我剝了你們的皮!”
幾個婢女一時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溫清嵐挽著母親的胳膊,臉色蒼白,勉強一笑,“娘,女兒沒事的,您彆擔心。”
“女兒怕你們跟大姐再吵起來,實在擔心得很,這才來看看。”
“今日摔倒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大姐的事。哥哥說的太嚴重了。”
秦靈跟清芷一左一右將人扶進大門,安置在交椅上,還貼心地備了軟枕靠在她後腰。
謝昱承的眸中閃過一抹慌亂,礙於溫若瑤在場,他不好太過地關心清嵐,隻能生生忍著。
這一刻,他隻覺得溫若瑤礙眼至極。
溫子謙麵對溫清嵐時春風化雨,轉過臉來又換了一副模樣,“無論如何,你都不該跟未來夫君動手。”
“來人,傳家法。”
很快便有家仆送上一根戒尺,溫玨看著那戒尺倏地有些後悔了。
十九年來他隻挨過一次戒尺,那是少年時替溫若瑤頂罪,被父親打了十下。
父親並未手下留情,給他的背打得皮開肉綻,在榻上養了好幾日。
雖然如今已經長大了,可看到戒尺還是下意識發怵。
溫若瑤身子弱,又能在父親的戒尺下扛多久?
溫玨的眸光中閃過一抹擔憂,“瑤瑤,還不趕緊跟父親認錯!”
聞言,溫若瑤隻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受罰,不正是兄長你想看到的嗎?”
“若真不想我受罰,何苦來父親母親麵前告我的狀。”
“這會兒再來假惺惺的有什麼意思。”
溫玨登時大怒,一拍桌子起身,“溫若瑤你怎麼跟我說話的?!”
她卻不再看他,隻低著頭盯著自己腳尖,“女兒甘願受罰。”
無非是些皮外傷罷了。
溫若瑤在心中苦笑,前世她挨的打可比如今多多了。
她命賤,那時的自己都能活下來,如今不過是挨幾戒尺而已。
“啪——”
溫子謙高高揚起戒尺狠狠朝著溫若瑤的背打去。
勁風呼嘯,鋪天蓋地的疼痛霎時席卷了溫若瑤整個人,她被打得往前踉蹌一步,死死咬著牙沒出聲。
還不待她站穩身體,戒尺又落了下來。
溫若瑤渾身緊繃,大汗淋漓,尖銳的刺痛在背部蔓延,一時連同心臟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她的腦袋發懵,意識穿過遙遙時光,仿佛回到了前世在劉家被婆母跟丈夫磋磨的那些日子。
被針紮,被燒火棍打,被扇耳光,被燙壞了臉。
她能忍,可是真的好疼。
口腔中隱隱嘗到腥甜味,她在心中默數著一、二、三……
秦靈不忍再看,麵向一旁閉上了眼。
今日這頓責罰是她自找的,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也保不了她。
清嵐的腳踝扭了,腫得那樣高,她心疼壞了。
溫若瑤沒能保護好妹妹,又對未婚夫動手,該打。
秋月看著溫若瑤的背被血跡侵染,害怕地往前兩步,提著裙擺往地上一跪,“老爺,老爺您彆打了,姑娘她知錯了,她已經知道錯了。”
“你彆再打了,你要打就打奴婢吧。奴婢皮糙肉厚,不怕疼的。”
溫子謙盛怒之下手勁極大,被秋月一攔,看著戒尺上沾染的點滴血跡揚起的手到底還是沒能落下去。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狠狠將戒尺往地上一扔,“將人帶回去,禁足!何時知錯了何時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