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姬軒聽得敲門聲,料是邱氏從邱家回來,起身去開門,挽著邱氏一道回到寢房。
“夫人辛勞,坐下歇息。”
“夫君……”
邱氏躺在姬軒懷中心情愉悅,剛想開口說出她打探到的消息,姬軒則是輕輕用指尖捂著她的雙唇。
“讓為夫一猜,黎國已滅?”
邱氏頻頻點頭,笑著回道。“夫君厲害所料無差,閆成薛、秦翰戰死,呂功朗歸降,六月中旬張鹹陽開城投降。”
“閆成薛,此人年紀也就三十左右,昔日與此人在安陽交鋒,倒是個用兵謹慎能文能武之才,英年戰死也是可惜。”
自四月歸國,囚於太尉府後,京州戰局不得半分了解,聽聞岐州大戰,姬軒來了興趣也是每日讓邱氏幫著回邱府了解些情況。
秦翰、呂功朗這些名字姬軒也多有了解,歸二者半生戎馬比之郝立、閆成薛總是差了一截。
不過黎國中,尤騰尤子通,此人倒是來了興致,八年前尤騰為冉郡官吏,郡中蝗災無人治理,莊家毀於一旦,此人奔走各郡調解糧倉保得一時民生。
次年又鬨大旱,仍是尤騰督造水利開渠救民。後來屢有山賊,也多被尤騰規勸重返鄉鎮,此人在冉郡名氣不小,多有政績可偏偏焱朝不用賢才,反倒加以毒害!
冉郡郡守、郡吏貪汙遭人告發,尤騰被拉出頂罪,也虧的張鹹陽打通關係留得一命,隻叛了罷官流放。
自後尤通在張鹹陽的人手保護下暗中來到珙樓郡為張鹹陽辦事。尤騰不善軍略卻有政才,昔年張鹹陽麾下有家丁上百人,親信鐘奢、胡休也都是武夫出身,時逢天下局勢動蕩,張鹹陽大肆招募民勇與山賊在浦城起義,在牢獄中救下閆成薛,時逢原梁州斜角關總兵郝立被收監珙樓大牢,京州大軍與岐州許多兵力都被楊軌等大軍閥吸引,無人去管岐東岐西的這些小義軍,張鹹陽抓住時機輕鬆拿下郡城,得名將郝立。
張鹹陽麾下鎮國四將均不是草莽籍籍無名之輩,鐘奢、胡休有武藝,雖是攻城時亡於城下,也不乏一時勇名。鐘奢之子鐘子齊也算是青年俊傑,隻可惜來不及培養已慘死亂軍。
“黎國開國五載,算起來還比邶國早些時日,誰想如此結局。”
邱氏與胡氏不同,性格開朗活潑,樣貌不俗是佳人良配,對於國家政略跟在父親、祖父身旁也是耳濡目染。
姬軒點頭道,“黎國不缺將才,可偏偏少了蒯先生或是吾師這類的軍略大材!眼界狹隘、國策偏安一隅,錯失先機!致使滅國慘案。”
夫婦二人閒談許久,邱氏想起剛才手下人給她的一封密信,忙拿出來遞給姬軒。
“夫君,回來時遇到一怪人,軍士打扮給了府內雜役一封密信,說是要給到殿下。”
姬軒心有遲疑,接過端詳片刻,照在燭光前果然印有慕北軍的記號,他迅速拆開,麵色凝重。
時日過得確實快,不想如今已是六月下旬,京州局勢成了姬軒一心逃避之事。
他從不怕功高震主,隻怕父親對世子的偏愛勝過一切……
154年6月上旬
梁州三王大軍不斷蠶食梁北王宋垚山的領土,不知不覺梁北大榮郡苦苦支撐梁西、南二國的聯攻,如今國本所在的北爐郡也在梁東軍的兵壓下舉步維艱。
“文淩,你這一計使得好啊!”
梁東國兩個月奪得整個悰郡與古壟郡,如今國土縱橫五郡,梁南王又有弑父的把柄落在手上,對其順從至極,勢力龐大梁州內無人可比。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大王謬讚。”魏文淩一臉淡然,輕鬆回複。
梁東王興起多飲了三杯,一眾將士也紛紛舉杯慶祝。
王經策師徒互使眼色,暗襯時間成熟。
王經策起身拱手道:“說到底還是朱氏天下,咱梁東王怎就不能君臨天下!”
“大王萬歲!大王萬歲!”
酒意正濃,許多將士也紛紛拍手應和。
朱買臣原名朱栽,世代居住梁州定武郡,或有屠夫、或有雜役、馬奴、市井小販,祖上不曾有名將明賢,和大焱朱室王朝自是毫無瓜葛,怎奈何朱買臣長得壯碩,青年時被焱戾皇帝朱段強征入伍,吃得軍糧體態雄武,能拉開百擔強弓。
南元139年,行伍中朱栽憑借力氣過人名聲漸起,他自覺這名字太俗,找一道人改名,花了十兩銀子改成“買臣”,許多人都覺得他這名字寓意不好,可偏偏改名後時運亨通。
朱買臣在140年因梁州有人借朱迫聲勢起義,他被調回梁州平叛,作戰英勇多受表彰,他大肆借錢賄賂上級,加之朱寶玉喜好武臣,翻閱其數年戰績提拔為稠狼郡總兵。
自此又是兩年平叛,朱買臣一邊奮勇作戰直升緒武郡郡守,同時用搜刮、剿匪得來的錢財籠絡人心招賢納士,擴充軍備。
142年,朱買臣勢力壯大,有心起義自立為王,忌憚斜角關郝立,此人與之同樣平叛而節節高升,如今在他手下做事卻為人生得剛正,勇武非凡,他自知靠武力不是對手,便遲遲不能決定。
謀士許同憲設計圈套,料得郝立必然中套,罷免官位頭上刺青發配邯州受牢獄之災。
後患已除,朱買臣蓄勢待發憑借平叛的名義攻伐其他郡縣,吞並領土招兵買馬。
145年9月,各地郡守紛紛舉義,梁州大亂!盧霖率軍平叛,隻可惜當時諸多世家、權臣隻想調走盧霖等名將生怕其有所動作,十萬大軍不是老弱病殘的雜兵便是新征入伍尚未訓練的男丁。
盧霖大軍駐紮梁南,梁州各地叛軍首領如臨大敵,不敢懈怠,聯手發起抵抗。
戰局拖到次年二月,縱是盧霖以寡敵眾也有些力不從心,京州士卒思鄉心切,士氣不足。盧霖見叛軍齊心協力,繼續強攻反倒令敵人眾誌成城,便班師回朝。
朱買臣勢力出力最多,很快便被梁東諸地郡守舉為盟主,半月時間整個梁東四郡都被其掌握。
梁州諸多郡守,除朱買臣外宋垚山、粟朋、司馬泰三人名氣也是一時豪傑,官吏出身憑著政績上位,手下各有能人,一直到150年興王詔發布,四王並立。
朱買臣麾下有十大戰將,兩大謀主,即便麵對盧霖三番五次平叛,也是屢屢擊退,寸土不失。
範北疆、殷廓肌肉發達如熊虎,斬旗殺將勇武難擋!盧不寢第一次兵伐梁州,亂陣中範北疆縱馬提刀與之大戰三十合,盧霖力怯不敢戀戰,殷廓提槍率兵聯手追擊,兩將沙場中橫掃盧霖親衛,敗退盧霖,是朱買臣的左膀右臂綽號“梁地雙雄”,追隨其橫掃梁州無敵手。
此外“神弓將軍”劉如詩百發百中無人可比、“三眼將軍”曾蕤胯下一匹龍駒,頭戴夜明盔一把長槊夜戰難逢敵手、“金刀將軍”仇必仿身著吞雲獸麵甲,一杆大刀絕技也是梁州一絕。此五人號“梁東五虎”。
林斐、高文善、牛武金、曹無酒、包寶麟五人武力略遜一籌,卻更善軍陣兵略,是梁東王座下行軍打仗的前鋒將軍。
許同憲善布局,王經策頭腦過人,奇策常出。此二人在梁州雖惡名昭著,卻無人敢輕易招惹。
此次行軍朱買臣親征,梁東五虎、王經策相隨,另有包寶麟、高文善為左右輔助軍,林斐為後軍。
王經策有門人魏文淩,年不過二十,卻詭譎多謀,眼界過人。
一年前,梁南國王儲之位遲遲不定,粟朋與長子粟眠心有隔閡,多有傳言粟眠身世不定。魏文淩看準時機,暗訪梁南國,親自操盤在梁南與梁北國結盟大宴後,操縱粟眠下毒弑君,並陷害梁北國。
粟眠繼位,囚禁弟弟粟崆並遵從梁東號令,指認朝敵進攻梁北。
“昔日道人賜名,說本王乃是金命,焱為火德星命,焱不亡,不可越俎代庖。”
“大王高見,焱亡不過轉眼間,梁東天下已成定局。依臣所見,可改國號秦。”
“白虎星降,落於西,梁東虎踞西土,坐擁五虎,麾下狼虎之師無往不利!”
“王軍師!所言甚的本王所想!傳我號令,改國號秦!”
一夜間,梁東國改國號為秦,兵逼梁北國國都,梁西、梁南大軍又奪下大榮郡,絕境之際,宋垚山向昭國稱臣的請求被昭國應允。
長孫成贏命一萬神武軍入駐梁北國疆土,親率神武軍進攻秦國。
綁團盾、持陌刀,一身鐵甲火紅衫,撐起江山半邊天。
曾蕤領三萬先行軍本想疆場建功,哪想神武軍多年抗衡外族遊牧騎兵,下砍馬腿,上削甲胄,其中有九州邊疆精銳還有外族義勇,哪一人不是神勇橫武以一擋十。九州將士比起外族蠻夷半生搏獸求生、抗冬雪耐酷暑的壞境下總是差了許多。
兩軍纏鬥,曾蕤陷陣,若非士卒救援,加之良駒在胯,才脫得一絲生機。隻可惜上千騎兵被殺得人仰馬翻幾乎全殲,步軍大多被刀劈兩半,死傷甚多,損失慘重。
朱買臣聞報大怒,正欲整集大軍圍攻,不想都城傳報,長孫成贏大軍兵逼都城,兵臨城下都城守軍薄弱,四麵援軍步行緩慢,救援不及!不可置信之餘還是慌忙召集輔軍、後軍、中軍全部騎兵,整合三部騎軍,兩萬餘眾。疾馳回援國都。
“不曾聽聞邯州出兵,怎得瞬息之間兵困都城?”
“話是如此,可信件我也看過,確實是許同憲親筆,刻有秦國印章。”
“長孫成贏雖有軍神之名,可再如何也是人軀,如何做到?隻怕有詐!”
“報!”
傳信官來報,王經策接過密信眉眼微動,冷冷道,“國都受困真假與我等無關了,昭軍聯合梁北軍準備反攻,若是有失,你我臉麵無光。”
連夜趕路三天三夜,不曾歇息。哪想在緒武城外陡坡踏入神武軍圈套,三千探路部隊被全殲。
朱買臣領中軍一萬輕騎誓要報仇,哪想神武軍的軍備精良無匹,陌刀神鋒削鐵如泥!
被上千神武軍壓製,也虧範北疆、殷廓勇武護住朱買臣,隻可惜二將兵刃兩段,戰馬斷腿倒地。也隻得避其鋒芒,退後眼睜睜看著一眾騎軍慘死神武軍刀下,慌忙鳴金退守。
不多時,後軍一萬重甲騎兵在劉如詩、牛武金、高文善的統領下分三批陸續趕來。
眼見神武軍氣喘籲籲,朱買臣一聲令下萬騎奔襲,哪想兩側又趕來神武軍,三麵協攻,秦軍被殺得大敗。
繞是許同憲詭計多端,卻在軍神麵前如蜉蝣撼大樹,苦苦等待救援,卻四麵傳不出半點消息。
“長孫成贏是人是鬼!竟會天降神兵?”
每日在城頭巡查,三麵圍城,千軍萬馬看似毫無一絲虛假,雖有心遣人探虛實,可神武軍日日在城下演武,城內官員膽寒,遲遲無人敢下城。
又聞秦王大軍受伏重創陣亡,長孫成贏派人將朱買臣頭顱送入城中。眾將軍心儘喪,又見長孫攻城,許同憲看不出端倪,貪生怕死獻城投降。
神武軍入城迅速控製許同憲及朱買臣妻眷子嗣,並寫書信聯絡朱買臣。
事到如此,許同憲才恍然大悟知自己中計。哪有什麼十萬大軍神兵天降!實際神武軍不過兩萬左右,三麵圍城每個時辰隻怕是同一批士卒變化站位,在三麵城下叫陣,蠱惑人心,上萬縷炊火更是掩人之計!隻怪先頭,曹無酒頭腦簡單、有勇無謀領兵出陣,兩萬守城兵被長孫成贏一萬兵馬殺得全殲,本人還被劈得四分五裂,嚇得城中無人敢出城,三萬都城兵堅守不出,導致圍城斷水,人心惶惶,自後都城中俱是酒囊飯袋,無勇將敢出城作戰,難以識破長孫詭計。
隻是誰能料到神武軍中俱是“牛鬼蛇神”有耐力驚人者上萬,善攀爬、渡水、行於峭壁如履平地者若乾,更有善占星能推敲雲雨者、有善易容化妝者、更有遊走九州地貌者乘這幾日雲雨遮蔽,規劃線路帶領兩萬神武軍背負兩日行糧與紮營的布匹繞道翻山越嶺、渡水搶攤,穿林劈石,不辭辛勞連夜在緒武城外伐木搭建行營。
更是疲憊之軀下,一萬神武軍在長孫成贏的激勵下奮勇作戰擊破梁州大將曹無酒兩萬兵馬,殺得城內聞風喪膽,加之天氣炎熱本就軍心跌宕,秦軍根本無人願意出城一探“十萬大軍”的虛實。
三萬神武軍雖是步軍,可比之天下千軍萬馬,其中能人異士屢見不鮮,哪一個都是耐力超群不辭辛勞的“怪物”,就是百萬雄師也不妨多讓。
好在是六七月天,長孫成贏靠將士取林中野果充饑捕捉野獸烤來吃,撐得三日,以逸待勞料到朱買臣疾兵救援,攻其疲軍摧枯拉朽,輕而易舉。
朱買臣見長孫書,言:“朱公也是梁州少有豪傑,如今都城以破,我昭軍更有數十萬大軍蓄勢待發,昭秦俱是抗焱同袍,當同仇敵愾已克共敵。”
朱買臣猶豫不決,不多時又得戰報,北爐郡內神武軍協助梁北國將秦國駐軍擊退,王經策等稱神武軍裝備精良遠超秦國軍械,兩軍交戰無從取勝,隻得退兵。
國內民心動蕩,朱買臣在王經策信件的勸說下答應昭國盟約。
梁南、梁西見秦國撤軍,也紛紛與梁北國講和。朱買臣迫於長孫成贏的要挾,組織梁西、梁南三國聯軍進攻焱國京州西北地區。
此任務艱難,朱買臣擔心其餘二國不出力,魏文淩出麵遊說二王,結成十萬聯軍,佩三國虎符為聯軍主將,進發焱國。
昔日京州朝安爭權,王經策在張稱金麾下做事,背後罵名無數,更是與政敵姬孟震關係不佳,他自是不服與昭國結盟,張稱金被人刺殺後,失勢逃竄往梁州避禍,梁南王粟朋胸無大誌,便投往梁東,奈何昭兵強盛他出兵戰敗擔心秦王麵前失寵,才鼓吹昭國,減少自己的罪責。
幫助昭國攻打焱國,出力不討好之事,他自是不甘,有心使絆,才安排魏文淩去辦此事,背後多加扶持,有心在出事後讓其頂罪。
可魏文淩確是梁州少有的俊傑,他眼光銳利,頭腦機敏拜師王經策也是為了自己前程,假意當其替死鬼,實則借機上位。
京州之地與秦國定晟郡相鄰,不過與國度相隔甚遠,掌控不及,他隻要保障三國將士安然回國即可。
話回鳳安城太尉府。
次日,邱國丈造訪,姬軒親自迎接。
“國丈高駕,商乾有失後生之禮,鬥膽冒犯。”
曆任和帝朱金皂、戾帝朱段、孝帝朱寶玉,三朝丞相萬世臣表,九州誰人不尊其德。
“殿下少禮,老朽前幾日身體抱恙,見不得孫女,如今腿腳好些,來見一麵。”
“老國丈安心,商乾不敢怠慢。”
姬軒攙扶著國丈進入太尉府,老國丈也是語氣直白的問道:“這些時日可聽得多少?”
“岐州戰事大概掌握,賀見深雖是蓋世名將,麵對任獻、餘重、張算等邶國棟梁,隻怕是時日問題。”
“還有呢。”
“梁州戰況,有吾師出手,破局自是定數。”
“年紀輕輕,耳目倒是不淺。”
“商乾惶恐。”
“前有外孫、後有孫婿,老朽想安度晚年也不順心啊。”
姬軒心下有了答案暗喜卻不表現出來,服侍一旁傾聽國丈所言,“陛下本想救援黎國,可如今精銳之師屯兵京州,邯州不宜動蕩,長孫將軍立主平定梁州戰事,陛下想用旁人掛帥救援黎國,奈何兵馬尚未集結,黎國已降。”
“如今與邶為敵百害無一利,損兵折將不提,即便戰勝邶軍我昭國也國力虧空。”
“說得不錯,隻可惜國無信則不立,昔日答應黎國結盟,如今局麵昭王可是備受罵名啊。”
“焱國殘害百姓,暴戾征伐!乃天下共敵!本當戮力同心共討之!邶國不未天下百姓主持公道,興無端之師伐無辜之國乃重罪!黎國張鹹陽困境受降情有可原,待焱滅亡,天下諸國自當聯手剿滅惡邶,救黎國主出獄!”
邱國丈聞之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卻又很快掩藏,“小子你倒有些口出狂言,這話天下多少人信?”
“施仁布澤,濟世救民之心何曾有假?操戈非本意,普渡天下人。”
“嗬嗬,小子你還是太年輕了。”邱乘笑著搖了搖頭,闊談空論,這天下有幾人能做到九州共服?
“民為本,國丈貴為宰相數十載,也明白這個道理,我姬軒所治,何地有怨!調濟民心乃國本。”
焱朝時他為官五十載,四十年宰相看過多少皇室宗親,隻恨未能得見太祖皇帝與庚帝,後世能與眼前這位少年這般思緒與能力的子弟,隻怕百年難遇。
可惜,這青年卻不是嫡長子。
“陛下眼下欲派你救援蕭國,小子有何看法。”
“救不得。”
“這是眼下唯一能解除禁閉的機會,你可想好?”
“為子忤逆,則為人不正,軒若是答應便要遵從號令救援蕭國,那時陷國於不利更是千古罪孽。”
“即使被關在這府中永不見天日?你也如此想法?”
“正是。”
“可知京州如今局麵。”
“三月來,如鈺按兵不動,京州僅出十萬兵馬陣前對峙,焱國京左、京右戰局才是頭疼所在,隻待兩敗俱傷,昭國拿下朝安是必然。”
“哦?陛下斷了消息,刻意隱瞞,小子如何知道?”
“國丈高駕,莫忘了軒還有慕北軍。”
“楚國沐無言,倒是有所耳聞,惠州畢竟有楚國,如今也是輝煌至極,就不怕此人思念故土?”
“我天策軍中官士不乏來自京、岐、梁、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瞻前顧後則事事難成。”
“雛鷹展翅,已是翱翔之姿。”邱乘感歎一聲,一麵苦澀抬頭望著半空。
“國丈言下之意是……”
邱國丈撇開姬軒,杵著拐杖繼續前行,嘴中喃喃道,“你即刻起身去京州吧,老朽心裡還是更疼孫女,這幾日便在太尉府住些日子。”
“邱公……祖父在上,受孫婿一拜。”
姬軒眼神激動,京州戰局實則不利,他顧不得與二位夫人告彆赤手空拳跑出太尉府,往城南去趕。
世子姬佑澤麾下禦林兵日日暗中監察太尉府,見得姬軒跑出,幾人迅速去報世子府,餘者緊追不舍。
到城南,遇城門守將阻攔,民眾喧雜之中殺出一人一馬,黑甲長槍,抬手間打退無數守兵,一把拉上姬軒坐在馬後,城門欲關,沐無言張弓搭箭,兩矢連發,瞬息間射斷兩側繩索,迅速離開鳳安城,數十名禦林兵追擊根本趕不上沐無言,眼睜睜看著姬軒離去。
“聞神弓將軍劉如詩百發百中,吾觀無言箭法隻怕不下此人。”
“公子過譽,他日攻梁,劉如詩是小,直取朱買臣方為首要。”
“好!不過眼下京州事宜為重。”
“公子放心,京北旱災,諸位將士相互配合百姓安穩,賑災錢糧,我已命福同兵假傳王旨押運,雖是風先生仿造確實九分真不曾受得阻攔,邯州府庫各方調濟,災難已平。”
“甚好!此事誰人問責,吾來承擔。諸位兩地協調能將此事辦妥也是大功一件。”
“多謝公子賞識。”
如此舉措,放眼九州諸國,不奏君王,先斬後奏乃是大罪!雖是事發突然,這姬軒竟輕言擔責?如此首領,隻怕未必不能成事!
“如鈺前營遇到的金洪是何人?竟如此勇武?”
“末將也未聽聞,不過陣前交鋒,無言未嘗不可為先鋒。”
“妙哉!此功便記廷之!”
南元154年七月上旬,姬軒、沐無言領慕北騎軍自上晉支援京州。
同時,江國兵馬調動,看準楚國征討京州無暇顧及瑤州領土之際,發兵十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