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魚這一頓大餐，讓大家都吃的很舒服。
老李吃完就去睡午覺了，
阿娘負責收拾，
周曉英則趕緊去哄孩子，那娃起床後沒看到他娘，哭了十幾分鐘。
李多魚本想幫著哄，可越哄哭的越厲害，隻好到庭院的搖搖椅上休息。
沒想剛小憩一會，就聽到奇怪的聲音，聲音悠揚空靈，且帶點哀鳴。
這個聲音，他很是熟悉。
前世，刷趕海短視頻時，偶爾會刷到一些跟鯨魚有關的視頻，那個鯨魚聲跟他現在聽到的一模一樣。
李多魚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本以為是做夢，出現了幻聽，可沒想聲音越來越大聲，好像不止一頭鯨魚在叫的樣子。
李多魚站在庭院的石條上眺望，灘塗那邊不知何時已經有不少人，大家都圍著一個大黑點。
“不會吧，真有鯨魚。”
而在這個時候，有幾個大孩子正激動地奔走相告。
“魚哥，你家灘塗那邊有頭大魚，趕緊去看。”
“好大，比船還要大。”
“真的太刺激了。”
聽到這話後，李多魚更加確信，灘塗那邊的大黑點，應該就是擱淺的鯨魚。
於是，李多魚帶上了老爹的泥馬，而一旁跟二百五正在玩耍的李浩然聽到有大魚後，耳朵都直了。
見小叔拿起了泥馬，他也趕緊提了一個桶，屁顛屁顛跟在李多魚的身後。
“叔，等等我。”
見兩人都跑了，二百五愣神了會，拔腿就追了上去。
李多魚看著李浩然手裡的水桶，有點哭笑不得，用這個桶裝鯨魚的屎都得幾十桶才能裝完，還想裝魚
算了，提都提了。
由於幾個孩子奔走相告，碼頭附近的漁民紛紛往灘塗的方向趕去，有不少人跟李浩然一樣，手裡都提著桶。
等李多魚來到灘塗時，發現鯨魚擱淺的海域，就在他們家生蠔田附近。
岸邊圍了不少村民，由於很多人沒分到灘塗地，自然就沒有泥馬這玩意，想到灘塗裡麵去圍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李多魚放下泥馬後。
李浩然和二百五全都站了上來，李多魚用力蹬著，隨後朝著大鯨魚的方向滑去。
滑了大概一百五十米左右。
李多魚就來到了鯨魚擱淺的地方，這裡也圍了不少人，可大多都是熟人。
碼頭的莊叔，大堂哥李曙光，大伯，趙家兄弟也在這裡，剩下的大多也都是碼頭附近的村民。
“多魚，你也來了。”
李曙光打招呼道。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剛剛退潮前，我剛好在附近收張網，結果一退潮，就發現這條大鯨魚就給留在這了。”
李多魚打量著眼前這頭龐然大物，大約十六米長這樣，身上全都是藤壺。
且頭特彆的大，有身體的三分一長這樣，像這種大頭鯨魚非常的好認。
就是抹香鯨。
見人越來越多，感到害怕的抹香鯨，時不時就扭動巨大的身軀，尾巴拍打著灘塗的泥地。
想努力遊回海裡，但由於噸位太大了，每次移動反而讓它在灘塗中越陷越深。
而抹香鯨是群居的。
一旦發現一頭，附近就會有同伴，果然就在不遠處，差不多就是李多魚漁排那個位置。
十幾頭抹香鯨在那不停繞著圈圈，並發出哀鳴的聲音。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抹香鯨出現在這裡，李多魚覺得跟馬上要到來的墨魚漁汛有關。
每年到夏季，墨魚就會來到附近海域產卵，而抹香鯨則特彆喜歡吃墨魚、槍烏賊這類海洋生物。
應該是隨著漁汛過來的，不知道啥原因，就給擱淺在灘塗這了。
李多魚環視四周，看到附近有個被破壞的亂七八糟的張網，還有抹香鯨尾巴纏繞的棕繩，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看來，這條抹香鯨擱淺還真跟他多少有那麼點關係。
李多魚看了下海麵，又看眼手表，下午一點半，才剛剛退潮，至少要等到晚上十點左右，潮水才會漲回到這裡來。
麵對陷在這個位置的抹香鯨，就算專家沒有登場，李多魚也已經給它判了個死刑。
且抹香鯨很重，脫離了水的浮力，在自重下，內臟也會發生不可逆轉損傷，簡單地說就是自己把自己給壓死了。
現在唯一可能救它的，隻有三叔那艘擔擔島馬力最大的拖船，可三叔出海去了。
且李多魚也沒法保證，三叔的拖船能拉得動這種龐然大物。
所以除非現在來艘馬力足夠大的鐵皮船，不然這抹香鯨根本就沒有活命的機會。
而一起跟過來的二百五，看到這條大鯨魚後，齜牙咧嘴起來，不停對它吠著。
聽到狗叫後。
擱淺的抹香鯨越發緊張，不停掙紮著，尾巴撲騰撲騰的，猛地一個大拍。
濺起了大量的汙泥水，把站在魚尾巴處的二叔公，打的滿身都是泥巴，連帶著他的旱煙都給弄滅了。
反應過來後的二叔公，一頓罵道：“媽的，伱這傻狗，有種的話，你到海裡跟那十幾頭鯨魚叫看看。”
聽到這話後，看到二叔公狼狽的樣子，大家也不敢笑太大聲。
而李多魚則拍了下二百五的腦袋：“搞事情啊你，再叫就把你扔海裡喂鯨魚。”
“嗚嗚嗚嗚。”
二百五很委屈，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打。
看二叔公全身臟成那樣，李多魚把背心脫下來，遞給了二叔公：“二叔公，來，趕緊擦一下。”
二叔公擺手道：“用你的衣服擦，回頭你娘罵死我，我到附近的海水裡洗一洗就好了。”
而李浩然雙眼則盯著眼前的大魚，竟咽了咽口水：“叔，這麼大的魚，要是把它殺了，夠我們村吃好幾個月了。”
旁邊的老莊笑道：
“你個小吃貨，怎麼就知道吃，這魚可不好吃，全身都是油，肉又難吃的要死。”
李浩然好奇道：
“莊爺爺，你吃過這鯨魚嗎”
“我吃這鯨魚的時候，你多魚叔都還沒出生呢，咱們島啊，以前最誇張的時候，一次擱淺了十多頭這種鯨魚，後麵全都給爆了，臭的大家兩個月都不願意去沙灘玩。”
“魚怎麼會爆，我不信。”
“不信的話，回去問你阿公，你阿公當年被爆了一身，洗了整整一周，都沒把身上那股臭味洗掉。”
“真的”
老莊點了點頭：“我要騙你的話，就請你吃糖。”
“好，那我回去問問阿公。”
莊叔這麼一說，李多魚確實有那麼點印象，以前小時候，大伯好像有跟他講過這件老李的醜事。
可大家圍著眼前這頭龐然大物，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要說切肉嗎
大家又有點看不上，不管是煮熟，還是曬乾，抹香鯨的魚肉都非常的難吃，氨水味重。
吃多了，還難受。
而在島國打過黑工的李多魚則更清楚，哪怕愛吃鯨魚的島國人，也不是什麼鯨魚肉都吃，他們一般吃最多的是小鰮鯨和布氏鯨。
而像抹香鯨這種大型魚類，肉質更柴，口感更差，撐死也就做鯨魚罐頭。
而眼前這條抹香鯨，對當下的漁民來說，除了鯨魚油和鯨魚皮外，他們還真找不出啥有價值的東西來。
哪怕真想殺掉這條鯨魚。
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候。
像大伯和二叔公他們這種老漁民都知道，附近有鯨魚群的時候，是不能當它們的麵殺鯨魚的。
不然，出海有可能會被它們惦記，大船沒問題，要是小舢板，估計會被瞬間掀翻。
而這個時候，大堂哥李曙光突然問道：“多魚，你野路子多，有沒有辦法，把這條魚賣出去”
李多魚也愣住了。
賣鯨魚
他是真的沒想過，思考了一番後，回道：“要不，咱們通知漁業局吧，讓他們來處理這件事，說不定博物館那邊會拿去做成標本之類啥的。”
“可以，這個想法好。”
而一旁的趙家兄弟，聽到要去通知漁政，瞬間臉就黑了，但灘塗上全是他們的人。
兩兄弟賠笑都不夠。
哪裡還敢嗆聲。
而這次李多魚也不是亂講的，前世他們島有條擱淺的抹香鯨，確實被拉到博物館那邊做成標本了。
“我去通知漁業局吧，剛好要把收到的海鮮拿到青口碼頭那邊。”老莊說完後，就開著他兒子的舢板船出發了。
而為了安全起見，老莊開船的時候，特意繞過了那群抹香鯨。
沒多久後。
灘塗上圍觀抹香鯨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帶來了殺魚用的長刀，還有裝魚的大臉盆。
看到這幕後，李多魚想起了前世的一則報道。
一位貨車司機在國道上翻車了，貨物灑的滿地都是，結果遭到了附近村民的哄搶。
而讓他最記憶深刻的是，事後有記者去采訪，有個村民不屑地說道：“他那些東西，我們壓根就不值錢。”
記者無奈問道：“不值錢，你們為什麼還去搶。”
“大家都在搶唄。”
而李多魚身後那些拿化肥袋的村民也一樣，他們可能不吃鯨魚肉，但不妨礙去擁有它。
好在這頭抹香鯨擱淺在李多魚的灘塗上，再加上這一圈的人，都跟李家有關係。
也算是島上比較有頭有臉的人，那些想嘎抹香鯨的村民，才沒有起哄。
一個多小時後。
由於沒人給抹香鯨澆水，它的皮膚變得越來越乾燥，且身體越來越虛弱，呼吸都很困難，且兩顆大圓眼睛四周都開始滲水出來，看起來就跟流淚一樣。
尾巴也不怎麼動了，看情況很快就不行了。
可就在此時，一大坨東西，從它的屁眼衝了出來，有很多還沒消化的墨魚和各種雜魚。
刺鼻的氨水味，把大家熏退了十多米，剛才幾個靠的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tm的，都快死了，還要拉屎。”
而李多魚發現了那頭擱淺的抹香鯨，排泄口附近，有團很大的東西，黑不溜秋的，竟然就跟泡沫一樣，浮在淺水上。
大概有一個臉盆那麼大，且上麵還附著一些鯨魚屎和未消化乾淨的墨魚殘渣。
看到這東西後，李多魚強忍著惡臭，雙手將它從屎坑裡抱了出來。
看到這幕後，
大家都傻了，沒法明白李多魚為什麼要去抱一顆那麼臭的鯨魚屎。
可直覺告訴李曙光，李多魚抱的那玩意，肯定不簡單，要真是屎的話，多魚不可能去抱的。
“多魚，這是什麼東西啊。”
李多魚咧嘴笑道：“這玩意可貴了，是很有名的藥材和香料，要不要我弄點給你們。”
一旁拿著麻袋的大娘，一臉嫌棄地說道：“你太壞了，這麼臭的玩意，怎麼可能會是香料。”
大堂哥李曙光也覺得有些離譜，香料怎麼可能會從大便裡出來。
“真沒騙你們，真的是頂級香料。”
李多魚不由歎息了聲，我說假話你們都信了，說真話反而沒人信。
不過，這個時候的漁民哪裡會知道，進貢用的龍涎香就是抹香鯨拉出來的，說不定連龍涎香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以前，李多魚就有聽島上的一位漁民說過，他曾在沙灘上撿到一顆西瓜大小的乳白色龍涎香。
他以為是什麼垃圾東西，直接就給丟了。
後來，信息發達後，知道那玩意是龍涎香，且每克比黃金還要貴，氣得直拍大腿，每次想起來都非常後悔。
李多魚將這塊很輕的“大便”抱到附近的海水裡，將附著在上麵的油膩物質，還有鯨魚便便清洗乾淨後，一塊黑色的“結石”呈現在他麵前。
看著眼前比臉盆還要大的結石，李多魚鬼使神差地湊近聞了聞，沒差點把自己也給熏暈過去。
但他可以保證。
這玩意就是龍涎香。
龍涎香確實隻有抹香鯨的肚子裡才會有，因為他們經常吞食大烏賊和章魚。
而這兩種海洋生物口中都有堅韌的角質顎和舌齒，不容易消化。
而當這些東西在胃腸內聚集時，就會刺激它們的腸道，腸道就分泌出一種特殊的蠟狀物，將食物的殘核包起來，慢慢地就形成了龍涎香。
說白了，就是抹香鯨吃多了不消化的東西，然後產生的腸結石，就是龍涎香。
但準確來講，剛出來的結石，還不能稱之為龍涎香，因為現在還非常的臭，一點價值都沒有。
結石必須在海水中浸泡日曬個幾十年，經過一係列的化學反應，才會變成真正的龍涎香。
而最貴的龍涎香是乳白色的，據說那種必須海裡漂浮了上百年，才有可能出現的顏色。
具體後世，有沒有科技手段，加速龍涎香的化學反應，李多魚就不知道了。
反正先存著，總不會錯。
而洗好後，李多魚則把這塊結石，放到了李浩然提著的那個桶裡。
沒想，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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