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獄和彆的天牢不一樣，專門關犯了錯的皇親國戚。
皇帝來的時候，汝陽王已經清醒多了，畢竟隻是一杯酒而已，能下的藥有限。
汝陽王看到皇帝，那雙布滿紅色血絲的眼睛裡忽然就充滿了怨恨。
“皇兄，你對我真不好。”
皇帝被惡心了一下：“你少說沒用的。”
汝陽王撇撇嘴：“我也是沒辦法，誰讓我笨呢、”
他又說：“我從小就笨，父皇，母後，兄弟們，都看不上我，明明我是父皇的嫡子啊，我才應該是太子，是皇上……”
他搖搖頭：“可是他們所有人都認為我不配，就因為我不夠聰明……”
頓了頓，他再次搖搖頭：“不，不是我不夠聰明，是我不如你聰明。可是誰說當皇帝一定要絕頂聰明？父皇就不聰明。”
他滿心滿眼的不甘。
“讓我當皇帝，讓你輔佐我不可以嗎？”他喃喃道：“可是父皇從未有過這樣的打算……從未有過，他一直看不上我，不喜歡我……”
皇帝聽著他的牢騷。
其實這些，大家都知道。
可是汝陽王太愛裝了。
所以誰也沒有捅破窗戶紙。
如今他自己說出來了。
皇帝卻說：“誰說父皇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汝陽王抬頭：“什麼？”
皇帝說：“父皇動過讓你當太子，讓我輔佐你的念頭。”
汝陽王似乎很驚訝。
“你騙我。”
皇帝呼出一口氣：“你還記得小時候父皇送你的小馬駒嗎？”
汝陽王當然記得。
當時，他可開心了。
他也十分喜歡那匹小馬。
可是有一天，大家一起去賽馬玩。
汝陽王的小馬輸給了皇帝的小馬。
就是這麼簡單一件事。
先皇誇讚了皇帝。
汝陽王當時並沒有表現出什麼。
可是……
“看來你想起來了。”皇帝冷笑：“父皇看到你親手殺了你的小馬，還汙蔑朕，他問了你很多次，你都說是朕做的。”
汝陽王咬了咬牙。
小孩子總是會說一些拙劣到大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的謊言。
若是汝陽王年紀再大一點，當然不會這麼愚蠢。
可誰讓當時他還是個小孩子呢。
他認為他做的天衣無縫。
他就是死不承認。
先皇沒有繼續追問他了。
第二天回去，就封他為汝陽王，而皇帝成了太子。
汝陽王顯然也想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就因為一匹馬……一匹該死的馬……父皇就如此待我。”他不甘心，就因為一匹馬而已。
然而，先皇卻看的明白。
因為那場比試並不是隻有汝陽王和皇帝，其他人也比過。
皇帝也輸給了景王，他不太在意。
輸一次而已。
兄弟幾個，誰也沒當回事，隻有汝陽王。
隻有他。
先皇認為他不夠大度，也沒有憐憫心。
這是很可怕的。
等他以後當了皇帝，彆說輔佐了，恐怕第一個要殺的就是皇帝。
汝陽王怒道：“事情還沒有發生，他就認為我一定會……”
皇帝打斷他：“你捫心自問，你會不會？”
汝陽王不吭聲了。
他從小到大都討厭皇帝，嫉妒他，厭惡他，痛恨他。
他若是當了皇帝，他絕對不可能和蕭策和平共處。
他要讓他匍匐在腳下……
汝陽王笑了起來。
“罷了，罷了。”
他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你今天來做什麼？看我笑話？”
他嘲諷道：“你總是這麼讓人討厭。”
皇帝卻懶得和他掰扯這些。
“和你們聯係的幕後之人是誰？”
汝陽王看向皇帝：“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你不是聰明嗎？自己猜啊。”
他笑了起來。
皇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一個字都沒有多問，轉身離開了。
外麵風很輕柔，陽光正好，大約是立了春的緣故。
皇帝回到了光華殿，禦膳房送來了午膳，飯菜做的相當不錯。
皇帝吃了飯，就假裝不經意朝著門口看。
李公公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想到了什麼，對小福子說：“去看看小九乾什麼呢？到點了，還不來？”
小福子“？？？”
還是宮女受歡迎啊，他在這杵了大半天了，陛下都沒有看他。
小福子低著頭出去了，找了一圈沒看到小九。
“姑姑，小九呢？”小福子問曲姑姑。
“小九在小廚房。”曲姑姑隨口說：“你找小九做什麼？”
能做什麼？
還不是陛下找？
“陛下……”
曲姑姑點點頭：“那你快去。”
小福子去了小廚房那邊，就聽到一陣陣歡聲笑語。
一般情況下是不許這麼大聲喧嘩的。
可這不是有小九在嗎？
陛下還能怪她啊？
恃寵而驕。
切……
安玖正在用胡蘿卜熬糖稀。
辦法很簡單，但是這些小宮女都是很早進宮的，沒有幾個家裡有條件讓她們用胡蘿卜熬糖稀的。
“這樣就好了嗎？”圓臉宮女讚歎：“小九姐姐，你真厲害。”
安玖有點不好意思，她過了年也才十七歲，這位圓臉宮女已經十八了……
“小九姐姐真厲害。”
“是啊，真的好了。”
安玖不慌不忙給大家衝糖水喝。
“好喝。”
“真好喝。”
“哈，好甜。”
大家讚不絕口，小福子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彆看小福子在光華殿最多排個四五六，可是在小太監小宮女們心中，他也很嚴厲的，至少不是眾人能笑嘻嘻開玩笑的人。
所以他一來，眾人就都走了。
“來一碗。”安玖給小福子遞了一一碗。
小福子一口乾了。
好喝。
“有事嗎？”安玖心裡可嫌棄小福子了，隻要這位同事一來，她保準就得去加班。
果然，小福子說：“陛下找你。”
安玖“……”
跟著小福子一起去了光華殿。
【哼！】
進門就聽見這麼一聲。
她一臉淡然的站過去。
李公公和他徒弟，用了三個瞬移技能就退了出去。
安玖看的目瞪口呆。
她偷偷看了一眼皇帝。
【無聊死了。】
皇帝也看了一眼安玖，四目相對。
安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
她聽到自己的心一下一下一下的跳，好像馬上就要跳出來了。
而皇帝也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他站起來說：“換身衣服，咱們出去。”
安玖下意識問：“去……去哪裡？”
【朕就不告訴你。】
安玖“……”
你是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