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發現了這話的盲點:“先生的意思,讓我倆自己在這混,你不跟著?”
“我如果跟著,你們還有什麼試煉效果?”夜聽瀾說得理所當然:“你們需要自行在這裡尋找能用的材料,並且嘗試在這種極寒氣候下生火煉丹,這與一般條件不一樣。還有,這裡日短夜長,對時辰和陰陽的要求都不相同。你日常能煉出來的,在這種地方就未必……對了,陸糯糯的調節藥性天賦,禁止使用。”
陸行舟:“……”
“怎麼,有什麼意見嗎?”
“我是在想,如果隻是這樣,先生直接讓我自己來不就好了,你一路風霜雪雨地跟著過來乾什麼?”
“當然不同階段還有不同要求,我會時不時出現的。”夜聽瀾難得地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那你們就先在這裡自己北行,向冰原中央接近,看看一路能煉出什麼花活。必須煉出三品丹,又或者是前進到了某個特殊節點,我才會出現。”
說完直接消失不見。
師徒倆看著一望無際的冰原,人都傻了。
“這是流放!”阿糯揮著手中冰涼的包子:“她在報複你!”
陸行舟捏著她的臉蛋:“為什麼不是報複你?”
“我又沒有搶人家麵紗。”
“我……你懂個什麼,老女人肯定是自己來這裡有事。否則試煉之地到處都是,為啥非要選凍月寒川?”
高空之處,夜聽瀾抄著手臂冷冷向下看。
除去他在背後罵老女人的事來說,他的分析總是足夠精準,自己確實另外有事才來這裡的,本來安排的試煉地並非此處。
不過也不影響試煉,一樣很合適這對師徒用就是了。
“算了,小白毛都能在這裡活十年,能難得倒我們師徒?”陸行舟摸出一張符。
“噗”地一聲,一簇火苗剛燃起就沒了。
阿糯看傻了:“這是四品符吧?”
師徒倆揣手望天,陸行舟忽然覺得自己穿回去了,a用得好端端的忽然冒出了無儘冬日的廣告,開局一隻阿糯。
陸行舟蹲在冰晶果樹麵前:“算了,先研究一下這果子,我現在很懷疑這是能看不能吃的,老女人故意把我們放在這邊。”
阿糯抽抽鼻子:“不能吃。吃了會連胃都凍僵的。”
陸行舟吃了一點點:“意外的味道還可以,還有點糯嘰嘰的……隻是不能多吃。嗯,煉藥也不是很合適,除非一些特殊的燒灼類內傷,針對性藥用。哦,對冰凜類修行有增益作用,蘊含的能量還可以。”
說著收了幾枚果子,另收了些嫩枝,無語地站起身來:“要不先把這冰蛇烤烤吃了?”
阿糯大哭:“我才不吃。”
陸行舟:“……”
阿糯哭唧唧地往回走:“我要回去,不試煉了,反正我是小孩子,煉丹學得怎樣也不要緊的。”
陸行舟忙道:“彆急哈,師父做好東西給你吃。”
阿糯回頭,淚珠子掛在臉上都結冰了,樣子分外滑稽。
高空,夜聽瀾身邊出現一名老者,陪著看了一陣,有些無語地道:“宗主,你這是在回味十年前養清漓的過程?怎麼又帶一個小孩來這裡……”
“清漓比她可乖多了,從頭到尾不哭不鬨,安安靜靜的。”
“您那時候不是還罵她呆,都沒有其他小朋友會哭。”
夜聽瀾:“……你挺好一腦袋,怎麼長了個嘴巴?”
老者乾咳一聲:“既然人都來了,也不用盯著了吧?這寒川外圍,遠沒到危機處,清漓在這裡都能活十年。”
“等一下。”夜聽瀾道:“看看他怎麼哄的阿糯,你不好奇?”
老者:“……”
那我是真不好奇,家裡哄孫女還沒哄夠啊,來看彆人哄?
宗主是不是吃錯什麼藥了。
卻見陸行舟蹲在那裡,從兜裡摸出幾塊糖和奶酪,又取了一枚藥性溫和的丹藥,和冰晶果一起全打散了,揉在一起。
過不多時變成了一碗冰糊糊。
陸行舟取了個小勺插在裡麵:“現在可以吃,好吃的。”
阿糯不信任地舀了一點點,舔了一下,下一刻小臉都在發光:“師父,把這果子全薅了吧!”
上空老者都在撓頭:“為什麼有點想吃。”
夜聽瀾斜睨了他一眼,其實她看著也想吃。
小娃娃舔得多香甜啊。
這果子啥時候可以用來做零食了……
老者道:“宗主留在這,是為了看此人的新意?”
其實夜聽瀾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留在這裡看這倆怎麼過日子的,聞言找到了台階,頷首道:“是,煉丹隻會墨守成規的人多了,能推陳出新的總是少,此人不拘成法,思維活絡,是個好苗子。”
老者暗道完了,宗主嫌棄清漓呆。
“好了。”見阿糯一蹦一跳地繼續往前麵找果樹去了,夜聽瀾終於燦然一笑:“那邊龍骨之事有什麼進展?”
老者取出一點骨碎:“宗主請看。”
夜聽瀾取了放在鼻尖輕嗅:“果然……有一點點活力在。”
“此前有幾枚骨骼碎片在寒嵐城中出現拍賣,起初無人在意,後來被發現有一點點活力,一時轟動。物主吃不住一群人威逼利誘,終於透露是在靠近冰原中央的地方取得的,由此引出冰原中央地底很可能沉睡了一條重傷的遠古龍的猜疑。甚至都有人擴展想象,說冰原的形成都與其相關了。”
“冰原中央地底,我至少下探過數十丈,沒有特異。除非是空間變遷,產生了挪移。”夜聽瀾神色嚴峻:“這些修士真是不知所謂,這種事能這樣公開透出去的麼!如果真有尚未死透的遠古龍,妖皇聞訊必至,他們還要不要命了?”
“也有人意識到了,所以沒什麼人敢去,真正敢去的都是一些上三品的強者,尤其一二品的才敢。”
“一二品,在妖皇麵前也隻是個彈指的事情,他們不會真以為她和顧戰庭兩敗俱傷了就可欺吧?她的傷比顧戰庭輕多了……”
“那……”老者有些猶豫:“既是如此,還讓陸行舟陸糯糯往那邊去?”
“冰原千裡,相隔遠著呢。他們的實力連中央地帶都進不去,隻在外圍試煉的話,基本屬於兩重天地,關係不大。走吧,先帶我去物主發現龍骨的位置看看。”
陸行舟帶著阿糯一路向北,阿糯為了吃冰淇淋,隻順著有冰晶果樹的方向走。結果就是足足走到了天黑,師徒倆再也沒發現第二個可以用於煉丹的東西。
到了夜裡寒風呼嘯,風刀刮得兩人要開罡氣罩護體了,才醒悟路上幾乎算是浪費了一天。
阿糯一臉滄桑地抱著膝蓋蜷縮:“白毛姐姐怎麼在這種地方活了十年的啊,我一天都覺得無聊透了。”
確實無聊,滿目冰川皚皚,不僅沒任何好玩的,還雪盲,看啥都一樣。
枯燥,冰寒,險惡。
在這種地方獨自呆久了,感覺是不是會失去語言功能,腦子反應也會比彆人慢半拍。
陸行舟抬頭看看月亮,明月映照在冰川上,悠悠的,好像能看見它曾經也映照著一個白發小女孩,抱著一把劍,踟躕獨行。
小白毛語言功能沒有退化,多半是隨身跟著老奶奶的緣故,還能交流說幾句話。要真是一個人,那怎麼過啊……
“這邊。”陸行舟拉著阿糯往一座小冰山跑了過去:“好歹防風。”
剛到山邊,就看見一個冰磚搭成的小屋子,簡陋狹窄。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知這才是白毛故居,說不定裡麵還能找到她生活的痕跡嘞。
阿糯興致勃勃地鑽進去看,才踏進門,劍氣乍起。
凜冽無匹的劍芒從屋中直貫而出,就像是蜷縮在屋中的小女孩遇上了異獸的襲擊,暴起反抗。
劍氣也就五六品的樣子,是當初小白毛預埋在家的劍陣,對於如今的師徒倆來說很是衰弱,阿糯隨手就架開了。但這樣子也沒法住人……
陸行舟舉起一個香囊伸進了屋中。
阿糯驚為天人地看著師父從香囊中取出幾撮白毛,屋中炸毛的劍陣忽然就安靜了。
主人的氣息……
“先住吧。”陸行舟在小床邊坐下,摸著下巴沉思:“清漓長期住在冰原,不可能是走到哪裡就在哪裡搭屋子,必然是周邊有什麼需要她長期駐留,才會在這搭個屋子暫住。所以既然清漓會選擇在這裡搭屋子,這附近必有特異,不是古墓就是秘境。”
————
s:晚上還有,來點月票~掉出前十了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