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剛亮,李多魚就醒了,簡單巡視了遍生蠔田和漁排。
二五百見到李多魚後。
便興奮地叫了起來,還想跳到海水裡,李多魚舉起手,做了個要打的姿勢。
二百五才沒跳到海水裡。
可讓李多魚沒想到的是,他剛到漁排這裡,那個竹房子的門打了開來,隨後又給關了起來。
陳文超居然在漁排上。
“魚哥,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李多魚不用猜都知道,竹房裡另外一個人是誰。
難怪昨天沒在半腰看到他們。
原來是跑這裡來了。
不過也是,就劉小蘭那麼小的家,確實沒辦法愉快地玩耍。
李多魚簡單說了句:“馬上就要出門了,來看看二百五,不過有你在就沒事,我不在這些天,你幫我給它喂下飯。”
“沒問題。”
“那我走了啊。”
陳文超憨笑道:“這麼快,魚哥,要不要坐一會。”
李多魚略帶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要真進竹房子坐,那尷尬地就是他們兩個了,說不定“大魚鰾”都還沒清理乾淨呢。
看完生蠔田和漁排後,李多魚回家吃了個早餐。
拎著箱子來到了碼頭這邊,準備乘坐當天的客輪前往青口碼頭。
而這一天早上。
阿爹阿娘、二哥李耀國、李浩然、周曉英抱著小圖圖都到碼頭這邊來送他。
碼頭這邊的魚販子,見到李多魚這副打扮後,忍不住說道:“多魚,伱這身就很有村主任的派頭。”
李多魚笑道:“不錯吧。”
米老頭點點頭:“很好,尤其這皮鞋鋥亮鋥亮的。”
“羨慕吧,我老婆疼我,給我買的。”
周曉英臉紅了起來,瞪了他一眼。
而碼頭上的村民見李多魚拎著箱子要出門,也紛紛過來問道:“多魚,你這是要去哪啊。”
“老朱,現在得改口叫村主任了。”
“改不過來了,以後再改。”
李多魚笑了笑:“聽從組織的召喚,去開兩天會。”
“這麼先進的嗎”
“王大炮一年也沒開幾次會,你這剛上任,就受到了組織的召喚。”
“可能是我覺悟還不夠,組織想讓我培訓培訓。”
李多魚並沒有炫耀要去島國的事情,一個是擔心出門太多天,被人知道。
一個是怕彆人眼紅。
這年頭低調點,肯定沒毛病,也不會招人嫌。
隨著客輪發出催促的聲音。
李多魚上了客輪,跟大家揮手道彆,而周曉英也舉著小圖圖的腳丫子,在跟他揮手道彆。
李多魚看到吸吮著雙手的小圖圖,他還是忍不住捏了下他的鼻子:“乖一點,知道沒有。”
被捏住鼻子的小圖圖氣鼓鼓的。
下一秒就要發作。
周曉英趕忙拍掉他的狗爪,瞪了他一眼。
“走了啊。”
李多魚在汽笛的催促中,登上了客輪。
而他現在的身份不同了,待遇明顯跟以往也不同,船老大竟然給他單獨留了個位置。
雖然李多魚有點不好意思。
但他不坐的話。
好像也沒有人敢坐。
客輪上的村民也都客氣跟他打起了招呼來,李多魚也都做了回應,順便跟他們聊起天來。
不過他們問更多的,都是跟鮑魚養殖有關的事情,因為鮑魚養殖田那邊,已經快一個多月沒動工了。
李多魚也沒有正麵回應。
都是讓他們再耐心等等。
而到了碼頭後。
陳冬青已經在那等他了,結果看到擔擔島的村民後,嚇得趕緊先躲一躲。
他最近又不敢來擔擔島了。
現在擔擔島的村民看到他,就會不停問跟鮑魚養殖有關的事情,搞的他頭都大了。
明明不關他的事。
不過,近期那個楊所長感覺有點不對勁,這段時間急得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尚峰鎮的陳書記也來找過他。
而昨天負責打掃衛生的阿姨說,楊所長氣到把辦公室的地球儀給砸了。
研究所的人猜測,十有**鮑魚養殖項目出問題了,不然不會暴躁成這樣。
兩人各提著一個行李箱登上了前往榕城的客車。
陳冬青環視了眼客車,確定沒有擔擔島的村民後,這才小心翼翼問道:
“多魚,問你個事情,咱們島上那個項目是不是出問題了。”
“哪個項目”
“就是那個項目啊。”
見陳冬青問這件事,李多魚瞬間皺眉了起來,他也確認了遍車上的乘客。
雖然都不認識,但保不準,有其他村投資鮑魚養殖的,小聲回道:“是出問題了,但還有挽回的餘地。”
陳冬青皺起了眉頭,隨後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了一個跑路的動作。
李多魚點了點頭。
“臥槽!”
陳冬青眼睛瞪得老大,猛吸了口氣,這消息太過勁爆了,難怪楊再榮會氣到砸辦公室裡的地球儀。
“那現在,人找到了嗎”陳冬青問。
李多魚搖搖頭:“就算找到了,估計損失也很大。”
陳冬青歎息了聲。
當年陳阿泰海帶沒養起來,他就被說到連島都不敢回去,楊再榮這個鮑魚養殖項目要出事的話。
不是楊再榮職位保不保得住的問題,估計水產研究所會被尚峰鎮的村民給拆了。
陳冬青也聽說了,整個項目加起來,差不多有四五十萬。
當年就算當年尚峰鎮的走貨頭目,水哥,搞了三四年,也沒賺到這筆錢啊。
他雖然也很擔心大家投資的錢,打水漂了,但隱隱又有點開心,因為鮑魚養殖項目要是出問題了。
那楊再榮肯定完蛋。
不可能在水產研究所待下去了,而張青雲科長就可以很順利接替他的位置。
明年,隻要鄭所長一退。
隻要李多魚的生蠔養好,出個好成績,張科長還是有競爭實力的,隻要他能順利上去。
那身為小弟的他。
就有大概率從科員變成科長。
就在陳冬青這麼想時,一旁的李多魚嫌棄道:“不要笑得那麼變態行不行,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陳冬青回懟道:“靠,你上次笑得更變態好不好,要真出事了,我覺得最幸災樂禍的人,就是你。”
“彆用你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為人民服務的。”
“就你還服務,要放在十年前,妥妥的資本主義。”
兩人半說半鬨間。
客車就到了榕城的汽車北站,緊接著,兩人坐上了5路公交車。
說起來,李多魚回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坐公交車,跟後世的公交車不同。
現在的公交車,都是先上車,然後再買票的,有一個專門的售票員,會問你到哪一站。
售票員會根據裡程的長短進行收費,而李多魚和陳冬青報出榕城大學站時。
售票員回道:“五分錢。”
李多魚掏出了一毛後,售票員從那個硬卡板上撕下了兩張小小的公交車票給他們。
等公交車上的人差不多齊了後。
司機就開始發車。
李多魚則坐在窗邊,看到沿街的景象後,卻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5路車,前世他也經常坐,那時候,每次坐這趟車,都是來給兒子送島上特產的。
前世他兒子的單位在市中心,而他們則住在離榕城大學不遠的地方。
聽著那一站站熟悉的站名。
李多魚不由歎息了聲,隨後看向了遠方,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好好把這一生過好,才是最重要的。
等售票員喊道:
“榕城大學站到了。”
李多魚和陳冬青兩人便拎著皮箱下來了,兩人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學校門口,掛著一個橫幅。
【熱烈歡迎各位蒞臨我校進行出國培訓的同誌】
橫幅下麵還有個簡易的報到處。
而在報到處的身後,居然還有搪瓷盆、水壺、草席和被子。
李多魚跟著陳冬青來到了報到處,一男一女兩個工作人員接待了他們。
女工作人員問道:“同誌,你們哪個單位的。”
“廉江市水產研究所的。”
“兩個都是嗎”
陳冬青點了點頭。
“請你們出示一下公函。”
陳冬青把他們單位的公函拿了出來,女工作人員說道:“沒問題,同誌,請在你單位後麵簽到一下。”
可到李多魚時,他發現簽到表上,壓根就沒有自己的名字和單位,尷尬說道:
“好像沒我名字,也沒有我的單位。”
工作人員眉頭一皺:“同誌,能把你的公函給我看一下嗎”
當她看到上麵的蓋章單位後,直接把公函交給了後麵那位正在搖扇子的乾部。
這位乾部看到這張公函後,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趕忙放在手裡的蒲扇,在簽到表的最後一欄,用鋼筆字補充了一欄,隨後一臉笑容說道:“李同誌,你簽這裡。”
李多魚簽完字後。
這位男乾部滿臉笑容地將他們請到了身後,並每人給他們發了一份,被單、草席、搪瓷盆和水壺。
隨後,對著那個女工作人員說道:“小何,你帶這兩位同誌去宿舍一下。”
這個叫小何的女工作人員有點懵,她瞥了眼那個最後多出來的那一欄。
“不就一個村主任,科長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客氣,之前農業局的領導來了,也沒見他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