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聽聞這帶著滔天怒火的質問,猛地抬起頭,滿臉淚痕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她望著眼前氣勢洶洶的男人,便知道他誤會了。
她不斷搖頭,刻在骨子裡的恐懼令她唇瓣都在發抖,“顧、顧北辰,你聽我解釋,不是你看到的樣子,是林婉兒”
男人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大步跨進病房,一把將林淺從顧依琳身邊拽開。
林淺那瘦弱的身子被這股大力拽得踉蹌著後退,後背重重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那一瞬間,她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要散架了。
還不等她有所反應,一雙大手就緊緊抓住了她瘦削的肩膀,將她轉過來。
她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
人生的前十四年,這雙眸子看著她時有著無限的溫柔繾綣,如今,隻剩下深深的失望苛責。
陸沉眉頭緊鎖,眼神裡像是有暴風雨在肆虐,“淺淺,你怎麼變成了這樣,你還是當初那個單純善良的你嗎?你把當初的那個人還給我好不好?”
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陸沉,林淺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眼睛裡滿是絕望。
她從未變過,是他變了。
可他卻從來都不承認自己變了心。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雙手無助地垂在身側,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氣。
“陸沉……” 她聲音沙啞,帶著無儘的委屈與哀傷,可話還未說完,情緒在一瞬間爆發,她衝著陸沉歇斯底裡地吼,“不是我 ——”
可,陸沉不信。
不僅不相信,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試圖掩蓋自己罪行的瘋子。
他像是嫌惡般,鬆開了抓著林淺肩膀的手。
下一秒,回應林淺的是更加粗暴的對待。
一隻大手突然扣住她的腦袋,強硬地掰過她的頭,迫使她看著病床上死氣沉沉的顧依琳。
林彥書滿臉憤怒,大聲質問,“我們都看到了,你還敢狡辯?要不是你,琳琳脖子上的掐痕是哪來的?林淺你怎麼變得越來越狠毒。”
“琳琳才有意識,你就迫不及待要掐死她殺人滅口是嗎?” 林彥書的心一抽一抽的難受。
他的親妹妹怎麼會是這種人。
虧他還曾因她在監獄裡被欺負而憤憤不平。
看來,是他太天真了,即便被打罵被欺負,林淺也改不掉她的歹毒成性。
或許,像她這樣的人,隻有呆在監獄那樣窮凶極惡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林彥書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刺在林淺的心口。
林淺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她拚命地搖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林婉兒,是她掐的顧依琳……”
她的聲音漸漸變得絕望,到最後近乎於嘶吼。
可顧北辰、陸沉、林彥書三人卻依舊一臉憤怒的看著她。
“你還是如五年前一般,死性不改。”
“五年前,你把琳琳推下樓,栽贓給婉兒;五年後,你又要掐死琳琳,陷害給婉兒,同樣的招數用兩次,你是把我們當成傻子嗎?”
“林淺,像你這樣歹毒的人,真的該去死。”
他們三個,你一言我一語,就給林淺定了罪。
亦如五年前,無論她怎麼解釋,怎麼哭鬨,就是無人相信她的清白。
這一次,林淺隻覺得天旋地轉。
有那麼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她的親哥哥,青梅竹馬,名義上的未婚夫,統統站在統一戰線,對她口誅筆伐,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把她淹死。
轉眼五年過去,時間不同,地點不同,可還是這幾個人還是用同樣的方式給她扣上了一頂殺人的帽子。
傅老太太見這些男人如此粗暴對待自己的孫媳婦,還把殺人的屎盆子扣在孫媳婦腦袋上,頓時怒了。
她上前打開林彥書的手,如母雞護崽般擋在林淺身前,“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指責!明明是那個女人要掐死床上的病人!”
傅老太太把矛頭指向了林婉兒。
李嬸和吳媽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我們都看見了。”
顧北辰、陸沉和林彥書同時看向林婉兒。
“不,不是我,是林淺掐的琳琳,我是為了保護琳琳,才……” 林婉兒急切地辯解著,聲音裡帶著哭腔。
林婉兒的頭發此刻亂糟糟的,幾縷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臉頰邊,被淚水浸濕後貼在臉上,顯得狼狽不堪。
臉上那幾道被林淺抓出來的血痕格外醒目,與她梨花帶雨的模樣相互映襯,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她抽噎著,身體微微顫抖,聲音裡滿是哭腔,“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琳琳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會傷害琳琳呢?明明是林淺,她突然就衝進來對琳琳下毒手,我拚命阻攔,她還抓傷了我。”
說著,她又嗚嗚地哭了起來,那模樣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惜。
顧北辰那原本就憤怒的眼睛裡,此刻更加充血變紅了,他猛地轉身,一把掐住林淺的脖子,將她狠狠的摜在牆壁上,“你還敢狡辯。”
林淺隻感覺自己的後背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一般,生疼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她的腦袋在撞擊之後一陣暈眩,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脖子被掐住無法呼吸,臉色漸漸變得青紫。
但她顧不上自己的疼痛,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微弱的聲音,“快叫醫生,救”
傅老太太簡直要氣死了。
活到八十歲,她就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又不知深淺的人。
怪不得孫媳婦拚了命也要逃離,原來身邊聚集著這麼一群沒腦子的暴力蠢貨。
換成她,她也得逃。
老太太是又急又氣,一拐棍打在顧北辰手臂上。
顧北辰吃痛,掐著林淺脖子的手瞬間謝力。
傅老太太趁機把林淺拉到自己懷裡,用力抱著,怒道,“再不把醫生叫來,病人就真的沒救了。”
顧北辰身子一震,惡狠狠瞪了林淺一眼,再也顧不得其他,衝出去找醫生。
林淺看著顧北辰遠去的背影,直到這一刻,她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勁兒。
病房鬨出這麼大的動靜,醫生護士不可能察覺不到。
可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一個醫生或者護士過來查看情況,就好像這層樓不存在醫生似的。
沒有醫生是絕對不可能的,除非,醫生和護士都被提前支走了。
林淺猛地看向林婉兒,剛好沒有錯過林婉兒眼底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