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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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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元149年十月,占領宗陽郡、左弘郡、右弘郡的孫澄、甘郡郡守孫禮義、魚禾郡郡守白旭、旻郡郡守吳讓、下隆郡郡守王琳、高安郡郡守薛年、陵郡郡守蘇進在惠州宗陽郡會盟,尊孫澄盟主建立南盟。

南盟聲勢浩大,不算入各城各縣的守軍,盟主孫澄所率直係孫家軍足有三萬眾。其餘各軍多在兩萬左右。

“沐大人,白將軍在找您呢。”

“好,我即刻就去。”

這些時日,沐無言在白慕雪所領的這支白家軍中的威望愈發濃厚,裁軍、演武、部署都由他來管理。

為加大糧草豐收、商業繁榮與人口擴增,他將各城各縣的守兵精挑細選各留了五百到八百人左右,駐守戶中城的白家軍也裁剪到五千人,其餘一概發錢賞銀送回村莊、民居。組織民眾製作工具,請有相關知識的老叟專人傳授打撈河魚抓捕馴養野獸種植挖采野菜的經驗,填飽百姓肚子的同時節省稻米儲存軍糧。

高價收糧鼓勵百姓耕種,又讓軍隊帶重金募集的壯丁在荒山開墾,保障今年米稻豐收。派遣閒置白家軍開采鐵礦,大批重金召集惠州各地工匠於戶中城,製作鐵製軍械,提高戰力。

與私販高價購買種馬,填補戰馬空缺。組建訓練騎兵。

“父親他們去和孫澄會盟了,我們白家軍會和薛、王兩家兵馬進發巍郡,強取城邑。”

“知道了,如今我們精銳鐵騎、鐵甲步兵足有五千,想來不是焱朝地方守軍的皮甲皮盔可以相比的,我即刻整軍備糧。”

“對了,我兩位叔父也各領三千白家兵過來,我們在棗木縣彙合後一同出發。”

兩日之後,當天已經暗淡下來才見白卯、白曄領著隊伍出現在城外。

“二位叔父怎得來這麼慢。”白慕雪有些問責的語氣。

那兩人畢竟是長輩,聽著後輩這麼說話也心中不滿,沒去搭理。

“行了,出發吧。”沐無言朝他們冷冷道。

“哼,你什麼身份敢這麼跟我說話?知不知道行軍路線?”

“嗬嗬,說來聽聽。”

“你小子真不知紀律!來人給我拿下!”

她見兩邊又是摩擦不斷,連忙調和一句,“二位叔父彆賣關子了,可否告訴我們。”

“三家共議,王家和我們白家現在巍郡舂縣外彙合,引誘巍郡彙合兵力進攻,薛家從最北邊的郝城一路占領巍北地區攻到巍城外。”

糟了!沐無言剛想起三日前在戶中城時收到棗木縣探馬來報有一支非焱朝軍隊大批量進郡往巍郡方向走,想來就是王家軍。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駐紮在舂縣外,很可以已經被官兵發現了。

仔細想來,會盟已經過了八日,當時應該已經商量好進攻路線,白卯、白曄顯然是故意慢慢過來讓他們在棗木縣等著。殊不知此刻王家軍可能已經受到焱朝巍郡內軍隊的討伐。

“爾等延誤軍機!罪無可恕!”沐無言憤然的指著他們,也不管白慕雪,直接叫來兩個騎都尉領兩千騎兵朝舂縣進發。

“呦,大侄女你這白家軍的裝束怎得都變了個模樣。”

白曄指的自然不是鐵甲鐵盔,而是白家兵內衫都應該是白色布裝,而從這三千鐵甲兵身上除了漆黑色的鐵甲外內衫也是黑色的。

“二位叔叔不用管了,我們也快些跟上去吧。”

半年前,沐無言先斬後奏讓這五千白家兵換上黑衫,等她看到後發現不對的時候才告訴她將士們之後要常戰於沙場這白衫容易弄臟,所以換了黑衫。她見眾將士也都迎合著就沒多說什麼。

“急什麼,天都黑了,先在城裡休息一晚。”白卯招了招手,領著兵走進縣城。

“明日再走吧,你們也都站累了。”

畢竟等他們過來,都在城外站了半天,讓他們現在就走有些過分。

“將軍,軍法在上,我等還是跟上沐大人為好。”

一名步都尉看了眼左右兩個都尉,他們雖然和沐無言一樣是官為都尉,可全是沐無言提拔上來的,對其也都是五體投地,稱一聲大人。

“你們跟我一道過去。”

白慕雪麵上沒說什麼,上馬後就走在前頭,心裡隱隱的不滿盤旋不定。

“是。”

這還是她的白家軍麼……這段時間出征傷亡、裁減兵員、收納新兵這五千人裡還有幾個是原來她帶出來的兵。

沐無言騎兵疾行,在舂縣外三十裡的山坡停下,居高臨下看著下麵兵亂的形式。

顯然王家軍的駐地已經和官兵發生戰鬥,此處隻是前營看起來也就容納一千人的樣子。官兵那有三四倍左右兵力。

可以看到後麵有王家援軍在趕過來,人數大概一兩千的樣子。

“傳令左右騎即刻突襲官兵後方迂回打亂。”

傳令兵接了口令即刻快馬跑下去告知兩個都尉,二人收到口令後即刻領兵出手。

官兵很快被白家騎兵的突襲衝亂陣型陷入慌亂,又逢王家援軍支援,騎兵隊伍左右散開丟盔棄甲減輕重量逃回縣內。

沐無言剛才見占了上分,就快馬下去指揮,讓白家軍不要趕儘殺絕。

“為何不追?此刻為全殲敵軍的大好機會。”

來人眉宇間英氣蓬發,聲如龍虎,身披青甲手執長戟好一個少年英雄風貌。

“不可,焱朝大肆強征兵丁抵抗義軍,縣裡的精壯男丁都在這裡,若都死了,縣裡日後恢複農耕就難了。”

“那為何不都抓了?”

“所謂向死而生,即便身處劣勢他們兵多難免抱有破圍的希望,我部騎兵長途奔襲人馬都有些困乏不宜苦戰。”

“這……好吧……你是白家哪個公子?我怎沒見過。”

“沐無言。”

“你就是沐無言?我下隆郡聽說不少你殺貪官濟百姓的壯舉,還傳你善於治軍打仗也是高手。”

“不足掛齒……都說王家大少爺勇武絕倫,看仁兄這般氣魄與敵眾我寡尚能力挽狂瀾的氣勢想來就是王問玄公子。”

“沐兄弟謬讚哈哈哈……”

王問玄自然也聽說過沐無言的身世,不過他常走於行伍,喜好十八般兵器,不愛詩書,與尋常世家子弟不同。再加上與沐無言談的不錯,也就不介意他的身份。

“玄兒。”見長子身上雖然傷痕累累但沒什麼重傷才安心。

平日裡長子帶兵打仗多是以少擊多卻打敗官兵,今夜必然是他大意沒有向中軍彙報。王琳中軍收到長子前軍受敵進攻的消息已經晚了,即便馬上召集中軍兵力過來支援,可下隆郡內沒有什麼大山林,普遍都是步兵,身披重甲手執鐵弩重械難免不及時。

“父親,這位就是沐無言兄弟。”

“王家主。”

“嗯嗯,多謝相助。”王琳點了點頭,沒有正眼相待。

“王家主抱歉,此次全由我白家軍內有人延誤軍要導致失時,此刻我後部軍隊應該也快到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好。”

“父親為何這麼不待見沐兄。”

“注意你的身份,和此等人走的近了,也不怕傳出去遭人恥笑。”

“管他們去說吧,沐兄可是親口答應給我們八百匹駿馬,我們王家手上可連五百匹都沒呐。”

王琳一怔,他知道這個沐無言有點本事,在魚禾郡裡威望不小,也聽到過流言蜚語說他獨斷專行想來也是個能做主的人。

他任對沐無言不滿,然為了王家掩蓋些許又何妨。

“玄兒,他們疾行過來因該什麼東西都沒帶,你前營給他們送點吃食過去。”

“好嘞。”

白家軍兩千騎兵見王問玄帶人送來熱飯,無不興高采烈,一路跑來正愁饑餓難耐,此刻有此大福也不拘謹。

“多謝問玄兄,轉告王家主讓其放心,無言說話向來算話,我已派人送出書信,沒幾日就會有人牽著馬匹送到下隆郡。”

快人快語也是王問玄的性格,他對這個沐無言愈發賞識。從比武切磋到談論兵法,無不歡聲笑語。

二人坐在火堆旁休息,閒談時,隻見得一女子身著甲胄緩步走過來。

“沐無言。”

沐無言見她臉色冷冷的也不多問,走過去扶著她下馬,將身上的白袍輕輕披在她的身上,“十月天寒,小心著涼了。”

長袍、旗幟,甲胄內衫向來是辨彆身份軍隊的主要途徑,白家軍主將身披白袍,因沐無言常衝陣在前又負責指揮作戰所以白慕雪的白色披袍在戰時會借給沐無言。

“嗯。”

他攙扶著白慕雪坐下,一邊讓後麵拿著攻城器械與紮營道具、糧草補給的士卒開始搭建營地。

“想來是白大小姐,今日一見看來是民間亂傳了……”

民間多傳白家長女癡迷身邊的都尉沐無言寧與白家斷絕關係也要撕毀婚約,今日之見看起來像是謬傳。

“民間戲話何必去信。”

“哈哈,白小姐真是一語道破。”

“我剛和無言兄弟談到兵甲,白小姐要不一起。”

行軍打仗軍備為本,強大的軍械可以更有效的提高士兵戰鬥力。

“說起兵甲,我白家早有了皮製鐵製盔甲兜帽的圖紙,奈何魚禾城附近鐵礦太少不足鍛造。後來攻下戶中進取彭、牟、安夏這三地附近都有礦山,召集工匠打造了大量鐵甲和鐵製的攻城器械。”

惠州雖然不是什麼資源要地,但東麵臨海使得鹽產量極高,世家多有途徑去私運儲存作為軍備。惠西、惠中地區又有幾座礦山供應開采鐵礦,惠州西北方向接壤岐州,惠州內的馬種也都是這麼走私進來的。

“這焱朝大一統以後禁止京州以外的軍隊開采礦石,反倒幫我們這些人存了百來年的鐵礦。”

“鹽鐵作為重要軍備,自然不允許他人染指,焱朝先前統一九州沒必要大量開采礦山,卻又擔心有人圖謀不軌下令處處封填礦區。”

年長的老百姓走得路多,自然知道哪些地方曾經被封填,他們照著位置去挖,又怎會找不到。

“是啊,難怪常說世家為禍,我們有著先輩私藏的兵書兵甲圖紙,凡事都有人脈去溝通。”

“早聞白家大小姐駐軍在外為一軍之長,真沒想到竟然這般女中豪傑。”

“慕雪幼時讀百家書,白家藏有兵書十三絕中的一絕,再加上這些時日經驗的積澱,他日成就非同凡響。”

她雖然這些日子常與沐無言請教兵法謀略,可這種長輩的口吻倒讓她心情複雜。

“讓你說話了?”

“不敢。”沐無言朝她淺笑著輕緩的說了句。

白慕雪偏過頭,心裡暗想,眼前這人實屬男中妖孽,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一笑讓多少女子麵紅耳赤。

王問玄在一旁看著二人笑著說,“二位這顯得我有些多餘啊。”

“沒有的事,王公子我們繼續。”

“都說世家顧前顧後的,我爹也是處處都想著自己的名聲與他人眼色。小時候我學不會那什麼詩書禮儀他就罵我不成器,也虧是這天下大亂,刀尖上看結果。”

“世家兒女出生就代表著一族榮辱,終究與他人不同……”

白慕雪語重心長的長歎,不經意看了眼一旁的沐無言,反倒來了個雙目對視。她急忙甩開視線。

一時兩人都不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怪異。好在一旁的王問玄來了一句,“要是以後我們南盟統一了天下,我們可都是公候貴族啊。”

王問玄與白慕雪談著南盟未來發展的時候,沐無言卻想起了程伯父。

程頷祖上是焱朝開國功臣永新候程望平,然焱國有規定,這些候爵以及後人不得為官,每傳一代削一級,如今隻剩亭侯爵位。

從離開新沅郡算起已經一年多了,他知道程伯父一直在那卻不敢回去,對方知道他一直在這也無法過來。一個是朝廷貴族,一個是朝廷叛軍,都知道無法說服對方,相見隻會徒增煩惱,新沅與魚禾不相臨,或許終身都無法再見,索性就一直這麼原地耗下去。

夜間涼風陣陣,白慕雪不經意打了個寒顫。沐無言回過神,打斷了她和王問玄的對話,幫她把長袍裹得緊些,“營帳已經搭建好了,我先送你進去休息吧。”

“我自己走。”

沒管她同不同意,他轉頭看了眼王問玄道,“問玄兄稍等我片刻,隨後再來和你暢談。”

“沐兄,改日再敘。看這模樣我也不打攪二位了。”

“失禮。”沐無言無奈作揖回道。

王問玄走後,白慕雪看著他說了句,“你也知道禮數?”

沐無言於她或者白家長輩而言向來都是無禮,做為屬下做事先斬後奏獨斷專綱,任何事情都等她知道了才說,與白家長輩說話從來都是刀劍相向,不鬆一口。

“是我不對,下次注意。”

見他沒有跟著爭論白慕雪也不在說什麼,直到在回主帳的路上,路過的士兵都先喊一聲“沐大人”然後才喊“白將軍”

“主帳到了,沐大人進去吧。”

“慕雪……”

“算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此後沐無言多次過來白慕雪都閉門不見,他也就不再打擾,與王問玄常組織人手對舂縣已及巍郡彙合的大軍防守反擊,並肩作戰結下深厚友誼。

一個讚美對方武藝高超勇冠三軍,一個說對方計略多變智勇雙全,領白、王兩家兵馬多次以少數人馬擊退官兵,且死傷不大。

一個男子相貌絕倫,才能出眾,初見時亂軍之中英雄救美,共擊官兵。幫住她一路披荊斬棘,有他在,仿佛就沒什麼困難。是欣賞也夾雜傾慕。

逐漸的從公事談到私事,同吃同行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逐漸的也發現對方的心細,凡事也順著她,想來對她也有些好感。

所以常常放任他代俎越庖,從軍中事務一直到城內城外總管各類大小事務,她逐漸越來越清閒,直到……

上月,舅舅與母親從魚禾城過來探望她,不僅是多日分彆的思念還有告訴了很多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沐無言多次拒絕白家向他討要鐵礦駿馬或者多餘軍械,甚至直接將魚禾城過來鬨事的幾個兵丁軍法處置,擅自與薛家交易鹽鐵馬匹糧草等物資……還有很多作為這支白家軍首領的她才有權決定的事情擅自做主甚至也不告訴她。

舅舅提醒她放任沐無言繼續這麼放縱早晚反製白家自成一派。

回到現在想來,也開始害怕這一切都是他的陷阱,都是在利用自己上位……不斷避開他讓自己冷靜,也暗中觀察他。

這個人對她到底什麼感覺始終還是不能斷定,眼中的這個人所做的一切越來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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