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悟殺劫。
能在出劍時看見因果,斬了因果,人則必死!
閉上眼睛、再睜開,果然看見了天地間存在許多晦暗不明的‘線’,小到石頭、大到活人,身上都存在著這種“因果線”。
看向眼前的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李殞心念一動,意識化劍斬斷石頭上存在的“線條”。
下一刻,石頭暮然碎裂,化作比沙石還細小的粉末,飄飄揚揚灑滿一地。
李殞皺了皺眉,使用殺劫的消耗比想的要大,斬開一塊石頭就消耗了三成的神念,這還是死物,能看見清晰的因果。
若是活物?
將目光看向顧清筱,眉頭皺的更深,顧清筱身上的因果線已經不能用多來形容,密密麻麻纏在一起,往四麵延伸,而她身上最粗的有三條線。
一條是自身的因果,一條通向西北方向,剩下的一條最粗,樣式也最怪異,渾身纏繞雲紋、紫氣、仔細看,這跟因果線卻恍若有靈,左右略微搖擺,竟然在李殞腦海中蕩起一聲大喝。
“何方人士窺探宗門!”
看向西北方向那根,同樣有回應。
“道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吾顧氏好客…”
兩條線,一條通向清江顧閥,一條通向未知宗門。
有意思。
再看向自身,這次得到的是一片模糊,能隱約感知到因果存在,卻看不見。
應該是初學殺劫,還不太熟練,隻能看他人,不能看自身。
李殞想了想,收回目光。
握住佩劍。
劍身長三尺九寸,劍麵沒有篆刻任何字跡,乾淨的如一泓秋水,如今在劍格上方,用手去觸摸能感覺到細微字跡凸起。
這是劍靈將要出世,自生劍名的前兆!
顯然,壯漢的陰神並未逃離,是被劍靈捉住吞吃,用以加深成長。
可謂物儘其用!
感受手中佩劍的欣喜與擔憂,李殞輕笑,“無妨。”
然後,對顧清筱說道:“你還想回家嗎?”
顧清筱沒有急著回答,仔細想了很久,才道:“行百步者半九十,不能半途而廢。”
李殞點頭,想法一樣,路上受了這麼多苦,好幾次差點死去,怎能在終點前放棄,無論如何也要到該死的顧家,報仇!
先頭開懸賞追殺也就算了,畢竟是從小棧發出來,自有一番道理在。
但派出陰神境界的修士襲殺,無疑是極大損壞規矩,不能忍!
今日你可以跨越大境界以老欺小殺我弟子,那明日我就追著你家中晚輩殺,互相殺的傳承凋零,所以定下這個不能跨越三境出手的規矩。
李殞是通玄,上麵還有虛丹、金丹、陰神,剛好三個境界。
對方不講規矩,李殞也就不用和人將道理。
去了顧閥就殺人,誰下命令就殺誰!
而顧閥不想被劍宗以欺淩弱小,壞規矩的名頭尋仇,就必須咬牙受著!
要是他們忍不住殺了李殞,一道劍符傳回去,就算是皇帝老子親自過問,顧閥也得滅。
弟子死了,師父報仇,師父死了,祖師報仇。
況且,當年教出青萍山開山祖師的老祖師,還沒死呢!
那位在飛升待的太久,壽元將儘,什麼瘋狂事都做得出來。
決定已下,不再猶豫。
“休息一晚,明日離開。”
“還有,你身上有點臭了。”
聽到這句話,顧清筱臉上飛起兩團駝紅。
為了照顧李殞,顧清筱從泥潭背人,捕殺獵物,挖掘藥草,根本沒有時間洗漱,不說還不覺得,這幾天來早就聞習慣了,現在一說,那股發酵的酸臭味兒確實在身上縈繞不散。
“我去洗澡了,不許偷看。”
山洞不遠處就有水潭,煮藥熬粥的水就是從這裡取得,索性明天就要走了,也不怕汙染水源,顧清筱便入水潭沐浴。
李殞神情平靜,繼續熬煉身體,修複丹田。
翌日,天光乍明。
拍了拍身上灰塵,李殞站起身,骨骼頓時爆出一連串響動,許久未活動,倒是有點手癢。
離開山洞,李殞以殺劫探查,尋著暴露在空中的一條條虛幻難明的因果線,跨山渡水,來到一個位處懸崖之上的巢穴。
巢穴中棲息著一隻金翅大鵬,見到李殞過來,還未動怒,性命就被操控於人手。
還有幾千裡路途,坐凡間車馬太慢,正好以鵬鳥代步,可一日飛七八百裡。
將鵬鳥帶回山洞,試了一試,虛丹境的妖物顯露真身後有六七米長,正好坐得下兩個人。
鵬鳥直飛天際,腰胯狂風,往清江而去!
一路跨過山水,遇到不長眼的妖物便一劍斬殺,正好用作鑄劍材料。
至於那些接下懸賞,來送死的修士,執意不想活也是飛劍割頭。
飛了一路,殺了一路。
距離清江府疆域百裡時。
一名執龍頭拐杖的老婦人攔住了他們,其人與自然天地合一,如一縷風、一朵雲、一滴雨,極其平和自然。
注視老婦人,李殞拔出佩劍。
這一舉動令老婦人頓感訝異,接連看了李殞好幾眼,最後不知想到什麼,歎氣不止:“在老身麵前都能拔劍,好個修殺道的小子,七煞攢身,殺氣生邪,你離入魔不遠矣。”
然後,看向顧清筱,目光帶著幾分慈祥與回憶,“你是二房的那個孩子吧,真像啊,和智兒年輕時候一模一樣,都這般的出塵,能見到你,老身就算圓了念想。”
顧清筱沒搭話,眼底有很多情緒。
“知道你有怨氣,這十幾年來受了苦,人離鄉賤,那個小山村並不是你的故鄉,顧家才是,到了家,你該開心點了。”
顧清筱平靜道:“我來顧家是要問一個答案,不是認祖歸宗,你們不配。”
在此時,這位顧家的離鄉兒女,在顧家長輩麵前,說出了自身真實的念想。
老婦人微笑:“家裡確實有小輩不懂事使性子,耽誤了你一段時間,卻也到底無事讓你安全到來,都是血脈親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何必埋怨呢?”
“若你實在過意,硬要討個道理,老身在這裡,向你賠個不是了。”
顧清寒認真回答:“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道理你說了不算,族法才算。”
論族法?老夫人臉上笑意不再,意有所指,“論族法,對誰都不好,你”
未說完,李殞冷哼打斷,
他的回答則簡單多了,隻有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