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天氣溫暖。
很多果子都上市了,比之前更成熟香甜。
駱寧很愛吃櫻桃。
孔媽媽變著花樣給駱寧做好吃的。
駱寧對她說:“多做一些,咱們人多。”
何、尹兩位嬤嬤都誇孔媽媽手藝精湛;秋華、秋蘭不怎麼愛吃,初霜和另一個小丫鬟就可以多吃些,大飽口福。
藺昭吃得少,看得多。
但她不多言。
“王妃,您極少出去赴宴。”藺昭說。
駱寧:“我被賜婚給雍王,巴不得我死的人太多了。望族無人服氣,又不甘心。偏我還隻是準妃,沒有王府的權勢可以依傍。
我這個時候頻繁赴宴,會有無數陷阱與刁難等著我。一旦有了閃失,做不成王妃,損失慘重。”
藺昭失笑:“您還挺看重‘王妃’。”
“自然。若沒有王爺與太後娘娘,憑我的出身,此等好運斷乎落不到我頭上。我很珍惜。”駱寧說。
藺昭不再多問。
她甚至也不問駱寧與孔媽媽、秋華秋蘭在嘀咕些什麼。
初霜吃飽了,看了眼駱寧。
駱寧給她使個眼色,她便當著眾人說:“我去趟後花園的暖棚,給大小姐挑些花卉。”
秋蘭故意說她:“你又躲懶。水燒好了嗎?等會兒要沏茶。”
“都燒好了。”
秋蘭噴了口氣:“快去快回,不準躲空閒。”
初霜應是,跑出去了。
藺昭又看一眼,還是沒做聲。
快要過端陽節,侯府的庫房有些東西賞賜下人,這幾日府裡熱熱鬨鬨。
不過,侯府所在的附近幾個坊間,都有傳聞:“有一批土匪躲在這附近,官府查了好幾日。”
消息不知從哪裡傳出來的。
侯府很重視,侯夫人特意叮囑總管事,夜裡派人巡查;各處角門都要加派人手。
駱寧聽說駱寅去了侯夫人的東正院,當即跟過去。
駱寅、白慈容都在。
他們母子仨說話時,一般沒有外人在場。
“娘,我聽聞最近有一批土匪躲在咱們附近。”駱寧說。
侯夫人:“不必憂慮,巡城司已經派了人查。”
“娘,我想要角門的鑰匙,派我自己的人看守。外人我不放心,萬一她勾結土匪呢?”駱寧說。
侯夫人被她氣笑:“我用的人勾結土匪?阿寧,你這是指責娘嗎?”
駱寅不動聲色聽著。
白慈容含笑喝茶,不答話。
駱寧又磨了侯夫人幾句。
侯夫人仍是不鬆口,駱寧隻得回去了。
駱寅看著她背影,眼神怨毒。
侯夫人提醒她:“彆跟她一般見識。你是男子,將來的鎮南侯,你要把心思花在正途。”
沒人喜歡讀書,因為要吃苦。人的本性是貪圖享樂,駱寅更不會例外。
他表麵上應了。
“阿寅,你這幾日精神不錯,每日都去後花園的涼亭讀書。娘真為你高興。”侯夫人又笑道。
駱寅:“娘不用擔心我。”
他的確心情好。
他正愁一個契機對付駱寧,就傳言坊間鬨匪患。
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嗎?
駱寅幾乎要狂喜。他的計劃很順利,心情自然很美妙。
“……女人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不過彆跟丫鬟牽牽扯扯。”侯夫人又委婉提醒他。
駱寅回神,笑道:“娘是不是看到了我與一個小丫鬟說話?她是文綺院的,我能勾搭她?”
“是她不規矩?”
“倒也沒有。她年紀小,十分嬌憨可愛,沒什麼心機。且她願意攀附,我想著能否放個眼線在文綺院。”駱寅說。
侯夫人沉了臉:“你當心被人利用。”
“我又不招她進我的院子,就在後花園閒聊幾句。萬一她動心了,自願投誠,不是很好的事嗎?不成的話,又無損失。”駱寅說。
侯夫人臉色不太好看。
“娘,我真的沒有再分心去對付駱寧。”駱寅保證,“您還不相信自己兒子?”
侯夫人隻得按捺情緒,勉強笑道:“你能這麼想最好。不要與駱寧硬碰硬,得不償失。”
駱寅聽她說這些沒誌氣的話,十分不屑。
他看一眼白慈容。
白慈容沒做聲,臉上表情卻也表明,她對侯夫人白氏膽小怯懦的言行有些不滿。
哪怕是親母子,也不是每件事都同心。比如說駱寅喜歡的大丫鬟,侯夫人怕鎮南侯怪罪,就直接打殺了。
駱寅也是生氣的。
上次他們對付駱寧失敗,是計劃做得太簡陋。
一則不夠周密,隻想如何脫身、不被人抓到把柄;二則駱寅太心急了,想一天內弄死駱寧。
這次,他要吸取教訓。
他不信他會輸給駱寧。
這天傍晚,駱寅又來了東正院,還帶了他的妻兒。
侯夫人的院子熱熱鬨鬨。
駱立欽到處亂跑,駱寅竟破天荒親自去追兒子,進了侯夫人的臥房。
出來時候,駱寅說自己的衣裳有點熱,回去更衣了。
他去了好一會才回來。
又過了兩日,駱寅想要休息,出一趟門。
他對侯夫人說:“餘卓請我喝酒。好些日子不見他了。”
侯夫人:“你彆跟他來往。他得罪了雍王,沒什麼前途。一個從三品的武將,朝廷說不用就不用,他的路斷送了。”
“娘,咱們與人結交,彆如此勢利眼。我與餘卓自幼相識、總角之交。您彆讓人背後戳我脊梁骨。”駱寅道。
侯夫人:“……”
他隻得放了駱寅去。
駱寅約好了餘卓中午登門,卻是黃昏時候才到。
天色黯淡。
他的馬車上跟了一個女子,隨著他進門後,又折返。女子戴著帷帽,隻勉強看得出高挑纖瘦。
餘卓這些日子悶悶不樂,對駱寅姍姍來遲很是不滿。
“我在桃花樓安排了一桌宴席,請你去喝酒,向你賠罪。”駱寅笑道。
餘卓蹙眉:“我不能去喝花酒,被禦史台知曉,一本參奏上去,我前途不保。”
他回京後,還在等吏部給他安排差事。
原本可以去兵部當個主事,不消兩年便是侍郎;亦或者去城郊大營。
可雍王踢了他,兵部又是他的天下,餘卓的差事一直沒下來。
他現在很苦悶,也忐忑。
他甚至懶得見駱寅,又不好貿然撕破臉。
駱寅巧舌如簧。
餘卓想起他縱火一事,問了他幾句,駱寅對著他大吐苦水。
“我去趟淨房。”駱寅說。
餘卓沒理會。
駱寅卻走錯了路,摸到他的臥房去了,還是丫鬟提醒,他才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