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主角都被拎走了,這彆酒也喝不了了。
陸行舟帶著阿糯也去了鎮魔司,以遇刺當事人兼丹師的身份參與“屍檢”。
當然這身份一般是參與不了屍檢的,誰叫他還有一個特殊身份呢……剛才盛主編被拎回來時挨揍的慘叫聲還在所有人的耳膜轟鳴,這黃毛要殺要剮那是首座的事兒,彆人隻知道他成為首座女婿的概率挺大的……
細查之下果然是什麼身份信息都沒有,按理三品劍修已經能上群雄榜,算得上一方豪強,但此人竟沒人認識,更彆提上榜了。
所謂“隱世老怪”不是這麼隱的。那基本都是曾經很有名的高人,要麼找鎮魔司除去自己的名字,要麼隱姓埋名長時間不在人間出沒,被當作壽終除名。而此人顯然不是這類,他是直接處於認知之外。
陸行舟查驗良久:“修到三品卻沒人認識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這不是坐在家裡苦修就可以達成的結果,必須經過高強度的曆練。並且長期在秘境曆練都是不太行的,獨孤清漓自幼曆練寒川,無人認識,國師都認為她欲達三品必須經曆人世,於是光芒便綻放世間。畢竟曆練人世則必有交際、也會有戰績為人所知,很難默默無聞……那可是三品。”
“低調的人也是有的,認識的不多,未必是完全沒人認識。我們會嘗試張榜,看看誰見過。”
“還有一種可能性是曆練之地在國外,彆國或者妖族境內。”陸行舟提筆畫了張像收了起來:“如果我會出去的話,有機會也問一下。”
所以沒有線索本身也屬於一種線索,早晚還是能有東西的。
隻不過目前來說,鎮魔司以這樣的結果上報到皇帝案頭,顧戰庭會怎麼想就不好說了。
昨天陸行舟在煙雨樓暴揍霍珩,還是當著晉王顧以誠的麵揍的,今天陸行舟就遇刺。一般人也隻會覺得要麼是霍家暗養死士,要麼是晉王。從此人最後逃竄的區域看,晉王的嫌疑比霍家大。
不管是誰,恐怕都會在顧戰庭心中埋下一顆釘子。
養死士可與養護衛不一樣……這類事一般都是君王大忌。
陸行舟看向那邊的王侯區域,麵無表情。
他知道不是晉王。
從降魔域開始,此人就含有想栽給顧以誠的目的了,起碼丹學院至今都還在質疑他和陳羽一夥。這次和晉王衝突之後就來刺殺,那意味就更明顯。
連陸行舟自個都不覺得自己有被三品死士刺殺的價值,那還有誰會這麼看得起他?
——既能除去沈棠的左膀右臂,又能讓如今麵上最有上位趨勢的晉王被皇帝猜忌,這一舉兩得的事加起來,價值不就夠了麼。
“一個被廢在府的庶人,一個修行尚低的少年,幾個未成年……嗬。”
可彆忘記那個所謂被廢的庶人,被廢的理由是屠殺天行劍宗、欲殺親姐沈棠。
“這次京師還是沒白來,有意思的。”陸行舟抱起阿糯,離開鎮魔司:“下次再來的時候,咱們實力不一樣了,可能還會更好玩。”
“下次會和沈棠姐姐一起來嗎?”
“不知道……理論上沈棠還處於自我流放狀態,可不敢輕易冒頭。但時移世易,誰知道呢?”
這時候的裴清言也感到了時移世易的喟歎。
他還在家裡拿竹板,叫裴初韻伸出小手挨揍呢,這還是他第一次嘗試揍女兒。
結果板子還沒打下去,外麵匆匆來了個下屬:“裴相,東江郡守請議恢複夏州郡治議案,陛下之意,請裴相與各部先議。”
裴初韻支起了耳朵。
東江郡、夏州。
裴清言看女兒那樣,氣不打一處來:“自己蹲禁閉去,明天再和你掰扯!”
說完丟了板子,轉身和下屬出門:“具體什麼情況?”
“夏州早年是郡治乃至州治,頗有地位的。百年前靈氣忽然越發稀薄,導致人口遷移,地位大降,郡治被邊上的東江奪了去,夏州降格為縣。”
這事兒夏州人知道,彆處的人未必清楚,裴清言倒是聽說過但沒放心上過:“這又怎麼?”
“東江郡守說,自從他接任起,就發現夏州靈氣一天比一天濃,到了今日已經有種大郡氣象了。這一兩個月來,許多周邊人士開始往夏州遷移,如同當年回流。與之相比,東江反倒差了許多,畢竟東江原本也就是個大縣,作為郡治勉強。”
由於地脈靈氣的存在,此世城市形成規模的理由十分粗暴,哪裡靈氣濃,人們就願意去哪裡。並且靈氣更濃的地方也更容易誕生寶物,原先夏州那種下三品的藥材基地格局,很可能會變成中三品的藥材產出,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東江郡守這麼著急的提請議案,也是因為他更願意轉移到靈氣更濃的地方工作與修行、享受更直接的資源供應,很是直觀。
“自他接任起?”裴清言回憶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原東江郡守妖魔案……陸行舟盛元瑤所破。”
支著耳朵的裴初韻:“……”
其實那會兒裴初韻就在附近嘞,第二天就是火燒赤壁,可憐親爹的故事裡都沒有她的名字。
裴清言沉思片刻,又問:“夏州靈氣來源是什麼?為什麼忽然濃鬱?”
“是整個夏州地脈的問題。早年應該就是如此,後來不知因為什麼淤堵了,才導致的降格。如今淤堵被破解,整個地脈複蘇了。”
“總有個核心吧?”
“據說是丹霞山。夏州人現在都說天行劍宗撿到寶了,占了個普普通通的藥山,結果現在成了靈山寶地。這半年天行劍宗的普遍修行暴漲,宗主沈棠和劍鋒堂主張少遊達成三品中階,護法秦不妄、趙歸山突破三品,唐雲忠等大量四品,如今新弟子無數,氣象鼎盛。”
裴清言心中一個咯噔。
下屬不清楚天行劍宗沈棠是啥玩意,他裴清言可是門清。
本以為朝凰公主赴夏州,是屬於一種偏遠放逐,遠離風雲。卻想不到時移世易,夏州今非昔比,朝凰公主竟然凝聚出這樣的勢,隱然要比當初的天行劍宗都強了,堪稱鳳翔九天。
不知道陛下怎麼看……
另外這事和陸行舟有多少關係?從時間看,那會兒陸行舟還沒赴京呢吧?然後陸行舟和沈棠到底是不是那個關係……
想到這裡,裴清言回頭瞪了女兒一眼。
為什麼不讓你和這黃毛接觸,你真沒數嗎,沒見過上趕著做小的!
“這事本相有數了。靈氣複蘇、人口回流、物產豐盛……本身又有大郡底子,地域廣博。郡守提請升格,更換郡治,是常規政務考量,本相沒有意見。不過……”裴清言頓了頓,歎了口氣:“陛下不一定同意,還得看看陛下自己的意思。”
下屬有些莫名其妙。這種事皇帝糾結個什麼,你相國認為可以就可以,有啥好駁的?
“夏州之氣成矣。”夜聽瀾站在觀星台上遠眺夏州方向,低聲自語:“不知道是否還形成得過早了些,惹起顧戰庭的警覺。”
那日和她討論元慕魚的白發老者在旁道:“一個成了氣候的三品勢力,也不是陛下說解決就解決的了。上次天行劍宗之事是我們沒有準備,被突然下手,這次有我們掣肘,皇帝再想倒行逆施可沒那麼容易。”
“嗯……”夜聽瀾低聲道:“沒有那麼容易了……尤其是沈棠現在不是單打獨鬥。有人可以把閻羅殿扶上去,換了天行劍宗也不會差的。”
老者:“?”
夜聽瀾忽然道:“我會離京一段時間,國觀事宜暫時托付於你。有要事的話以符通訊,及時聯絡。”
老者道:“宗主要去哪裡?”
“帶弟子試煉。快則月餘,遲則半年。”
帶弟子試煉出門本屬正常,但老者反倒納悶:“宗主真把丹學院的學子視為弟子?”
“他不一樣。”夜聽瀾道:“另外我也想去見一見今日沈棠,看她麵相是否會有變化。”
老者沉默。
當年顧戰庭也是一副勵精圖治的好麵相,可這東西會變。
相由心生,心變了,相就變了。
沈棠往日麵相很好,宗主相對看好,同時也是因為實在看不慣皇室相殘的破事兒,所以扶持一把。
可時移世易,沈棠往日也沒做過主,還是個與人相善的溫柔公主。如今遭逢變難,又執掌過權柄,是否依然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