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一樓後勤處的正上方是化學材料處。
但二樓化學準備室的旁邊有一間物理設備處!
可一樓後勤處的旁邊空空如也!原本應該有一間辦公室的地方是一道走廊,而走廊的儘頭居然是牆壁!
這裡肯定有問題!
莊曉已經可以確定了,“秘密”一定就在那裡!
他細細查看這兩張平麵圖,把上麵的一切信息都深深刻印在腦海深處!
在八年後的現在,那棟行政樓已經推倒重建,一切秘密都被埋藏在“曆史”與“過去”之中!
而他終會回到八年前!然後在“故事線”開始之前就將其徹底終結!
莊曉把那兩張圖上的內容徹底印在心底之後就連帶著化學材料丟失的記錄一起交給了舒蝶,“小蝶,這些你裝好。”
“好嘞曉哥!”舒蝶喜滋滋接過資料揣進包裡。
隻要能幫到曉哥她就特彆開心。
而此時,徐啟成從上麵探頭下來,“小莊,你們好了沒?”
“好了。”
莊曉跟舒蝶對視一眼出了地下室上了一樓。
見徐啟成已經包好一大包衣服,這才道:“老師,下麵那些資料怎麼辦?”
徐啟成麵帶笑意,似乎毫無所覺,“先放著吧,學校經過一次整改一次重建,很多資料孤本都在這裡了,你明天就派人來全拉走還給學校吧。走,咱們去醫院。”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老師。”
莊曉忽然喊了一聲,然後輕聲道:“謝謝。”
徐啟成腳步微頓,接著擺了擺手走了出去。
之後三人上了車一路無話朝市區第三人民醫院駛去,董家兄妹的車就遠遠綴在後麵。
等到了醫院進了停車場停好車,莊曉車頭詢問,“老師,您今晚要陪護嗎?但icu好像不允許家屬進去陪護吧。”
徐啟成沒有回話,他隻是愣愣看著窗外不知在發什麼呆。
“老師?”莊曉又喊了一聲。
“啊?”徐啟成回過神,笑了笑,“我爸體內癌細胞已經擴散,再繼續下去也隻是徒增痛苦,今天下午醫院就給我打過電話問我的決定,我當時總覺得還不是時候。”
頓了頓,他臉上原本苦澀的笑容滿滿釋然,“但現在我想明白了,還是讓他走吧,沒必要再拖下去了。”
莊曉心裡歎了口氣,對徐老師越發敬重。
看來徐國平的事情他雖然不知道,但估計也有所察覺,可能是徐國平在他麵前不小心露出了些許蛛絲馬跡。
辭職也是因為內疚吧。
一邊是父子親情,一邊是自己的良心,這八年來他恐怕分外煎熬。
所以最後他選擇了逃避,然後通過乾苦力跟貧窮來懲罰自己,而且也從不要徐國平一分錢。
可能自己的出現對他來說也是某種解脫?
莊曉不知道,他也不會問。
他現在隻想知道徐國平如果死了,是否就能觸發時間回溯。
“走吧。”
徐啟成深吸一口氣,接著開門下車,莊曉跟舒蝶跟了上去。
而同樣停好車的董澤宇跟董葳蕤也跟了上來。
徐啟成看了他們一眼,沒有意外,也沒有詢問,他就這麼默不作聲的朝醫院大樓走去。
等到了icu門口,他掏出手機聯係上了主治醫生。
很快主治醫生就在兩名乾警的陪同下出來了。
那兩名乾警見到董澤宇跟董葳蕤之後下意識站直了身子,董葳蕤平靜點了點頭,他們才放鬆下來,然後默默退到一邊。
而那名主治大夫拉著徐啟成走到一邊低聲詢問,“徐先生,您想好了嗎?是進行手術還是保守治療?
“不過我這邊要提前跟你說明白,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了,再加上病人年齡較大,手術風險很高,而且也不可能完全康複,當然這個要你自己做決定。”
徐啟成抿了抿嘴,最終做出決定,“保守治療吧。”
所謂保守治療,其實就是放棄治療回去等死。
不知道這句話用了他多少勇氣,但隨著這句話出口,他本就佝僂瘦弱的身子晃了晃,腿一軟差點栽倒,幸虧莊曉跟董澤宇趕忙上前一左一右攙扶住他。
徐啟成給了二人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後有氣無力道:“還要麻煩你們了。”
莊曉點了點頭,接著董葳蕤看了那兩名乾警一眼,那二位就跟著醫生走到icu門口,然後隨著大門打開,他們等在門口,醫生進去片刻,就跟一名護士把病床推了出來。
“回八樓病房吧。”
兩名乾警聞言接過病房,然後跟著護士醫生還有莊曉他們一起進了電梯上了八樓。
等在單人病房裡安排好之後,醫生看了眼幾個警察,接著對徐啟成道:“徐先生,你來吧。”
徐啟成嘴唇哆嗦了幾下,但“拔管”那句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而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幾乎全靠莊曉跟董澤宇撐著才能勉強站立。
半晌,他眼眶泛紅側頭看向莊曉,微顫的嘴唇囁嚅了幾下。
莊曉輕聲安慰,“老師,節哀。”
徐啟成苦笑一聲,接著搖了搖頭有氣無力道:“小莊,你替我去拔管吧,麻煩你了”
莊曉點了點頭鬆開手,一名乾警馬上過來接替了他的位置攙扶住徐啟成。
醫生跟護士讓開位置,接著手指了指病床邊床頭櫃上的氧氣機,“那個關閉輸氧的開關按一下就行。”
莊曉點了點頭沒說話,而是站在病床邊低頭仔細端詳起徐國平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讓他幾乎陷入絕望的人。
也許以前初中的時候曾經見過,但兩人沒有過任何交流。
莊曉也不記得他,他也不認得莊曉。
但此時此刻,這個老態龍鐘滿臉褶子,身上還散發著老人臭的幾乎瘦脫相的老頭子,就這麼躺在那裡。
莊曉很難想象就是這麼個老東西在曾經的“時間線”上分彆殺死過董葳蕤跟舒蝶,以及威脅或指派劉浪製造了舒蝶死亡的車禍。
而在這條時間線上,他還乾掉了羅維、沈興跟劉豔,並逼的劉浪逃亡天涯,最終絕望死在郊外廢棄倉庫的地下室裡。
莊曉本以為到了這個時候,他心裡會是憤恨、喜悅、痛快等等劇烈的情緒。
但到了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反而平靜的可怕。
因為他知道,這不是開始的終點,而隻是邁向“終點”的“開始”。
“徐老師。”
似乎是聽到了莊曉的聲音,徐國平眼皮動了動,接著勉強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睛渾濁不堪,視線也沒有焦距,微張的乾裂嘴巴隻能發出無意識也無意義的輕吟。
莊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沒有人能看清他藏在陰影中的臉上是什麼表情。
他的手放在呼吸機的關閉按鈕上,在心裡輕聲說了一句話。
‘老東西,這隻是開始,‘八年前’才是該讓你真正絕望的地方。’
他按下按鈕,氧氣機停止輸送氧氣。
徐國平的胸膛費力的起伏著,他原本渾濁的雙眼在那一瞬似乎恢複了清明。
但他的眼眸之中,始終被那張隱藏在陰影中其他人看不到表情的臉覆蓋著。
那是隻有他能看得清的表情,是笑
那個人在笑
徐國平想要大聲呼叫,他臉上青筋畢露,甚至眼睛都仿佛死魚一樣要從眼眶裡凸出來一樣!
但最終他起伏的胸膛與心電圖上的直線一起歸於平靜。
下一秒,時間回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