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嬉皮笑臉地湊到薑悅跟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爸媽又不是不懂!”
薑悅嘴角抽了抽,“先吃飯吧!”
她可不想和顧野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
吃完晚飯,天已經黑透了,薑悅瞧著顧野收拾了碗筷要去洗碗,趕緊提著熱水壺過去了。
天太冷,井口旁邊的大水缸都結了冰,這時候用冷水洗碗,手都要凍僵了。
“水太冰了,兌點熱水再洗!”
雖然顧野不怕冷,但小媳婦心疼他,還是讓他心裡跟吃了蜜一樣甜。
“等會去一趟嫂子家,我們出去這麼久,要拜托她來幫忙照看一下。”顧野對薑悅說道。
“好!”薑悅趴在顧野肩上,湊近他耳邊問他:“那些東西你收起來了?”
薑悅問的是小黃魚,她剛剛收拾行李的時候看到那兩箱子小黃魚不在大衣櫃裡了,連同之前從黃花梨桌子裡掏出來的也不見了。
“嗯,放心吧!”顧野應道。
他沒跟薑悅說藏在了哪裡,薑悅也便不問,表現得是對顧野十分的信任。
夫妻之間本就是要互相信任的,如果做什麼都算計,或者防著對方,那肯定過不好。
這一點薑悅還是從趙嫂子那體會到的,彆看趙嫂子和趙團長結婚都二十年了,孩子生了四個,外人看起來他們家也是一團和睦。
畢竟趙團長職位高,這年代在軍隊能做到團長,可不僅僅隻是工資高,隱形福利也是不少的。
可是趙嫂子私下裡對薑悅說,她和趙團長經常吵架,為什麼吵?當然是為錢吵了。
趙團長工資高是高,可他要養老家爹媽,他常年不在家,爹媽贍養靠的是兄弟,所以他還要給兄弟錢。這一來二去的,他那一百出頭的工資就去掉了一大半,剩下的錢要養活一大家子人,著實有些吃力。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趙建國趙建軍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吃起來那是一個頂三,趙遠祺雖然年紀小,但吃起來也厲害得很。他們家每個月的糧票都不夠,還要花錢去買糧食,一到月底就過得緊巴巴的。
趙嫂子不止一次跟趙團長提,讓他少給他兄弟一些錢,贍養爹媽本也該是他們的責任,總不能還由他給兄弟們發工資吧。但是趙團長不同意,堅持說他兄弟們幫他承擔了責任,他內心有愧,所以堅持每個月按時寄錢回去。
後來兩個人隻要一提這事就要吵架,到最後,是提都不能再提。
薑悅聽趙嫂子說這事的時候是很驚訝的,之前她一直不知道原來趙嫂子家裡經濟這麼緊張,平時趙嫂子從沒跟她提過,她一直以為趙團長工資全部上交的。
後來薑悅還問了顧野,顧野也說不知道。想來趙團長死要麵子,也是沒在外麵說過。
不過這也就能解釋的通為什麼趙嫂子那麼想做個小生意掙錢了。
家裡有個死要麵子的男人,趙嫂子也是寒了心,一心想靠自己雙手去掙錢。
顧野洗好碗,將碗筷擦乾水放回碗櫃,看了看時間,估摸著趙嫂子家晚飯應該也吃過了,兩人便帶著寧寧往趙嫂子家走去。
薑悅進門,便看見趙嫂子在洗碗,趙翠收拾桌子。趙家的幾個大小男人則是坐的坐,躺的躺,她不由暗暗蹙了蹙眉心。
不過這是各家的生活方式,薑悅一個外人不便置喙。
其實薑悅知道,這種家庭模式,即便是到了她生活的那個年代,也是很常見的。華國自古以來便有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男人在外掙錢養家,女人在家操持家務,照顧一家老小。
“薑悅來了,先坐一會!我這邊馬上就好了!”趙嫂子洗一大家子的碗,手凍得通紅。
“嫂子,我給你的護手霜用完了嗎?用完你跟我說,我還有!”薑悅之前自己做了一些羊毛護手霜,送了一罐給趙嫂子。
但她今天瞧著趙嫂子手上都生了凍瘡,很是心疼。
“還有呢,我都舍不得塗!”趙嫂子笑著說道。
正在跟顧野說話的趙團長這時候也是笑了一聲,“弟妹,你嫂子那是勞動人民的手,從小做粗活做慣了,塗什麼護手霜?那都是資本主義千金小姐才用的玩意!你嫂子用不著!”
薑悅一聽這話不高興了,“趙大哥你這話說的,勞動人民的手就不是手了嗎?誰生下來不是爹媽的寶貝,憑啥說嫂子不配塗護手霜了!”
趙團長見薑悅生氣,便打著哈哈解釋道:“弟妹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我意思是你嫂子不喜歡用什麼霜的。”
趙嫂子見薑悅沉了臉,忙拉住她的手說道:“薑悅,彆聽他的,嫂子喜歡你送的護手霜,還有那搽臉的,嫂子也一直在用呢!”
顧野見薑悅一副要跟趙團長吵架的架勢,趕緊轉移話題,“老趙,我明天去京城,我家裡那邊麻煩你和嫂子幫忙照應著點。”
“行!”
趙團長自然一口應下。
年底了,小偷扒手都活躍起來,這幾天過年的大集上,公安局抓了不少扒手,全是趁著過年前人們帶了錢出來采買年貨想著趁機撈一筆的。
雖然家屬院裡相對安全,但是每天進進出出的人也有不少,往年不是沒發生過家屬院進賊的事情,所以顧野謹慎一些還是對的。
薑悅又跟趙嫂子聊了會,便和顧野帶著寧寧回家了。
“還在生氣呢?”顧野見薑悅氣鼓鼓的,便伸手撫她的臉。
晚上氣溫低,風刮在臉上跟刀子割一樣,薑悅圍著圍巾,都遮不住她鼓起的小嘴。
“我知道你心疼嫂子,但是那是嫂子的家事,嫂子自己都沒說什麼,我們這些外人更是不便插手。”顧野勸薑悅。
“我知道!”薑悅用臉去蹭顧野掌心,嗡聲道:“我隻是在想,我真幸運,嫁的是你!”
顧野眸光驀地一震,他撫著薑悅小臉的大手也跟著一震,嘴唇翕動了下,他問:“你真的這麼想?”
薑悅用手心貼在顧野手背上,進而抓住他的手,眼眸一彎,她親了顧野的手心一下,“當然!”
顧野笑了。
薑悅的呼吸撲在他掌心,酥酥麻麻的,顧野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他本就極其英俊,這一笑起來,燦爛若朝陽,仿佛這漫天冰雪都要被這個笑容融化掉。
“薑悅,謝謝你!”
謝謝你來到我生命裡,此生有你,也是我最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