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
楚楓手指握著鼠標，不停的刷新頁麵。
屏幕光照在他眼眶發紅的臉上，眉毛皺著，眼底有煩躁和不耐，還夾雜著幾分懊惱。
他在等葉檀清先離開客廳回房間。
否則他現在站起身回房，又得經過葉檀清身邊。
就是失策。
剛才從玄關處直接回房間就好了。
他拐到沙發這裡乾什麼？想著電腦還沒關機。
靠。
葉檀清喝水，喝了三分鐘。
楚楓刷新頁麵，刷新的手指頭抽筋。
忽然，廚房傳來開冰箱的聲音，聽的楚楓一愣。
什麼意思。
一瓶不夠還接著喝？
葉檀清特麼的是水牛嗎。
很快楚楓就知道了，因為葉檀清攥著一瓶純淨水，正朝沙發走過來。
咕咚，是楚楓喉結吞咽的隱蔽聲響。
沙發很快陷出一個坑。
是葉檀清，坐在了楚楓身邊。
兩人間隔不到一米的距離。
幾乎是瞬間——
楚楓‘啪’的合上筆記本。
起身，走掉。
“等等。”葉檀清仰頭叫住要離開的人。
楚楓沒站住，隨即手腕一緊。
用力攥來的大掌不算乾燥，帶著純淨水上的沁涼水珠，稍顯滑膩的落在楚楓手腕上。
掌心的熱和水珠的涼，矛盾又彆扭的混合在一起。
讓楚楓能很清晰的感受到。
“乾什麼！”他像被摸了屁股的老虎，猛地甩開葉檀清。
另一手抱住筆記本。
像是能把筆記本砸葉檀清腦門兒上。
葉檀清被他的反應驚到，於是更緊張：“你，喝水嗎。”
不知道說什麼，問要不要喝水。
“不喝。”楚楓呼吸不平穩，抱著筆記本又要走。
真的不想跟這個來報恩的好學生待在一起。
沒話講。
看到隻有煩躁。
“你等等”葉檀清心臟麻的很，跟著站起來，聲線低啞到似乎能聽到悶喘，透不過氣的那種感覺，“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繞到楚楓麵前擋路。
想了想，往旁邊撤開一步。
怕擋著路的行為，楚楓會更生氣。
“你說啊。”楚楓本來就沾點急性子，麵對葉檀清這種溫吞又慢唧唧的性格，實在著急的不得了。
可是他曾經看過很多次葉檀清的演講。
明明葉檀清在工作的時候，是出了名的果斷和雷厲風行。
外界那個葉總，跟他麵前這個根本就是兩個人。
葉檀清的反差感太強了。
楚楓很煩，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甚至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葉檀清。
更不知道該怎麼跟這人相處。
感覺他倆沒法兒溝通。
哪怕是人與人之間的那種，正常溝通。
都很難進行下去。
現在也一樣。
“我，”葉檀清憋了十幾秒，視線深沉到黏糊的盯著楚楓的臉，嘴就是說不出來那句‘彆生我的氣’。
千言萬語彙聚成三個字。
“對不起。”
“”
楚楓聽這三個字，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本來他現在該直接走掉的。
不跟這個會讓他無奈和憋悶的人說話。
但他今晚真忍不住了。
楚楓變姿勢，靠坐在黑皮沙發的沙發扶手上。
運動短褲上的抽繩過長。
白色抽繩懸在他分開的雙腿中間，晃啊晃。
他問葉檀清：“那麼，你覺得是哪兒對不起我？”
為什麼總在說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你能不能對的起啊。
“我，”葉檀清又卡殼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兒對不起楚楓。
他隻知道楚楓有生氣，葉檀清嗓音沙啞到無奈，不敢看楚楓那雙漂亮到讓他驚心的眼睛。
他沉沉垂著眼皮，無意識的盯著楚楓腿間那兩根抽繩看。
“你生氣，就是我不對。”
抽繩還在晃。
身高將近一米九的葉學霸，穿著極簡乾淨的白襯衫，氣質冷峻嚴肅，是同學們和教授眼中的天縱奇才。
他低頭站在暖色燈光下。
站在楚楓自然分開的雙腿前。
一個短袖短褲，一個襯衫正裝。
怪異和彆扭的同框畫麵，衣服就像他們兩個人一樣。
極其的不屬於同類。
葉檀清聲線死寂：“所以，對不起。”
“”
又來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很煩聽你說對不起？”楚楓把筆記本電腦擱在單腿上，另一條單腿就很顯眼。
葉檀清視線落在，少年那片被魚丸燙紅的皮膚上。
眸色僵了僵，這是燙傷。
他一眼就確定。
“你認錯態度很好，哪怕沒錯你都認，表麵像是你在跟我服軟，實際你就是在利用我，對吧，”楚楓說。
結合上輩子發生過的情況，合理分析著葉檀清的圖謀。
“你想讓我配合你，給我爸報恩，我爸開心，你開心，最後是我對你感激的五體投地，感謝你的無私照顧，然後好人都讓你當了，你是回報投資人的大孝子，那我呢？我這個人呢！我憑什麼給你當工具人？”
“彆動。”葉檀清忽然開嗓。
視線盯著楚楓的大腿。
楚楓：“——喂？”
往哪看呢。
以前遞你臉上都不看，這時候看什麼。
不僅看。
葉檀清還是單膝點地的看。
“！”楚楓驚了，“你要乾什麼？”
葉檀清蹲在他腿邊，掌心在沒接觸他腿部皮膚的狀態下，凝神看著他那一小片、幾乎快消了的淺褐色燙傷。
“為什麼會燙到？”葉檀清皺著眉抬頭，眸底有些火氣。
火氣來自於——
自己竟然連楚楓什麼時候燙傷的，都一無所知。
腦海中回憶起今天。
沈承霖坐在沙發裡往楚楓腿上倒水。
所以，當時是在給燙傷降溫？
楚楓很怕疼。
他知道他很怕疼。
可是今天楚楓腿燙傷了，沒有告訴他。
看樣子也沒有塗藥的痕跡。
葉檀清的表情很冷沉，眸色就顯得極其銳利。
他用一種類似逼視的目光，仰頭問楚楓。
“你不需要我的照顧，你就是這樣照顧你自己的。”
“——你有病啊！”楚楓覺得葉檀清莫名其妙。
報恩的大孝子這是又演上了。
又找到能發揮的地方了？
他用空著的手推葉檀清肩膀：“我怎麼了關你屁事，少在這兒假惺惺！”
差點就要抬腳踹向葉檀清的胸口。
忍著了。
對著這張臉，他踹不下去。
“等我一下。”葉檀清步伐倉促的站起身，腳步比平時走路快很多。
徑直走向電視櫃下方的第二格抽屜。
拎出來一隻家用藥箱。
這是每個宿舍都配備的藥箱。
隻是楚楓跟溫小年不知道。
“？”楚楓看葉檀清手裡拿著藥膏走過來，愈發覺得惱火和無奈，“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為什麼不回應他的話，跑去找他媽什麼藥啊。
這是藥的事兒嗎。
以及——
慌著找藥不還是因為他是楚金源的兒子。
我操，真是受夠了葉檀清這副明明厭惡他，又非要假裝關心他的虛偽嘴臉。
毀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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