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魚開著舢板船回到擔擔島,發現碼頭全是撬生蠔的聲音。
原本堆滿碼頭的生蠔,七個小時不到,都快被她們給撬光了。
撬最多的,依舊是二嫂朱秀華,她麵前堆的生蠔山最高也最大。
李多魚估摸著撬生蠔的這兩天,二嫂能賺個十塊錢的工錢。
李清光剛回到碼頭,就有一群跟著他混的孩子們朝他圍了過來。
“光哥。”
“今天烤生蠔賣的怎麼樣”
清光哼道:“肯定都賣完了,這還用想啊。”
“那應該賺不少錢吧。”
李清光瞥了眼不遠處的堂哥後,得意洋洋道:“必須的,今天我多魚哥都去了,怎麼可能賺不到錢。”
一聽賺到不少錢,這群孩子也很是激動。
“那光哥,你賺那麼多錢,能不能請我們吃幾顆水晶糖,嗑一點瓜子啊。”
李清光嘴角抽了抽,早知道就不打腫臉充胖子,可作為這一帶孩子王,還是要點威嚴的。
“沒問題,等會我去買點糖和瓜子,咱們到老地方去,晚上我們自己煮海鮮吃。”
“謝謝光哥。”
“那我跟俊豪他們先去討小海。”
“我回家帶點地瓜。”
“我家母雞剛下了幾個蛋。”
李多魚停好舢板船後,發現碼頭的一個角落裡,阿爹正把撬出來的生蠔,放在一個細網裡,然後浸泡在一個裝滿海水的大桶裡,不停上下清洗著。
這一步洗蠔,其實很關鍵。
現場開出來的蠔幾乎都是活的,要是用淡水清洗的話,蠔就會吸收淡水從而膨脹。
前世,挺多商戶為了把生蠔的重量和規格加大,會利用生蠔這一特點,將那些沒那麼肥的生蠔捕撈起來後,放在入海口的地方泡。
生蠔就會因為鹽度差,瘋狂吸水,從而使得生蠔看起來很大很肥,而這種泡過淡水的生蠔,很容易死掉,煮熟或者烤熟後,也會嚴重縮水。
蠔圈裡,一般會把這種泡過淡水的生蠔,叫做“水蠔”。
如果碰到生蠔煮起來,縮水非常嚴重,完全不用懷疑,百分百碰到淡水浸泡過的水蠔。
而對他們曬蠔乾的人來說,淡水浸泡清洗過的生蠔,非但不利於曬乾,且變質得更快。
碰到不好的天氣,要是沒有烘蠔設備的話,說不定一整批生蠔都得壞掉。
接下來,李多魚跟老李一起,將這批生蠔清洗乾淨後,拉到了毛竹廠那邊統一晾曬。
李多魚到了那裡,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到了,一眼望去,地上全都是擺著蠔肉的簸箕,由於老李本來就有養生蠔。
家裡的簸箕數量一直都不少,可眼前的簸箕至少有上百個,感覺半個村的簸箕都在這裡了。
毛竹廠房上,有不少海鳥聚集,陳文超則拿著一根長竹竿,不停驅趕著想吃自助餐的海鳥。
見到李多魚來了後,滿臉笑容道:“魚哥,你回來了啊。”
李多魚點頭道:“這兩天,辛苦你了。”
“小事,就是這些鳥有點煩人,要曙光能把槍借我的話,肯定把它們都給崩了。”
李多魚檢查了簸箕上的蠔肉,這些是昨天撬的,經過一天的晾曬後,表皮已經有些發硬發黃。
曬生蠔其實也不輕鬆。
尤其是前期,差不多兩個小時就得翻一次麵,以免蠔肉粘在簸箕上,從而把蠔肉弄破皮。
幾十斤還好,可數量一旦多了,翻一次麵就是大工程,見這一麵生蠔已經曬得差不多後,李多魚翻起生蠔來。
而阿爹和陳文超則把那批新撬好的生蠔,整齊擺放在簸箕上。
前世,大家已經很少采用這種傳統的風乾曬蠔法,而是使用烤箱烘乾。
作為一個海島人,李多魚當然也覺得傳統風乾生蠔的比較好吃,可作為一個養蠔人,自然更喜歡烤箱烘乾。
李多魚看了眼毛竹廠,覺得完全可以搞一個燒火的簡易烤箱設施出來。
到時候,不單可以用來烘生蠔,說不定也能烘魚竿和海帶,畢竟不是每一次曬蠔時,天氣都會這麼好,有備無患。
搞了將近三小時後。
隨著雞蛋黃落到海平麵下,三人將生蠔收進了毛竹廠裡,而陳文超並沒有回家,而是負責看管這些生蠔。
白天有鳥類會偷吃,而到了晚上,同樣也會有老鼠會來偷吃。
天黑前。
李多魚回到了碼頭這邊,拿著一個小計算器,把這兩天撬生蠔的工錢,直接給結算了。
“朱秀華。”
“第一天300斤,第二天250斤,總共加起來十塊二。”
拿到錢的二嫂,心裡美滋滋的,滿臉的笑容:“多魚,明天還有沒有生蠔撬。”
“明天沒了,要撬生蠔的話,可能要再過一段時間。”
李多魚接著念道:
“劉小蘭。”
“第一天700斤,第二天50斤,一共六塊二。”
“謝謝魚哥。”
“張豔華……五塊五。”
李多魚發錢時,一旁織網的漁女們,全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她們大部分人,補網一整天的收入,也就是七八毛左右,連一斤的豬肉都買不起。
且李多魚發錢也很豪爽,並不會亂克扣,一位正在織網的女人,忍不住對漁具店老板說道:
“老陳,你就不能學學咱們村主任,豪爽一點嗎”
陳禮發翻了個白眼,哼道:“那錢要是好賺的話,你們還會坐在這裡補網,彆得了便宜還賣乖,撬生蠔比你們這些補網的累多了。”
李多魚回到家裡後。
阿娘已經煮好晚餐了。
有紅燒肉、鹹菜排骨湯、海鮮炒粉,還有白灼望潮、紅螺、炒空心菜,一大盆的冬瓜淡菜湯以及去殼的水煮生蠔。
見今晚菜品這麼豐富,尤其是看到鹹菜排骨湯後,李多魚咽了咽口水,對廚房裡,還在煮菜的阿娘問道。
“娘,今天過什麼節,怎麼煮這麼多吃的。”
“沒過節,就是這些天看你們跟耀國都很累,給你們多煮點好吃的,咱們全家人一起吃。”
陳慧英說完嚷著嗓門喊道:“吃飯了,都出來吃飯了。”
聽到這句話後。
正埋頭在寫作業的李浩然就跟聽到了赦令一樣,當場跑出了房屋來。
“阿嬤,我來了。”
阿娘喊了會後,房間裡的周曉英卻沒有動靜,感覺到有點奇怪的李多魚便回臥室看了眼。
發現周曉英竟靠著床板坐著睡著了,手裡還拿著兩根細長的棒針。
小圖圖正在床上追那些圓滾滾的毛線球,而旁邊還有本《上海棒針編結花樣500種》。
看情況,應該織毛衣織到睡著了,李多魚本以為是織給小圖圖穿的,沒想毛衣還挺大的,款式還非常的新,一看就是給他的穿的。
李多魚心中騰起了一股暖流,忍不住親了她一下。
李多魚發現自打周曉英開始上課後,兩人除了晚上有些互動外,白天在一起的時間就變少了。
察覺到嘴唇有異物感的周曉英,猛地驚醒,雙手本能地握住了棒針,見是李多魚後,眉頭緊皺了起來:“你乾嘛啊。”
“沒乾嘛啊。”
周曉英瞪眼道:“沒乾嘛,你手放哪裡了。”
李多魚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我隻是想幫你檢查下,看看有沒有又堵了,你這是在給誰織毛衣啊。”
周曉英趕忙將毛衣收了起來:“反正不是給你織的。”
“我都看到了。”李多魚翻了幾頁書籍,指著其中一款說道:“我覺得這一款比較好看。”
周曉英皺眉道:“可我織的是另外一款,要織這款的話,就得全部重新拆線。”
“另一款,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