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晨霧尚未散去,雲塵已經起床,在柴房外挑著一擔水,吃力地走向地主家後院的水缸。他的衣服洗得發白,雙手因長期勞作而粗糙,腳步卻沉穩而有力。
“喂!那個臭男人,水灑了!”一個尖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雲塵停下腳步,微微側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一名穿著綾羅的少女,正是這家地主的小姐柳青嵐。她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滿是輕蔑。
“是,小姐。”雲塵低聲應道,隨後迅速收拾潑灑的水,低頭繼續挑水。他的動作沉穩,看似逆來順受,但目光深處卻閃爍著隱忍的光芒。
在這座鄉間大戶裡,他的身份隻是一個仆役,甚至比仆役還低——一個被收養的“外來男子”。在這個女尊的世界,男人的地位本就低微,若無背景,甚至連仆役都不如。地主柳老太爺當年收養他,本隻是念及婦人之仁,給他一口飯吃,卻未曾真正將他當成家人。他是寄人籬下的外姓人,是身份最低的男人,隻能靠做雜役、服侍小姐來換取生存。
柳青嵐冷笑一聲:“你這呆木頭,給我老實點,彆以為在這家待了十年就能抬頭做人。”
雲塵垂下眼簾,嘴唇抿緊,但沒有反駁。他早已習慣這樣的羞辱,在這個家裡,他不隻是小姐的書童,還是個仆役,甚至是少爺柳世鋒的沙包。
柳世鋒,柳青嵐的親弟,年約十五,長相俊美,卻性情頑劣,最喜歡欺負人,尤其是雲塵。在他眼裡,雲塵隻是個連姓氏都不配擁有的鄉下孤兒,仆人都能隨意斥罵的存在。
午後,私塾外的小巷
“喲,雲塵,怎麼這麼慢?是狗爬過來的?”柳世鋒叼著一根草葉,斜倚在巷口的圍牆上,身旁還跟著幾個狐朋狗友。
雲塵剛從外頭采買了筆墨回來,雙手提著書箱,麵色平靜地走上前:“少爺,小姐吩咐的筆墨我買回來了。”
“買回來了?你是狗腿子吧?讓我看看是不是買錯了。”柳世鋒冷笑,一腳踢在書箱上,將整箱筆墨踢翻在地,墨水灑了一地,宣紙沾上汙泥。
雲塵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紙墨,手指緊了緊,但很快鬆開,微微彎腰去撿。
啪!
一個耳光毫無征兆地甩在了他的臉上。柳世鋒的手勁不小,這一巴掌直接把雲塵的臉扇偏,嘴角隱約滲出一絲血跡。
“你這是什麼表情?”柳世鋒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雲塵,眼神中帶著一絲惡意的玩弄,“讓你當個書童是看得起你,彆一副死狗臉。”
雲塵站穩身形,依舊沒有說話。他直起身,低頭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跡,然後繼續彎腰去拾起地上的書紙。
柳世鋒眯起眼睛,突然覺得無趣——他最討厭的就是雲塵這副死氣沉沉、不動聲色的模樣。他已經打了他一巴掌,對方卻還是不吭聲,甚至連眼神都沒變。
“你這個廢物,打你一巴掌連個屁都不敢放。”柳世鋒嗤笑著,又是一腳踢在雲塵的小腿上,雲塵這次終究沒能站穩,踉蹌著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幾個跟班哄然大笑。
“行了,今天沒興趣再教訓你了。”柳世鋒撇了撇嘴,隨手扔了一個銅板在地上,“賞你的,滾吧。”說完便帶著人揚長而去。
雲塵看著那枚銅板,沉默片刻,隨後站起身來,抬腳將銅板踢進了路旁的臭水溝裡。
夜深,柴房
雲塵跪坐在草墊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眼睛微微閉著,嘴角仍有未乾的血跡。他的身後,木劍靜靜地立在牆角,劍柄上已磨出了掌紋。
他每天都會在深夜練劍,偷偷摸索著琴音當年教給他的一招一式。十年來,他雖被困在這戶人家,但從未放棄練武,他不能一直被人踩在腳下,他必須變強!
他緩緩起身,抓起木劍,擺好架勢,空氣中響起劍風的破空聲。他的劍法並不精妙,但每一招都充滿了韌性與精準,就像他自己,十年來在屈辱中隱忍,卻始終不曾放棄。
“等我長大……等我有能力,我會讓所有人都後悔。”他喃喃自語,目光在夜色中猶如刀鋒般銳利。
翌日,書房
雲塵端著茶水走進柳青嵐的書房,將茶杯輕輕放在桌上。
柳青嵐懶洋洋地翻著書,瞥了他一眼,隨口道:“今天臉色不錯啊,昨天被我弟打得不夠狠?”
雲塵低下頭,聲音平靜:“小姐說笑了。”
“哼,算了,你就這副德行。”柳青嵐搖了搖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後天是柳家宴客的日子,到時候你去後院幫忙伺候,不許丟人。”
“是。”雲塵低聲應道。
柳青嵐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閃過一絲戲謔:“你知道嗎?世鋒跟我說,他看你不爽很久了,後天的宴會,他可是準備了‘驚喜’給你哦。”
雲塵微微抬眸,看到柳青嵐嘴角帶著戲謔的笑,心中不禁一沉。驚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一場羞辱。
但他依舊沒有反抗,隻是微微頷首,道:“是,小姐。”
柳青嵐打量著他,忽然笑了:“你啊,有時候還挺乖的呢。”
雲塵低頭不語,眼底的寒意卻悄然加深。
夜色中,他再次握緊木劍,默默練習著劍招。
“總有一天……”他在心裡說道,“我會讓你們明白,誰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