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號主動開口,“團長,我們再投一輪票吧。”
“好,再次投票。”
團長換了個坐姿,“咱們還是舉手表決吧,讚成無罪的,請舉手。”
數學教授,五號家長,急診醫生,八號,老爺子,保安,全都舉起了手。
“一票,兩票,三票,四票,五票,六票。”
團長剛數完,賣保險的也舉起了手。
“七票。”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小賣部老板。
幾秒之後,他也舉起了手。
“八票。”
最後,團長自己也舉起了手。
“九票。”
投票結束,眾人放下手。
“讚成有罪的,請舉手。”
出租司機第一個舉手。
房地產商也舉起了手。
“一票,兩票”
還有一個人不在會議桌上。
黑布褂之前離開桌子,獨自一人坐在場館角落。
眾人全部扭頭看向他。
隻有他還沒有投票。
黑布褂正坐著發呆呢,看見這情況,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你們一個個兒都衝我來乾嘛啊?是我殺人了還是怎麼著!
“不是我批評你們,你們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實都弄不明白啊?”
他走回桌邊,指著八號家長,“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所有專家的話,證人的話,一概不信,什麼都質疑!
“彆跟我聊什麼人性啊,權利啊,咱們往真了聊!”
他把凳子一挪,坐了回去,斜眼看著八號家長,“一輛公共汽車上,上麵全是大學生和教授,隻有一個外地人啊!
“車上丟一錢包兒,你告訴我你先看誰!你彆告訴我你看那大學生!”
五號家長聽到這種說辭,不耐煩的撇了撇嘴。
直播間。
“團長也改變立場了!九票對三票!”
“臥槽,看得太刺激了,局勢直接逆轉。”
“才發現少一個人,難怪這麼清淨了。”
“黑布褂一開口,我就開始頭疼,啊這。”
“五號心裡肯定想著,這廝又開始了。”
“他怎麼這麼愛地域歧視啊?到底怎麼想的?”
評委席。
周凱倫說道,“現在投票來到了九比三,無罪派占了絕對優勢。
“仍然保持有罪意見的隻剩下三人,出租司機,房地產商,還有這位京城人。
“最開始堅決反對討論的說學逗唱三人組,出租司機,黑布褂,小賣部老板,現在已有一人被招安。
“就剩下他們倆了。
“局勢越來越明朗了啊。”
張國利指出一個細節,“你發沒發現,他們幾個人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
“他們的反對意見並不是針對富二代是否有罪,而是在反對自己過去的經曆。
“富二代殺人案隻是一個宣泄口而已。
“小賣部老板的經曆我們之前已經說過,在學校領導和生活壓力的夾縫中疲於奔命。
“出租司機常把孝道掛嘴邊,再加上他對兒子態度的不滿,可想而知,他心裡的那根刺就是自己的孩子。
“這位黑布褂家長,他開口閉口不離豫州人,肯定也有什麼事讓他無可奈何。”
黑布褂還在舉例,“一輛法拉利把夏利給撞癟了,你彆告訴我你不覺得是那法拉利欺負人!”
聽到這,五號忍不住了,起身離開了會議桌。
“乾嘛去哥們?我這說話呢!你上哪我也得說啊!”
黑布褂沒管他,繼續說道,“要是一案子裡有這麼一個富二代,先殺後問,絕出不了冤案!”
聽到這,保安受不了了,直接離開。
“你乾嘛去啊!我這說”
老爺子和房地產商也起身離開。
黑布褂起身衝著保安的背影嗬斥道,“你清清耳朵你就聽見了!”
話音未落,急診醫生也離開了。
黑布褂跟剩下的人說道,“你們上城鄉結合部看看去,啊,那幫外地人除了喝酒打架,他們還會乾什麼!
“我兒子上不了大學能賴誰啊!”
這回就連八號家長都不想聽了,轉身走人。
黑布褂不管不顧的說道,“我兒子不是不用功啊,他每天都複習到夜裡兩三點,我看著他我都心疼!
“可,可他上不了大學他就是民工!
“他現在已經有一條腿掉在民工的隊伍裡了!”
他拍了拍保安的桌麵,“我,我不是看不起豫州人啊,豫州人挺好的!
“租我們家房子的那幾個豫州人,那幾個小姑娘兒,她們對我都好著呢!
“可要是沒有她們,我兒子不就有學上了嗎!
“我兒子上不了學,他就得當民工!
“當民工你說你們誰願意讓自個的兒子當民工啊!”
說完這些話,黑布褂的情緒漸漸能控製住了。
他又開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我說錯了。
“我全說錯了,我我,我對不起,我對不起行了吧!”
大家倒也沒有追究。
誰都沒說話,隻是又默默的坐了回來。
直播間。
“這京爺兒的地圖炮開得也忒廣了吧?”
“黑布褂也是很多人的縮影啊,這樣的人網上可不少見。”
“不是不用功,學習這事隻靠用功可不夠啊。”
“他兒子考不上大學,跟豫州人有啥關係!大家公平競爭!”
“上不了大學就要當民工邏輯鬼才。”
“不過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要好,怎麼說也是內心的真實想法。”
評委席。
張國利分析著他的心理,“黑布褂家長對於外地人有著非常深的成見,他幾乎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歸到了外地人身上。
“這是他的問題。
“同時這也暴露了他的內心,他在害怕。
“他在怕什麼呢?從台詞得知,他是在害怕自己的孩子考不上好學校,競爭如此激烈,大量湧入的外地人搶走了有限額名額,讓他兒子的競爭力不再占優。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你看見的問題,可能恰好就是他的解決方案。
“他的問題是極端排外,這也是他解決自己內心擔憂和恐懼的解決方案。
“他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孩子不能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周凱倫說道,“他也是在自己的生活經曆了嚴重挫折之後,才歸咎於外來人口。
“在他的眼中,外地人的狀態都是無所事事,不學無術,也因此產生了偏見,覺得外地人沒一個好東西。
“富二代剛好就是外地人,自然被他代入了進去。
“不過好在,他向眾人解釋清楚了偏見產生的原因,也為此道歉了。
“眾人走回座位,代表原諒了他,也接納了他。
“他得到了其他人的理解,也接納了富二代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存在,
“直視自己的內心,才能直視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