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村委後。
李多魚發現周曉英居然也在這裡,她拎了個籃子過來,裡麵裝著不少東西。
有本地的魚麵、雞蛋、魚乾、生蠔乾、還有海帶乾。
“不要拿這麼多東西,我們可以自己買的。”
歐嫂不停拒絕著:
“真的太謝謝了,你們這麼客氣,我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以後都不敢來麻煩你們了。”
周曉英強行將籃子放在了灶台:“這些都是自己家裡弄的,沒幾個錢,有啥不好意思的。”
歐武生看到周曉英後,稍稍愣了下,隨後說道:“這位應該就是弟妹吧。”
李多魚點了點頭。
“果然教書的氣質就是好。”歐武生打量了李多魚一番:“當年,你是怎麼追到手的啊”
“全靠不要臉。”李多魚嘿嘿笑著。
“哈哈哈。”
歐武生豎起了大拇指:“你還真是厲害啊,這麼年輕不單當了村長,還有個這麼有氣質的老婆,放在我們大竹村,估計很多人都得眼紅死。”
兩個女人也注意到李多魚他們回來了,歐嫂趕忙說道:“多魚,你叫弟妹東西拿回去吧,我們要什麼,可以自己買的。”
李多魚笑著說道:“嫂子,跟我們不用這麼客氣,海邊沒啥好東西,就是海鮮多。”
“那怎麼好意思。”
下一秒,歐嫂就注意到了他們提著的那桶海鮮後。
“這些都是你們抓的”
歐武生點了點頭:“厲害不,要不以後,我們乾脆當個漁民算了,說不定比在咱大竹村賺的還要多。”
歐嫂白了他一眼:“你不會是碼頭買的,故意來騙我的吧。”
“怎麼可能,這些都是多魚帶我去海邊抓回來的。”
周海英瞥了眼那桶海鮮,眉頭微微皺起,雖然她現在主要負責教書,但小時候,都是她跟著阿娘在海邊討小海的。
擔擔島能抓到什麼海鮮,她清楚的很,絕對不可能抓到那麼大的螺,還有蘭花蟹和紅花蟹。
如果這些海鮮不是他們買的,那他們肯定是去其它地方趕海了。
今天剛好遇上大潮水。
他對多魚非常熟,以往要是抓到這麼多海鮮,肯定會嚷嚷著清蒸煮掉,說不定啤酒都買回來了。
可這一次,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周曉英來到李多魚身邊,小聲問道:“今天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啥大事。”
李多魚琢磨了會,對周曉英說道:“等會你跟歐哥歐嫂介紹下,這些海鮮要怎麼煮,我手裡還有點事情。”
周曉英點了點頭:“那你先去忙吧,這些海鮮我來處理。”
“我先走了啊。”
歐嫂有點疑惑:“這麼快就走了啊,你們抓了這麼多海鮮,不一起吃個飯嗎”
“我跟你一起去吧。”歐武生說道。
兩個男人都心照不宣,沒把東甲礁發生的事情告訴家裡的女人。
李多魚搖搖頭:“你衣服也濕了挺多的,趕緊去換身衣服,燒個熱水暖暖身子,小心著涼感冒了。”
離開村委後。
李多魚小跑到衛生站那邊。
德發正在用雙氧水給陳文超小腿的傷口進行消毒。
雙氧水倒下去時,傷口發出呲呲呲的聲音,把陳文超痛的臉都白了。
由於傷口還挺大。
德發在給陳文超清理完傷口和異物後,拿出了一根穿著線的彎針。
看到這玩意後。
陳文超額頭滿是冷汗:“發哥,能不能敷點藥就好,咱就不要縫針了吧。”
“你這傷口太大了,不縫不行的,就縫兩針。”
“那還好。”
可下一秒,陳文超就感覺不對勁了,咧著嘴罵道:“你騙我啊,你這都四五針了,哪裡是兩針。”
一旁身上同樣掛彩的趙大海,看到這幕後,牙齒都已經開始打顫了:“等會我也要縫嗎”
德發點點頭。
“你更嚴重點,等會除了縫針外,還得掛瓶消炎。”
“能不能不縫針。”
張德發一臉嫌棄道:“你們兩個加起來,都快五十歲了,還怕什麼縫針。”
看到這幕的李多魚,不禁笑了笑,說起來也是神奇,大多數男人不管到了多少歲,還是怕針的。
由於衛生站在碼頭附近,人來人往的,陳文超和趙大海在這裡縫針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雙方家裡。
由於他們以前關係並不是很好,很多村民,還以為他們打架了。
消息還沒傳出去一會。
趙大海的爹娘,劉小蘭還有陳文超的阿嬤也都趕到在衛生站來。
陳文超阿嬤見他傷口那麼大,眼眶瞬間紅了,劉小蘭也恨恨看著趙家兄弟:“你們兩個不會又欺負文超了吧。”
“沒有。”趙大海趕忙解釋,並支支吾吾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跟大家講了一遍。
聽完後。
趙大海他爹趙富貴臉色非常黑,在門口抽了根燒火用的小木棍。
本想抽趙大海。
見他那可憐樣子。
轉過身,抽起了趙二牛來。
“一天天的,怎麼就沒法讓人省點心。”
“前不久,村主任才把你們弄出來,現在又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還把小超害成這樣。”
可讓大家沒想到的是,趙二牛非常的犟,完全沒有躲,而是結結實實挨了他爹幾棍子。
“我跟哥也隻是想多賺點錢,誰知道這潮水來的這麼快。”
“你還敢頂嘴。”
“你說多魚是不是有喊你們兩兄弟趕緊上來,非要去貪那點海鮮,就你們這樣,幾條命給你們都沒用,還總要去麻煩彆人。”
趙富貴氣得眼眶都紅了,上次他兩兄弟被關進去,為了不讓他們被人給欺負,家裡已經把積蓄都給花光了。
本以為兩兄弟出來後,會本分一點,不會再那麼衝動莽撞,沒想兩個月不到,又整了這麼大的事出來。
要不是李多魚剛好也去了東甲礁,他這兩個兒子,估計就真沒了,真的是沒法讓人省心。
趙大海眼眶也紅了:“爹,我們知道錯了,你就彆再打二牛了。”
趙富貴咬牙道:“你以為我不打你啊,等你傷好了,我也要收拾你一頓。”
圍觀的村民也紛紛勸道。
“老趙,差不多就行了,今天這潮水,誰也想不到啊。”
“對啊,人沒事就好。”
“跟其他人比起阿裡,大海和二牛,已經好太多了。”
見這麼多人在勸,趙母也趕忙阻止,握住了趙富貴手裡的小木棍。
“孩子都知道錯了,你就彆再打了,說起來,也怪我們沒本事,不然大海和二牛也不用這麼拚。”
聽到這話後。
趙富貴沉默了,放下了手中的木棍,完全不管正在消毒縫針的趙大海,而是對陳文超噓寒問暖起來。
“小超,真的不好意思,你馬上就要結婚了,還讓你縫了這麼多針。”
陳文超縫好針後,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但好在隻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
李多魚讓他休息一段時間。
好去準備接下來的婚禮。
他則開著舢板船,先到漁排那邊查看情況,像這種大潮水的話,漁排是很容易拔樁的。
當初為了應對這種突發情況,李多魚故意把線給放長了,這樣哪怕潮水漲起來的話,也不會因為線太短,從而導致拔樁。
李多魚來到漁排時。
二百五不停對他搖著尾巴,它發現這段時間,二百五的海星玩具又多了起來。
看情況應該是它的玩伴,又回到這片海域來了。
李多魚摸了摸狗頭。
隨後檢查起了漁排的情況,整體還算不錯,這樣的大潮水就拔了兩根木樁。
最容易拔樁的漁排都沒事,那生蠔養殖筏和海帶養殖筏一般是沒有問題的。
出於謹慎的原則。
李多魚還是檢查了一遍,看來這次的海帶田和生蠔田經受起了考驗。
不過,李多魚想到了一個地方,便開船到了惡水攤附近的海域,果然看到了一個再不停整理海帶田的身影。
李多魚靠近過後。
“金山,海帶田沒問題吧。”
“沒問題,就拔了幾根樁,我自己用石頭打一打就好,幸好魚哥上次叫我重新打樁,不然這次估計要完。”
“對了,你大伯怎麼樣了”
王金山苦笑道:“這下是真住院了。”
李多魚也猜到了,王大炮那個中風不像是裝出來的。
“你那些堂姐堂姐夫,都沒去看你大伯嗎”
王金山歎息了聲:“這事說起來,還真得怪我,當初我準備重新打樁時,我那些堂姐堂姐夫說,當初投資海帶田時,我大伯也有投資,他們也想分一點。”
“結果,我大伯說她們已經嫁出去了,不肯給他們,於是就吵了起來,最後被氣到住院去了。”
李多魚尷尬笑了笑。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王金山剛開始搞的時候,沒人出來幫忙,現在搞好了,反倒很多人跳出來。
這就跟前世很多拆遷戶一樣,沒拆遷前,都是無人問津的,一旦拆遷了,子女就全都回來了。
李多魚拍了拍王金山的肩膀:“好好努力吧,這東西是你自動搞的,沒必要分給彆人了。”
王金山點了點頭。
“我明白。”
而當李多魚回到碼頭時,發現一艘印著“廉江水產研究所”的鐵皮船也剛剛停靠在碼頭這邊。
見到李多魚後。
陳冬青火急火燎地直接朝他走去:“島上沒啥事吧,這麼大的潮水,海帶養殖筏有沒有拔樁。”
李多魚搖搖頭:“沒有,我剛剛才去檢查的。”
“那就好,馬上就要夾海帶苗,突然來一個這麼大的潮水,嚇都快我給嚇死了。”
李多魚笑了笑,感覺小舅早就已經被海帶拔樁搞出ptsd來。
“對了,所裡啥時候放苗。”
“後天就開始放了,不過,這次領海帶苗的養殖戶特彆多,所裡不負責運輸海帶苗了,估計得村裡自己開船過去拉苗。”
“可以,沒問題啊。”
“對了,還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陳冬青接著把李多魚拉到了一旁的角落處,小聲道:“研究所決定明年不再給養殖戶免費供苗了。”
“這麼快”
李多魚眉頭微皺,沒記錯的話,當年研究所為了發展沿海養殖業,可是連續免費提供了好幾年。
陳冬青也很是無奈:“據說上麵已經成立一家育苗公司,以後我們研究所就負責培育新品種,育苗的事情,聽說要交給這家新成立的公司。”
“一開始,我還想推薦你參會這個育苗公司的,可沒想方案提上去,就被上麵的領導否了。”
陳冬青不知道育苗公司的老板是誰,可李多魚清楚的很,他皺眉問道:“這家新公司的負責人是不是姓田”
陳冬青疑惑道:“你怎麼知道的”
李多魚隨口編了個理由:“我也從榕城一些老板的那裡聽到了風聲,這個育苗公司是一個二代搞的,反正育苗公司的事,你不要過問,也不要去插手。”
陳冬青恍然大悟:“難怪我提出這件事後,領導還罵我不懂事,讓我少參與,問題出在這裡啊。”
李多魚無奈笑了笑。
估摸著,自己海帶的養殖成功引起了上麵的注意,這才導致彆人看到了這塊商機。
李多魚接著說道:“都到島上了,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陳冬青搖搖頭:“算了,下次吧,我現在趕緊把這個海帶苗給你們全發了,不然鬼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我先回去了啊。”
“後天,你搞一兩艘大船到育苗基地來,我優先給你們發海帶苗。”
“可以啊。”
而陳冬青前腳剛走,擔擔島又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這位客人戴著眼鏡,身上背著四個大大的定製招牌。
見到戴老二後。
李多魚都有些懵,他是真的完全沒想到,戴老二會親自把招牌給他送到島上來。
“戴叔,我去拿就好了,怎麼還親自送過來了。”
“剛好想回島,就順便給你送過來了。”
“你想回島了”
李多魚很是驚訝,印象中,戴老二至死都沒回到擔擔島過,今天怎麼就過來了。
“我隻是回來,見一見故人。”戴建國搖搖頭,看著眼前的擔擔島,隨後感慨了聲:“還是沒變啊。”
李多魚咧嘴笑道:
“房子是沒啥變,可人全都變了啊,要不要住島上一段時間,好好感受一下。”
“哼。”
戴建國冷哼了聲,隨後將手裡的四塊招牌交給了他。
“你小子,明知道我不給擔擔島的人做木工,還故意跑來找我的是不”
“主要是有點想你。”
戴建國嫌棄道:“瞎說,真想我的話,當初在鎮上賣走私貨時,也不見得你過來找我聊兩句。”
“那時,年輕不懂事。”
李多魚和戴建國聊天時。
一些年輕的漁民,可能都不認識戴老二。
可村裡一些上了年紀的人,見到戴老二後,渾身都有些不自在,滿臉都寫滿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