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元152年9月
邶國滅亡彭國,坐擁七十餘城縣,上萬鐵騎、數十萬大軍,黎國、蕭國望風臣服。
北邶東楚;昭江川蜀;四梁、黎蕭,雁鄧魚,瑤三叛;寧十一。
月初,邶國趁上月,邯北異族聯盟崛地而起,進攻邯地,昭名將長孫成贏所率軍隊被鉗製,至今勝負未明,伺機差人往福同郡策反郡守童威,人心向背,瞬息之間。
黎國、蕭國各出兵四萬入駐福同,邶國內兵馬亦有異動。
昭王聽聞福同郡叛變,急令白影率神驍軍持虎符在鳳安郡召集七萬大軍為正軍,鄧展輔助姬佑興在邯東集軍三萬,鄒林、姬玄感二人往邯西集軍三萬,協助白影作戰。
福同郡內,相隔鹹山,雙方對峙近半月,均按兵不動。
直到九月下旬,仲秋佳節剛過,邶國名將任獻、張懷謀、董斌統三路大軍號“十萬天兵”開赴戰場,深夜攻營,昭軍雖有防備卻寡不敵眾,加之邶軍強使火攻燒毀營地,不得已退軍。
十月初,邶國輪番襲擊,昭軍被動防守,軍心不濟,撤回安陽郡屬地駐防,昭王聽得戰報,忙命宮如鈺持節鉞領一千駐都銳騎往邯東地區整集郡兵,支援前線。同時又令白影等加固防守,待三軍彙合,再與邶國周旋。
十月中旬,交鋒不止,廝殺聲毫不斷絕,安陽與福同分界處漣水上界橋堆滿殘軀,兩方將士血戰各有傷亡,互有損耗,對峙兩岸僵持不下。
“啟奏王上,前線血戰將士煎熬,邶聯黎、蕭、福同四軍之力,我國將士隻恐久戰之下……”
昭王明白,卻也不做答,隻問眾臣有何策退敵。
“奏王上,柱國鎮北雖日日捷報,外族上萬之眾絕非短期可退也!邯東戰事焦灼,諸位將士俱是全力以赴,隻是邶國不可小覷還望早做增員。”
“芍柔,你率神羽軍,召回舊部並領鳳安郡兵五萬支援邯東。”
“臣,遵旨。”
姬芍柔正欲奉命而行,誰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上晉探馬傳來急報,十月上旬,上晉郡隆城太守徐崇仁領六千焱兵踏入鳳安地界,鳳安南地重鎮息城太守嚴斐未料焱軍設伏,率兵馬欲驅逐敵軍,不想踏入圈套,被全殲,徐崇仁一鼓作氣淪陷息城,要地失守,周邊城鎮村落一鼓作氣紛紛落入敵手。
昭王即便麵上故作鎮定,安撫群臣犒勞探馬信使,卻心有疾火不可泄去!
“稟王上,邯東有如鈺在,尚能支撐!息城陷勢必人心惶惶,臣願統神羽軍馳援安陽南地。”
“甚好,芍柔隻管指揮前線,兵部事宜暫由侍郎代管。”
“遵命。”
太尉府
“二公子,局勢如我等所估,上晉出兵,不過……”
“我昭國城池已失。”
“公子所料如實。”
“得失之說,不該輕易界定,先生可有探得一二。”
蒯文書已經買通探馬,自然了解到息城淪陷之實。
“也是有心為國效力,隻可說徐崇仁不失為一員良將,聽得先生昔日提及此人乃曦朝開國名將徐緒後人?”
其人乃名將後人,莫說先祖“曦朝十大名將之一”徐緒,焱朝立初,其祖父徐光、外祖王韜便是焱國股肱,父親徐當,均為國捐軀,報效皇恩,七年前,徐崇仁不顧君威三次殿前直諫,囚天牢一月後遭貶官,下逐邯地時,蒯文書與其有過一麵之緣。
“年近四旬,耿直愚忠的性格苦難頗多,縱是須發花白亦有英氣,談吐言行大將風範,壯心沉沉隻是時運不濟,可歎將隕將星,公子莫要想著拉攏之念,若能除,勢必斬草除根。”
“此人忠義,然不能為我所用,豈會留為後患?”
“公子明鑒。”
輕緩的敲門聲起,姬軒語氣平和的開口道:“夫人請進。”
大夫人胡氏舉止端莊,是賢妻良母的典範,姬軒明媒正娶的正房,府中對其也是頗為尊敬,沒人敢怠慢一絲一毫,默認胡氏所言便是二公子口諭。
“夫君,妾身新學了羹湯,不知可否嘗之一二。”
“夫人體貼,莫要累了身子。”
蒯文書也是識趣,退一步作揖告退,“二公子、長夫人,在下就不打攪。”
“先生慢走。”
夫婦二人一道欠身,蒯文書回禮後轉身離開。
胡、邱二位夫人,均是名門兒女,胡氏長姬軒一年,雖容貌算不得漂亮,卻是心善溫和,能體恤人。邱氏年紀小姬軒四歲,今芳十五,不失典雅。
夫婦二人還未長談幾時,門外侍從敲門問候。
“殿下,邱國舅拜訪。”
“好,且吩咐下去帶往主堂好生伺候,我與邱夫人隨後即至。”
“是。”
姬軒安撫好胡氏,便往側房去攜邱氏一道去見國舅夫婦。
“邱大人,邱夫人。”
“父親……母親……女兒給您二老請安了。”
“嬋兒,你近來過得可好。”
“母親寬心,是嬋兒讓您二老擔心,殿下待我很好。”
“邱老夫人放心,姬軒竟日是不景氣,府上開支卻也能過些日子。”
“嬋兒,你二人自七月兀自私定終身,為人父母自是臉上無光。不過如今你二人感情好,我與你父親自然欣慰。”
“父親母親,殿下是可托付之人,嬋兒絕無悔。”
邱氏眼中,姬軒是風華正茂,英氣十足的少年英雄,戰無不勝,名滿天下。
早對其心生仰慕,姬軒又能放下身段,徒步牽彩禮立於門前求情,一連十四日,邱氏感動,應下姬軒之情。
“邱老夫人,軒已娶嬋兒為妻,傾儘所有絕不負她。”
“三萬餘軍士開支,隻怕太尉府已經撐不下去了。”
此言不假,畢竟盯著太尉府的眼睛可不少,消息的流通,也是意料之中。
上月太尉府已變賣能清算出的最後器具,二位夫人也心甘情願將首飾、玉器、錦衣玉裙全部流賣,變做現錢,甚至蛛絲馬跡間也有眼線查出胡家暗中在資助太尉府,充做天策軍餉。
“大人所言極是,吾自有辦法。”
“國為先,王上亦有思慮。”
“邱大人之言甚是。”
談了半個時辰左右,姬軒與邱氏帶著二老在府中閒逛,疏散心情。
入夜,三麵戰況難解,昭王夜不能寐。
禦書台前,侍中卿鄭回領著一老叟走來,內侍不敢阻攔,隻顧低頭跪拜。
“王上,臣有罪。”
昭王抬頭,也顧不得鄭回古怪的舉動,見到那老叟,即便如今自居一國之主也不敢恭維,起身朝老叟走去。
“國丈年事已高,夜已深,不能寢可是……”
“王上日夜操勞國事,老身不能排憂解難實乃千古大罪。”
“國丈為國操勞,豈有罪之理。”
“今國有禍,老身特來請柬。”
“……國丈,可有上策。”
邱乘年事雖高卻也深諳才賦,明白昭王的明知故問,也是耐心回道:“老身無策,可孰能解難,王上早有人選,臣不能令王上用賢,便是老臣死罪……咳咳。”
“軒兒病久矣,為人父母豈能不憐。”
“啟王上,二殿下之病,老身已解。”
昭王有些不可置信,問道:“未曾想國丈竟會如此選擇。”
“非也,王上之症,世子所求,老身亦有見解。”
昭王屏退鄭回等,與國丈邱乘徹夜長談,至拂曉方才結束。
四月前,姬軒請纓提親邱氏,昭王與邱王後均未答應,世子明麵勸導,眼看婚事將定,太尉府仆從周方在世子黨唆使下誹謗天策軍將士目中無人,欺壓百姓,囂張跋扈。
起初,人證物證俱在,昭王震怒欲懲戒天策軍,姬軒為護部下頂撞昭王,被關閉門三日,風行之、蒯文書協同姬軒及時辟謠澄清,避免事情惡化,最終周方挑撥是非,被斬首市井。
天策軍一眾將士雖未受處分然,姬軒與昭王間也生了隔閡。隻因其在姬軒帶領下在民間的名號響徹,成了昭王權利的對立,心頭一根刺。
自後姬軒也是識趣,稱病不在上朝。
翌日早朝
姬軒位列朝前,跪拜在地道:“王上有愁,兒臣不能解乃千古不肖,今特來請罪。”
“軒兒平身,你久病纏身,還是不要勉強為好。”
“謝王上!”
姬軒起身,一旁的世子輕聲搭話道,“二弟,你近來身體可好。”
“多謝世子關心,如今已愈。”
“甚好。”
二人簡單答複,便不在搭話。
“啟奏王上,如今北有異族入侵,東有四賊作亂,南有焱朝將官趁火打劫,兒臣認為當先趁此良機,憑焱朝侵土為由,統帥大軍南下擊退敵將,奪取上晉郡開疆辟土,在等時機成熟,退四賊。”
昭王不答,隻聽朝中有人出列問道,“敢問太尉,何謂時機成熟?”
“邶、黎、蕭、福同,四軍聯盟看似兵眾勢大,實則眾心不齊,俱不竭力作戰,數十萬軍士所需糧草補給曠日之下難以計量,岐地運往此地的糧草,總不能按時而達,必然有人做亂所致,前線將士死守占得地利,上居下濕,有宮如鈺把持總能事半功倍,撐得半載不足為懼。”姬軒解釋。
又有人不滿,出列反駁:“我國投往邯東所部有十餘萬之眾,國力消耗何嘗不是一朝一夕。”
姬軒罵道:“迂腐!不舍不得,眼界如此狹隘,談何一統九州,遠征外域!”
“二殿下闊論,隻是眼前一州尚未安穩,怕是眼高手低了……”
“愚蠢,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三軍將士奮勇驅前戰無不勝,豈是你這等愚昧飯桶可估量!”姬軒怒斥來人,眼神銳利,對方也不敢在言。
一番唇槍舌劍,眾臣俱不敢辯駁。
“王上,兒臣敢立軍令狀!半年時間,退焱軍克上晉,東平四國聯軍!”
“好,隻此半年,如若不成,法外不容情。”
“兒臣領旨。”
昭王將自己的佩劍命內侍遞與姬軒,令其全權負責三方戰事,任免地方官職,如有不從,生殺自處。
姬軒命張文景、陳行戩、秦劍、宋通等天策軍統領各使計倆,誰部十日內不能集結在鳳安南部,軍法處置。
諸統領各使用手段如期聚集。
狹林之戰,姬芍柔領守備軍士、神羽軍將士一萬餘精銳欲埋伏,不想被徐崇仁先一步設伏,亂軍之間,天策騎軍迅速趕到戰場,李虎城領火字營衝殺徐崇仁主力、張文景督風字營壓陣,郭習、宗卞武攜昭國騎兵五千人聯合姬芍柔所部,圍剿焱兵。
見不得好處,也不戀戰。
徐崇仁撤兵往融縣遭陳行戩林字營劫堵,加之張文景、李虎城所率騎軍窮追猛打,昭軍士氣高昂,又有諜報混淆視聽,徐崇仁誤以為縣城失守,便改道息城。
按姬軒所部戰局,融縣內焱兵得知徐崇仁部撤走,又遭高勝督先登營在後領七千步卒持攻城器械兩麵攻城,孤立無援軍心潰散,大半士卒潛逃欲回上晉,被壤山方向趕來的宋通所部圍住,緝為俘虜。
姬軒主力大軍兵圍息城,暗令羅家兄弟設伏徐崇仁必經之路,不想對方早有準備,交戰之下,昭軍未能占上風,二人看出不妙,一麵拖住敵軍,一麵傳報姬軒。
姬軒得報,計劃有變不得加快進度,見大軍整頓完畢,親自上陣督軍攻前門,裴俞辛督軍攻東門、費爻、郭習兩將壓陣攻西門。
同時命秦劍率玄甲營,楊叁、段剛、李行三人率天策騎側應,協助羅家兄弟抵住徐崇仁。
兩方纏鬥,風林火山四營將士休整完畢,一道趕往息城,加入與徐崇仁的混戰。
幾番苦戰,徐崇仁見將士疲憊,已無勝之可能,揮師舍棄了息城,退守上晉郡池牙山,駐營置器。
徐崇仁無愧將門後人,一雙流星錘法也是破陣殺將的絕學,段剛貪攻,追擊時被徐崇仁撒手飛錘,砸壞麵門,難治而亡。
姬軒犒賞三軍,鼓舞士氣,聽從蒯文書建議乘勝追擊,命風行之留守安撫民生,選用鳳安郡各城縣守備兵中青壯,合計七萬餘,另有天策軍、神羽軍各有三萬餘,命秦劍、李虎城、張文景為前部探路,令高勝、裴俞辛等領隊為攻城部,姬芍柔統神羽軍為左哨,陳行戩、宋通等率本部跟隨蒯文書領兵為右哨。
聽聞京州有援軍要抵達上晉,姬軒改前部為遊擊部,右哨負責擋住徐崇仁部隊,姬軒領另外三部一鼓作氣向上晉北部發起發起猛攻。
高勝披堅持銳在前,領隊衝鋒,振奮軍勢,日夜攻城,在姬軒統帥下,不過一旬,連克五城。
下旬,京州大軍抵達南部地區,徐崇仁調走上晉郡東部所有守軍,放棄補給不足的列城,將東部地區糧草供給彙聚崔縣,堅守崔縣與上晉郡守駐守的上晉城相呼應,昭軍難以奪城,姬軒采取固守陣地,懷柔之策。
十一月,風雪至,好在雙方均有籌備過冬物資,隻是邯東戰事,過冬的軍備不足,軍心日漸消極。
風行之籌集好過冬物資,張文景領風字營將士運往邯東昭軍營地。
陳行戩、宋通、羅家兄弟各率本營將士的在廣夏縣一代設伏阻擋上晉組織支援的先頭軍,挫敵士氣。
蒯文書督高勝、裴俞辛等在崔縣外不斷騷擾,令徐崇仁難以與京州援軍傳遞消息,連用偽報,詐京州兵不明崔縣情形。
姬芍柔領神羽軍本部及青鸞營公孫然、白鴉營楊雯、白雀營李茹加上鳳安郡兵累計兩萬餘眾在平川擊潰焱軍三萬兵馬,俘虜千餘人。
彭莉領白鶴營與任素素領夜鶯營在北部平定忠於焱國的民變協助百姓恢複民生,鬱千飛鷹營、胡文登飛鷲營、齊梁飛鵬營、張整飛鶴營四軍待命,聽從姬軒號令,在其領導下屯兵同縣,兩地支援洞察戰局。
崔縣兩國軍隊相持不下,蒯文書煽動民變致使軍糧被焚,連過三日,即便徐崇仁穩住軍心,姬軒依然發覺焱國將士心有怠慢,日夜有兵士潰逃,趁時機成熟,親自率領天策騎兵營、火字營、玄甲營趁夜色靠內應打開左門發起突襲,不想徐崇仁早已查出內應,將計就計配合自毀糧倉,故作弱勢待昭軍大意,欲一戰求勝!
姬軒眼明,突破城門時察覺左門守備過低,猜中是甕中捉鱉之計,及時撤軍,徐崇仁率軍猛追,先前出城的士兵也都是徐崇仁設下的圈套,截堵昭軍去路,強弓連弩之下,昭軍雖有折損卻也寥寥百餘人,僅是輕傷,好在蒯文書早有預料,命將領宗卞武領數千郡兵接應,一陣殲滅城外焱兵。
同月,邯東戰局,聯軍發起大軍入侵,昭軍被迫出陣抵禦,張文景部駐守營陣,宮如鈺、姬玄感、姬佑興各營軍士協助白影神驍軍,於結冰的漣水上彙戰一天一夜,雙方損失頗大,屍橫遍野,昭國名將鄧展戰死,聯軍中亦有將領陣亡,滾燙的血水仿佛將冰麵融化,雙方將士人困馬乏,各自退兵重整。
長孫成贏清退異族,在邯州北地整軍,試圖伺機收壤曲郡。
十二月,邯東戰局不利昭軍,宮如鈺見地利已失,與白影、姬佑興、姬玄感等將領商議,後撤分彆駐守由縣、大成縣、安東縣、束城相互側應防備外敵。
邯州戰事洶洶,其餘州郡亦是如此,天下分合,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