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搭上謝晏安的脈搏,神色認真。
謝晏安雙目微眯,滿眼都是夏榆。
脈象沉伏,體內有積帶,氣血兩虛。
“張嘴。”夏榆挑起謝晏安的下巴,手指不經意間掃到他的喉結上,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謝晏安乖巧的張開嘴,眼尾微挑,仔細打量著麵前的少女,她一雙眼睛清明透亮,認真專業。
夏榆嘴角緊抿,認真觀察他的舌苔,呼吸幾乎撒到他身上。
謝晏安隻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癢,有什麼東西即將壓製不住,要冒出來
夏榆並未注意到他的異樣,仔細觀察他的舌苔。
“你,的確命不久矣。”夏榆神色平和,一雙黑眸亮的嚇人,“神仙難救,確實不錯。”
此話一出,謝一愣住了。
一模一樣!
和其他醫生說得一模一樣!
謝姣不懂醫,但她知道一句話。
中醫讓你去看西醫,說明你還有救。要是中醫歎氣,就說明你
謝一擔心自己boss會對夏榆出手,放下筷子臉嘴都來不及擦就衝過去將夏榆拉開,隔開二人的距離。
“boss,您息怒!夏小姐她她罪不至死!”
謝姣也盯著自家四哥,突然有點後悔,她是不是不該讓姐姐給四哥看病。
謝晏安的從小體虛,這些年來名醫看遍,珍稀藥材吃遍,一點起色都沒有。他們之所以來衡州,除了聽說鬼手在此的消息以外,就是來拍轉命丹的。
結果,兩件事一件都沒成功。
對比二人的嚴陣以待,夏榆卻鬆弛的不行,她緩緩收回捏住他下巴的手。
早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就看出他的病氣和貴氣,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集兩種氣質為一體的人。
夏榆這個人最喜歡治這種疑難雜症,所以她才答應把脈的。
可他手下的反應,有些過了。
結合這幾天發生的事,和他們的反應,這位病公子的身份也不難猜。
京華第一世家謝家,謝四少,謝晏安。
她治病,從來不看人身份,隻看緣分。
信她,她就治,反之,她就不治。
“說得對。”他驀然無奈低下頭,嗓音撩心入骨的贏藏著笑意,“夏小姐,很厲害。”
謝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四哥,他平時不是最忌諱彆人提他的病嗎?今天的四哥,怎麼像被人奪舍了一樣。
“夏小姐,早就看出了我的病吧。”謝晏安眉毛輕耷,似笑非笑地看著夏榆。
他擅長觀測人心,從她在醫院給他算卦時,他就猜得差不多了。
“很聰明。”夏榆也不藏著掖著,波瀾不驚的神色裡也泛起一絲漣漪,“你的病很怪,看似虛弱實則很壯實。彆人的病,在外不在內,你的病不在內也不在外。”
“說實話,我從未碰到過這樣的病症,要是想根治很難,隻能慢慢調理。”
還有一句,夏榆沒說。
他的症狀與其說是病,不如說是中毒了。
聽到這,擋在夏榆前麵的謝一也傻眼了。
這夏小姐,不會真的是什麼神醫吧?
這些症狀,都讓她說中了。
謝姣激動的扯著夏榆的衣服,“姐姐,那你能救救我四哥嗎?”
“對啊 ,夏小姐,你既然能看出來,就肯定能治!”謝一猛猛點頭,這也是他想問的。
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找到鬼手的可能性實在太低。
如果夏小姐能救boss的話
“謝姣,閉嘴。”謝晏安壓低了聲音道,“夏小姐也不一定能治。”
——
碧水巷外的柏油路。
寒氣肆虐,雨勢漸大,黑夜和雨水將寒冷加劇。
蘇念強撐著身體往巷子走,她明顯能感覺到身體裡的變化,體內像有什麼東西在翻騰,灼燒這她的胃。
一定是剛剛的那杯茶!
“許家”她瞪著憤恨的眼睛,滿眼都是恨意。
她的唇失去了血色,視線開始模糊,最終支撐不住,“咚”的一聲倒下。
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看到了奶奶和爸爸
對不起,念念沒法為你們報仇了。
“能治。”夏榆手指無意識的敲擊桌麵,直視謝晏安,“你的病,我能治。”
神仙救不了的,她鬼手能治。
衡州城有這麼一句話。
醫生搶不回來的人,鬼手能。
謝晏安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似乎沒想到夏榆會這樣說。
“真的嗎?姐姐!”謝姣激動的跳了起來,“所以我四哥是有救的對不對?”
夏榆點頭,不置可否。
“夏小姐,您要是能治好我們boss,您就是”謝一也很激動,他感激的看著夏榆,不過很快卡住了。
就是什麼呢?謝家的恩人?可是他們不能暴露身份啊。總不能說是未來的謝家夫人吧,那boss還不把他給殺了。
想了半天,謝一都沒想出一個合適的身份。
“誰說我要給他治病了?”夏榆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語調散漫,“我隻是覺得有趣。”
聽了這話,謝姣急了,她眼底閃爍著淚光:“真的不能救我四哥嗎?”
夏榆抹了抹她的頭,溫言道:“不是不能,是不願。”
說罷,她抬頭直視謝晏安,輕啟朱唇,“看你們的穿著打扮就知道,家裡有權又有勢。碰巧我不喜歡給你們這些臭毛病的有錢人治病,而且”
“而且你的出診費少不了。”謝晏安嗤笑了下,語氣戲謔,“可你也說了,我很有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得起。”
白術一聽到有錢,放下手裡的雞腿,像個小陀螺旋到夏榆身邊,瘋狂給夏榆使眼色。
答應他答應他!然後一次收十萬!
看著他那副財迷的樣,夏榆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倒是聰明。”夏榆抱著胳膊,眼裡滿是笑意,“要我救你的話,除了診金”
說了一半,夏榆靠近謝晏安,二人靠的極近,近到能聞到他身上的草藥味。
“你得聽我的。”夏榆輕歎氣息在他耳畔,眼神中帶著狡黠。
謝晏安喉結不自覺上下滑動兩下,他低聲道:“好。”
夏榆退後兩步,提起一邊偷吃的白術:“先把咖啡戒了吧,睡眠也是一味藥。”
撂下這句話,夏榆就扯著白術走了,隨手將他嘴裡的雞腿拿掉。
回去晚了,婆婆該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