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辰因林淺的話心臟一窒,仿佛被她的話擊中了最脆弱的地方。
他幾乎要相信她的話中隱藏著一絲不一樣的情愫,可對上她那雙淡漠的眸子,他才意識到,她方才的話不過是嘲諷罷了。
可即便如此,他卻有那麼一瞬間當了真,心動不已。
意識到她對他從未有過不一樣的情愫,他那雙藏著複雜情緒的眼睛就異常猩紅。
這副樣子讓林淺害怕極了,忍不住再次去推他。
男人不動如山,周身氣場陰沉得可怕,“你覺得我會允許你嫁給彆的男人?”
這話說的曖昧,一時竟是令林淺心臟加速了跳動。
林淺對上他偏執的眸子,又不安的迅速垂下眼簾,“我要嫁給誰,不關你的事。”
顧北辰的眉頭微微皺起,突然冷笑一聲,笑聲在這狹小的雜物間裡回蕩,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壓抑感。
“不關我的事?你說的可真輕鬆,我妹妹一日不醒,你的命一日都是屬於我顧家的,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說話間,他抓著林淺雙肩的手掌微微用力,像是要把這幾年的執念都揉進這輕輕一捏之中。
受傷的肩膀傳來鑽心的疼,可林淺卻死死咬牙強忍著,隻是手有些微微發抖。
顧北辰才包紮好的掌心,因著用力的緣故,再次滲出血來。
可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又像是在懲罰自己和林淺,他還在不斷用力,鮮血溢出,染紅了林淺的衣服,一時竟是分不清這血是顧北辰的還是林淺的。
顧北辰痛恨這樣的自己。
他曾深深的喜歡過她,還曾計劃和她考入同一所大學和她表白。
那時的他,滿心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結果,他所有的期許都被林淺打碎了。
過去了整整五年,他以為自己能忘記她。
可聽到她要嫁給彆人,心中的嫉火怎麼都壓不住,那種感覺像是有無數隻蟲子在啃噬著他的心。
他怎麼能喜歡她呢?她害了琳琳,她就是個勞改犯,她不配。
顧北辰就這麼怔怔地看著林淺,眸中翻湧的情緒慢慢平複,最終化作一片涼薄。
那冷漠的眼神如同寒冬裡的冰窖,沒有了一絲溫度,禁錮林淺的大手也終於鬆開。
林淺瑟縮的躲到牆角,直到顧北辰開門離去,她薄如蟬翼的眼皮才顫了顫。
與此同時,書房內林彥書一臉激動地站在父母麵前,“爸,媽,你們明知道傅家那位太子爺名聲不好,為什麼還要讓淺淺嫁過去聯姻?再怎麼說她都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再不喜歡,也不能害她啊。”
林父猛地一拍桌子,怒喝,“混賬,什麼害她,以她的身份,若是能和傅家那位結婚,是她的福氣。”
林彥書用陌生的眼神看著林父,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爸,淺淺的身體在監獄那五年就被折磨的垮掉了,你讓她嫁給一個暴力狂,是嫌她的命太長了嗎?”
一想到林淺那瘦弱殘缺的身體,還要去麵對傅家的不確定性,林彥書就滿心憤怒和擔憂。
林父氣得麵色鐵青,眼睛瞪得大大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她不嫁過去,難道你想讓婉兒嫁過去?”
林彥書的身體一僵,不由得看向林婉兒,就對上了她憂傷的眸子,心下頓時不忍。
可讓林淺做犧牲品,他又是不願意的,“可是……”
“沒有可是!”林父打斷了他,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再過幾天拍賣會就開始了,北城傅家對於東郊那塊地勢在必得,就算我們林氏和顧氏聯手,都不一定爭得過傅家。
一旦東郊那塊地落入到傅家的手裡,我們林氏在海城的商業地位就將被一點點蠶食掉。”
林父皺著眉頭,滿臉憂慮地繼續說道,“上麵已經下發了文件,將會重點扶持東郊項目,以後東郊建成,海城的商業將會一點點轉移到東郊去。
若是東郊落入傅家手裡,那麼海城的經濟命脈就抓在了傅家手裡。
林氏和顧氏不是傅氏的對手,唯一的辦法就隻能是退而求其次,選擇與傅氏合作,聯姻便成了最好的辦法。”
林彥書握緊了雙拳,指關節泛白,他心中滿是對林淺的愧疚。
林母在一旁輕輕抽泣起來,“彥書啊,我們也不想這樣,可家族的生意,這麼多員工要養活,我們實在是沒有彆的辦法了。
你以為我和你爸心裡好受嗎?這幾日,我一想到淺淺要去受那份苦,覺都睡不好。
我是她親媽,對她的愛一點都不比你這個做哥哥的少,傅家那位名聲雖差,但家世卻是鼎好的,而且傳言也未必可信,或許傅家那位太子爺並沒有外麵傳的那麼心狠手辣呢?” 她抬手抹了抹眼淚道。
林彥書沉默了,他理解父母的擔憂,在家族利益麵前,個人的幸福似乎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林父、林母和林彥書都沉默了,書房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這時,林婉兒啜泣著道,“爸媽,我願意代替姐姐嫁給傅家太子爺。”
此言一出,三人全都看向她。
隻見林婉兒眼眶紅紅的,眼淚欲落不落的含在眼眶裡,明明已經傷心到了極點,可她卻強迫自己揚起笑臉,“隻要能為林氏集團發展做貢獻,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本就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早在姐姐回到這個家的時候,我就該走的,可那個時候我還小,我太愛爸爸媽媽和哥哥了,才一直舍不得離開;可現在的我長大了,也能為林氏集團出一份力了,我願意為了家族的利益聯姻。”
她懂事的說完這番話,眼淚再也忍不住掉落下來,聲音越發的沙啞起來,“爸媽,我嫁人後,你們會不會就不認我了?”
林母也跟著落下淚來,一把將林婉兒抱進懷裡,哭著道,“傻孩子,你在說什麼傻話,在媽媽心裡你永遠是我的親生女兒,媽媽怎麼忍心讓你嫁給那樣一個性格不穩定的人,咱們不嫁”
看著母女情深的畫麵,林父也為之動容,歎息一聲,看向林彥書,“婉兒這麼懂事,這麼美好,被我們捧在手心養了二十多年,你真就忍心讓她去聯姻?”
林婉兒扭頭,“爸爸,我沒關係的,隻要能幫助到咱們家,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說話的同時,她吸了吸紅彤彤的鼻子,再次揚起微笑。
她越是這樣,林彥書越是不忍,用力閉了閉眼,“淺淺比你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