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夜緩緩轉身,目光溫柔地落在林淺身上,輪廓分明的下頜被床頭燈鍍上琥珀色光暈,喉結隨著低語輕輕滾動:"睡吧。"
林淺陷在鵝絨被裡的身軀微微顫動,頰邊緋色在暖光中洇出半透明的紅暈。
她攥著被沿的指尖泛白,目光卻如藤蔓般纏繞著男人離開的背影。
“傅先生……” 林淺突然叫住他。
傅時夜頓步回首,玄關處的陰影切割他半邊麵容,未係緊的領口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在暗處泛著冷玉般的光澤。
“怎麼了?”
暗香浮動的空氣驟然凝滯,林淺看著他,隻覺得眼前男人優雅又迷人。
她猶豫片刻後,問道:“你……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個問題在她心中盤旋已久,此刻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傅時夜微微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走回床邊,在林淺身旁坐下,床墊凹陷的弧度讓林淺屏住呼吸。
他薄唇輕啟,說了一句法語。
"arce e ie veux t'éoer"
法語的音節如大提琴低鳴滑過耳際。
林淺瞳孔驟然收縮,視野裡男人翕動的薄唇在暖光中泛著玫瑰色水光。
她咽下喉間苦澀,因為她沒有讀懂他說了什麼。
可她依舊努力讓嘴角揚起柔和的弧度,不讓自己露出任何破綻。
傅時夜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逝的僵硬。
凝視著她顫動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影,喉間溢出輕笑:"願意嗎?"
這句話她讀懂了,他是在問她願不願意,可他上一句話說了什麼,她根本就不知道。
看來,她的唇語還有待加強。
好在傅先生沒發現她喪失聽力這件事。
她已經麻煩傅先生和奶奶太多了,真的不想再因為自己失聰的事情,讓他們為自己擔憂。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但以傅先生的為人,是絕對不會害她的。
她立刻揚起笑臉,“我願意。”
落地窗外驚雷驟起,閃電在刹那間勾勒出男人眼底翻湧的暗潮。
她怎麼就這麼容易相信人呢?單純得就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
他剛才說:因為我想和你結婚。
不論她有沒有看懂,她已經答應了。
那便是求婚成功了。
這個認知讓傅時夜心情極好。
他給林淺關了燈,房間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溫馨的黑暗。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下了樓,剛一踏入客廳,就有三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
傅老夫人笑的見牙不見眼,“時夜,淺淺呢?”
“睡下了。”
“那你們兩個在房間裡都做了什麼?”
傅時夜神色異常平靜的說:“也沒做什麼,就是我跟她求婚,她同意了。”
“求、求婚?”
傅老夫人的眼睛瞬間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嘴巴也驚訝地張大,這個好消息來得太突然,讓她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是怎麼求婚的?”
“我就問她願不願意和我結婚,她說願意。”
傅老夫人整個無語住了。
李嬸和吳媽聽了,也是一臉的囧囧有神。
這求婚也太草率了吧?
沒有鮮花。
沒有戒指。
什麼都沒有,就傅某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搞定了?
吳媽心疼的眼眶發熱,她深知大小姐受到了太多太多的傷害,她太渴望被人愛了。
所以,遇上傅家這樣的好人家,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如此簡陋的求婚。
不過,她的心中還是為大小姐感到開心,畢竟,大小姐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傅老夫人可不這麼想。
淺淺可是她認定的兒媳婦,求婚這樣的大事,怎麼能如此寒酸。
她狠狠瞪了不解風情的傅時夜一眼,心中暗自想著,也就淺淺那孩子好說話,換成彆的女人,才不會就這麼輕易地答應呢。
傅時夜長腿交疊,優雅地坐在沙發上,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時間不早了,奶奶你們快去睡吧。”
“嗯,你也早點睡。”
傅老夫人、李嬸和吳媽也不再多問,都各自回房,客廳隻剩下傅時夜一個人,以及時不時傳進來的林彥書的叫罵聲和雷聲。
彆墅外,林彥書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但他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陸瑾修皺著眉頭,開口勸道:“彆喊了,再喊下去也沒什麼用,我們先回去吧。”
林彥書卻充耳不聞,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淺的房間。
林淺並沒有真正睡著,她的心思細膩而敏感,很快察覺到剛才傅時夜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兒。
林淺起身下床,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一條縫,一眼便看到了門外的林彥書和陸瑾修。
林彥書正在上躥下跳,像個瘋子一般,他的臉上滿是憤怒和瘋狂的神情。
林淺神色冷漠地看著他,她的眼神如同寒夜中的冰霜,冰冷而無情。
她的心中清楚,林彥書來此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為了林婉兒。
看他那氣憤的樣子,應該是擔心林婉兒在監獄受苦吧。
林淺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那笑容如同夜空中的冷月,冰冷而淒涼。
暴雨突至。
庭院鐵藝路燈在雨幕中暈成朦朧光團,林彥書扭曲的麵容在閃電中忽明忽暗。
傅時夜踏入雨簾的瞬間,雨水順著黑色襯衫緊貼的背肌蜿蜒成河。
林彥書見到傅時夜,就跟見到了仇人一樣,怒火中燒:“你這個混蛋還敢出來,你把淺淺給我交出來。”
他便像一頭發狂的公牛,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對著傅時夜就是一拳。
傅時夜抬臂格擋的動作扯開濕透的衣料,露出小臂虯結的青筋。
林淺的心提了起來,緊緊握住窗簾的邊緣。
傅時夜一個漂亮的旋身飛踢,隻一腳就把林彥書踹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冷冷地看著林彥書,“你不配做林淺的哥哥。”
林彥書忍著疼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帶著一絲猙獰:“我不配?那你就配?明知道淺淺身體不好,你還要和她男歡女愛,你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身體,你果然和傳言一樣,沒有人性。”
雨水順著傅時夜冷峻的麵容流下,身上已經濕透,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平日冷峻的五官此刻在雨水的映襯下,更添幾分英氣。
傅時夜冰冷的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射向林彥書,“如今的林淺耳聾、斷腿,被挖腎,你說到底是誰更沒人性,嗯?”
丟下這句,傅時夜轉身進了彆墅,留下林彥書癱軟在地上。
林彥書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傅時夜消失的方向,眼中滿是驚恐和難以置信。
“你給我站住,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耳聾?”林彥書的聲音顫抖著,眼睛裡滿是恐懼。
不,不可能,一定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樣子。
林彥書心中不停地否認,但傅時夜那冰冷的眼神和無情的話語卻如同重錘一般擊打在他的心上。
淺淺的耳朵也壞掉了?
怪不得,怪不得剛才不管他怎麼鬨,她就是不為所動。
原來,她根本就聽不到。
林彥書悲痛欲絕,眼淚混合著雨水流下。
他搖搖欲墜的爬起來,陸瑾修想要扶他,卻被他甩開。
他一臉悲痛的看向二樓,臉色慘白如紙,顫抖著唇瓣喊道:“淺淺,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哥哥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