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標在網頁上的擬錄用名單裡緩緩滑動，終於，“林羽”二字映入眼簾。
“我中了！”林羽猛地從電競椅上彈起，一把抱住身旁正慵懶打盹的三花貓，激動得大喊。貓咪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喵嗚”慘叫，拚命掙紮。
“畜生！你中了甚麼！”一聲怒喝好似平地炸雷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一隻粗糙乾裂的大手狠狠扇在林羽臉上。
他隻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冒金星，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踉蹌著後退幾步，林羽雙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望向眼前之人。
隻見一位麵容憔悴、身著粗布麻衣的老者，正滿臉怒容地瞪著他，眼中既有恨鐵不成鋼，又隱隱透著一絲焦急。
“爹，您這是……”林羽下意識喊出了口，喊完卻愣住了。
“不是，我乾嘛叫爹？”正納悶，這老登乾嘛打人。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全然不是熟悉的腔調。
他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身體，原本穿著的 t恤和牛仔褲已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長衫。他的雙手，不再是那細膩光滑、敲慣鍵盤的模樣，而是布滿老繭，粗糙得如同砂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羽心中被恐懼與疑惑填滿。他環顧四周，破舊的牆壁上掛著幾幅泛黃的字畫，角落裡堆著幾卷破舊的書籍。
這一切，都與他所熟知的現代世界大相徑庭。
刹那間，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如決堤洪水般湧入腦海。
他這才驚覺，自己穿越了，附身到了一個同樣名為林羽的古代書生身上。而眼前這位老者，正是他的父親林正業。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鬨聲。“林舉人好過來啦！”
林正業的臉色瞬間變了，剛才的憤怒一掃而空，眼眶瞬間泛紅，嘴唇劇烈顫抖。
他伸出那滿是老繭的手，又一次輕輕落在林羽臉上，聲音帶著哭腔：“兒啊，爹知道你盼這一天盼瘋了，可彆真瘋了啊！這是真的，你中舉啦！”說著，他緊緊抱住林羽，老淚縱橫。
林羽看著這場鬨劇，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挖槽！穿啦！”
事大約就是這麼個事，林羽中舉和範進中舉不同的是林羽是家族全力支持，而且也不是考了幾十年，也是在備考兩年半以後考上了舉人。
為了支持林羽，林正業散儘家財，甚至還借了鄉親們的錢。不過如今這些是不用還了，因為可以拿免稅名額去抵。當時的鄉親們也大抵是抱著這個打算才同意借的錢。
等鬨劇結束，應酬完想蹭東西的村民，父親林正業已迫不及待，一把拉住林羽的的胳膊，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羽兒，快隨爹去祠堂，告知列祖列宗這大喜事！”
林羽身不由己地被拽著，腳步踉蹌地出了茅屋。一路行去，村中百姓見了他們，皆滿臉堆笑，紛紛道賀，那目光中既有羨慕，又帶著幾分巴結。林羽強扯出一絲笑容回應，心中卻如一團亂麻。
不多時，一座略顯破舊的祠堂出現在眼前。祠堂大門緊閉，朱漆剝落，銅環上鏽跡斑斑，透著一股歲月的滄桑。林正業神色莊重，上前輕輕推開大門，“吱呀”一聲，那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踏入祠堂，屋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正前方，擺放著一排祖宗牌位，牌位前的香爐中，幾縷殘香冒著嫋嫋青煙。林正業拉著林羽，在蒲團上重重跪下。
“列祖列宗在上，”林正業聲音哽咽，“咱家羽兒不負眾望，高中舉人啦！”說著，他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林羽也跟著磕頭，抬眼間，目光落在祠堂牆壁上一幅幅褪色的畫像和文字介紹上。林正業站起身，緩緩踱步，手指向一幅畫像，眼中滿是驕傲：“羽兒，瞧見沒，這是你九世祖。當年，他在朝中可是位高權重，風光無限呐。回鄉之後，置下了萬畝良田，讓咱林家顯赫一時。”
林羽湊近細看，畫像中的老者身著官服，麵容威嚴，眼神中透著一股淩厲。再看旁邊文字，雖多是歌功頌德之詞，但林羽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以他現代的認知，官員回鄉便能輕易置下萬畝良田，這絕對不是什麼正經的官吧！
林正業又指向其他牌位，絮絮叨叨地講述著先輩們的“輝煌事跡”，“羽兒啊，”林正業突然轉過身，緊緊盯著林羽，目光中滿是期盼，“如今咱家已大不如前，這家族的榮耀就全指望你了。你既中了舉人，往後定要陸離做官，重振咱林家的威風！”
林羽看著這質樸的請求，頓時三觀炸裂。
“不是，這對嗎？這對得起黨和人民嗎？我考公不是要為人民服務，順帶解決自己的就業問題的嗎？”當然這句話林羽是憋著肚子，不敢當麵說出來的。
林羽張了張嘴，想要推辭，話到嘴邊，習慣性地說道：“爹，我覺著我還能接著考，再往上考個進士，不更有出息？”
林正業微微一怔，隨即輕輕拍了拍林羽的肩膀，眼中滿是期許與堅定：“羽兒，你有心向學，這自然是好事。可你瞧瞧咱這家裡，如今哪還有餘錢供你繼續備考？再說了，全村老少都眼巴巴盼著你出人頭地，好給咱林家爭光呢。”
“什麼爭光，分明是想自己去搞錢回饋家鄉是吧。”林羽在心中吐槽，但嘴上還是不敢亂說的。
林正業目光柔和了些，接著說道：“依爹看，你不如早日成婚，先把後嗣之事解決了。往後啊，爹幫你教養孩子，說不定咱家能再出個舉人呢！”
林羽心中叫苦不迭，這古代的婚姻大事，可不像現代這般自由，他本還想著糊弄過去，再謀打算，可如今看來，這老登是蓄謀已久啊！
“如今這世道，想做官的人如過江之鯽，就是考上進士，也未必能立馬排到官職……”還沒說完，卻見父親一臉篤定，絲毫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我認識一個中人，他手裡有做官的門路。”林正業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你且寬心，我這就去借一筆錢，幫你走動走動，保準能讓你有官做。”
林羽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懵了。“不是哥們，貸款上班？你玩真的？”
“這，這……這能行嗎？萬一借了錢，又沒買到官，那可如何是好？”林羽試圖勸阻父親，可林正業卻像是被豬油蒙了心，對買官之事深信不疑。
“放心吧，羽兒，爹自有分寸。那人我打交道多年，信譽一向不錯。隻要能讓你謀得一官半職，咱家就能翻身，到時候這點錢，還不是輕而易舉就能還上？”林正業越說越激動，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沒救了，累了。毀滅吧，趕緊的。”林羽心累，勸不動了，這封建社會荼毒實在太深了。
老登貸款不是問題，問題這錢特麼要自己還啊！“朕的錢啊!”
往後幾天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應酬不斷，賣身的，乞討的，求投資，求包養的（劃掉）接連不斷。
林羽也是被迫學會了假笑，老登去了省裡東奔西跑的為他走門路，等他回來了的帶回來了消息，一個是壞消息另一個也是壞消息。
第一個壞消息是他的官有著落了——在榆林府穀縣。
為什麼是壞消息呢？林羽穿越的國家叫做大乾，叫這個名字就知道不是曆史上的朝代。但和古代的各種封建王朝一個樣，榆林自然也在他該在的位置。
如果說是和平年代，榆林還算是漢地十八省不算什麼。但很顯然，如今的大乾不是什麼歲月靜好的時代，北麵的蒙古和韃子已經結盟，可汗們時不時就來找大乾皇帝聊天，作為邊關地區，當地人和韃子早就打成一片血濃於水，人人都是精通《掄語》的專家。
這第二個壞消息就是還沒開始上班，未來的大乾公務員林羽就背上了整整26664兩白銀!
那可是26664兩白銀!這麼多的白銀一輛馬車都拉不動！
“哈—啊哈！”看著賬單林羽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原本按照契約所說，一個縣令明碼標價八千兩介紹人的中介費是15，之前為了讓林羽科舉就已經散儘了家財，沒有可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隻能借貸。
作為大缺大德的封建社會，中人非常仁慈的提供了月息 3分（即 3）的京債，當然複利是肯定的。
貸款期限為三年，因為在大乾一個地方主官的任期通常是三到五年，時間到了該升的升，該滾的滾為後來者騰出地方。
這樣算下來就是9200x1+3有三十六期就是≈9200x2898277≈26664兩白銀。
想要賴掉是不太可能，因為做這種生意的背後幾乎可以確定是有京城的哪位中樞大人。
那麼要還多久才能還清呢？
在大乾，官員俸祿以實物和少量貨幣發放。縣令屬於七品官員，正常情況下，年俸約為 90石米。雖然幾乎不可能實發，很多情況下會被寶鈔折色，而寶鈔擦屁股都嫌硬。
假設工資全部準時按量發放，每石米折銀 1兩，那麼林羽作為縣令一年俸祿約為 90兩白銀。為買官借了 9200兩白銀，不算利息，林羽需要攢錢的時間為：9200÷90≈102年。
算上三年連本帶利需還的約 26664兩白銀，那攢錢時間則為：26664÷90≈296年。也就是說林羽的俸祿需要從大乾太祖皇帝建國開始當縣令不吃不喝的攢，一直到現在才有可能還清。
能當這麼久的縣令一定是因為太祖皇帝的恩情還不完。
要活這麼久，順帶還得修成元嬰修士，就算這些都做到了也會因為養老金和退休金太貴，讓“聖明”的陛下給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