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誰啊？”
華陽小區27號樓2單元1004的防盜門被敲響。
聽到裡麵鞋子摩擦地麵的聲音以及熟悉的公司老板聶澤方的聲音，莊曉緩緩鬆了口氣。
“聶總，是我，莊曉。”
他的左手插在褲兜裡，手就握在廚刀刀柄上。
“莊曉？”
防盜門打開了，穿著家居服的聶澤方有點兒疑惑，“你怎麼來了？下午不是讓你陪著舒總嘛。”
他疑惑的神情被莊曉儘收眼底。
很多時候單純從反應上就能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
比如聶澤方如果不開門，或者情緒聲音緊張眼神閃躲，那莊曉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了舒蝶已經死亡的消息，而且肯定跟此事有關。
不過現在他的反應一切正常，還需要觀察。
莊曉不動聲色道：“有點兒事找您，咱們進去說？”
聶澤方表情頓時緊張起來，而莊曉表麵不動聲色，插在褲兜裡的左手則已經握緊了刀柄，全身肌肉也開始繃緊，隨時準備暴起。
“你跟舒總吵架了？還是得罪她了？”
聶澤方無奈扶額，“人家是舒適集團大小姐，而且平時雷厲風行強勢慣了，你就順著點兒唄，這公司收購的事情要是黃了我可怎麼辦！”
說著他背過身往客廳裡走，“來來來，進來說，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記得關門。”
看著他背對著自己毫不設防的後背，莊曉眼神閃爍，但最終還是默默關上防盜門跟了進去，“要換鞋嗎？”
“沒必要，家裡就我自己，哪來那麼多窮講究。”
莊曉跟著他到客廳坐下，發現他客廳茶幾上放著外賣點的燒烤，而電視牆上正放著世預賽的比賽。
這點莊曉倒是知道，這聶總本來有老婆，但三年前就離婚了，而且也沒孩子，之後就一直忙工作單身到現在。
他剛坐下，聶澤方就憂心忡忡的詢問，“你沒惹舒總生氣吧？”
莊曉沉默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
聶澤方長鬆了一口氣，接著有些好奇，“對了，你跟舒總什麼關係？”
莊曉抬頭，眼眸幽深，“什麼什麼關係。”
“少來。”聶澤方樂嗬嗬拿起一根烤羊肉串遞給他，“我好歹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況且我也不是瞎子，人家是奔著你來的我又不是看不出來。”
“算以前認識吧。”
莊曉接過羊肉串放到一邊，實際上他一直在打量聶澤方的表情。
雖然他不懂什麼微表情之類的東西，但他在對方公司也上了三年班，這天天見的對方如果反應不正常，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但到現在為止，一切都太正常了。
而且對方似乎並不知道舒蝶已經出事了。
莊曉看了眼電視左上角的時間。
20點31分。
最多還有二十分鐘，他就要趕到洛華物業總經理家裡實施計劃，因為二十分鐘後董澤宇他們那些警察就會到。
於是莊曉若無其事道：“聶總，舒總她今天挺不開心的。”
聶澤方頓時麵色一緊，“舒總她說什麼了嗎？我馬上整改！”
“就兩點，一個是空調的問題，她覺得空調壞了沒修有點兒不尊重員工工作環境。”莊曉繼續試探。
聶澤方臉一苦，無奈歎息，“唉舒總她嬌生日理萬機，自然不了解咱們民間疾苦。那每個月的電費物業費也不是小數目，況且我三天前都已經讓羅維去報修了，誰知道他拖到今天才喊來物業。”
莊曉頓時眼神一凝，“那咱們公司空調什麼時候壞的？”
平時公司空調就不怎麼開，說實話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空調壞了。
“就三天前。”聶澤方小心翼翼掃了莊曉一眼。
他現在可不敢把莊曉簡單的當自己員工，這可是“簡在帝心”的人物！絕對的東廠大檔頭！
見莊曉不說話，聶澤方趕忙補充，“當時我發現空調壞了就讓羅維找物業來修，羅維當時光滿口答應，我就特意囑咐他說有大公司要收購咱們公司，三天後有人家公司的大人物來視察，讓他抓緊時間，誰知道他還是拖到今天！”
莊曉盯著他，“真是這樣？”
“真是這樣！”聶澤方說的斬釘截鐵。
莊曉皺眉，“那今天怎麼不讓財務給舒總介紹一下情況？”
“嗐，咱們財務跟羅維請假了，我就想著反正也就一天，明天也行嘛。”
說完之後聶澤方馬上反應過來，這是舒總要求的啊！
於是他馬上拍著胸口保證，“明天一早就查！明天早上舒總來公司之後我親自帶她去審賬！”
他說的是真的，所以公司財務沒問題。
或者他認為沒問題。
想到董澤宇他師傅出警的事情，於是莊曉再度詢問，“下午咱們數碼大廈是不是挺熱鬨的？”
“那可不。”一提這個聶澤方來了精神，正好也方便他甩鍋，“你是不知道，敢情不止咱們公司中央空調壞了，整個二十樓的空調全壞了！下午他們就在跟物業扯皮說維修費用由誰承擔，後來還報警了呢，公司下班的時候他們還沒處理完。”
莊曉點頭起身，“行，我知道了。聶總，今晚舒總不在酒店住，明天我會直接帶她到公司。”
“行，那你可一定得跟舒總說說好話啊。”
聶澤方亦步亦趨跟狗腿子似的送他到門口。
“聶總，不用送了，你安心就是。”
聶澤方的嫌疑可以初步排除了。
如果時間充足，莊曉不介意用點暴力手段，但現在時間來不及了，他需要知曉儘可能多的信息。
“好好，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興華城邦三號樓一單元樓下，跟著外賣小哥混進來的莊曉抬頭在心裡默數樓層。
“二十一樓2104號燈是亮著的。”
莊曉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20點40分。
還有十分鐘時間。
莊曉收起手機，走進了一單元。
可就在他前腳踏入單元樓的刹那，身後忽然響起重物墜地的聲音。
莊曉猛然回首，正對上一雙驚恐卻瞳孔放大的眼睛。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此刻四肢扭曲如同壞掉的木偶，猩紅的液體自身體四周緩緩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