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惹到他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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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祝語妺已經可以確認祝景臣就是在鬨彆扭。

誰惹到他了?

祝語妺對他的情感變化一無所知,隻覺得他怪的很。

水榭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徐亦然打聽到祝景臣往這個對方走,抱著卷軸就匆匆闖了進來,玄色箭袖沾著幾點墨漬:“景臣!宴客的清單剛剛好,一點沒差……“

他猛地收住話頭,才發現祝語妺居然也在。

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個來回。

祝語妺敏銳地捕捉到祝景臣繃緊的肩線,再結合徐亦然對他的稱呼,心中已然知曉兩人私下關係匪淺。

外人皆說,祝家出了個正人君子,不僅才華橫溢,更是廣結善緣。

廣結善緣自是好事,就怕他在虛幻的關係裡沉溺,分不清敵我。

祝語妺端起雨過天青釉茶盞,借著氤氳熱氣掩住唇角弧度:“徐小侯爺?您怎會在此,這裡可不是禦史台。“

廣陵侯與清流派的人向來親近,與祝家的關係卻實在不算好。

徐亦然作了個揖,非常自來熟地坐到祝語妺的對麵,笑盈盈道:“縣主言重了,兩地又不是仇敵,春熙堂是培養人才之地,以後有的是才子能夠進入禦史台,我作為寧國臣民,自然對棟梁之材心之向往,聽聞這春熙堂宴客獎賞的都是一等一的學子,所以特來一覽眾才之貌。”

徐亦然尚在得意自己圓得漂亮,卻見祝語妺青瓷盞底輕叩檀案,泠泠清響裡漫出笑來:“徐小侯爺所言極是,在下狹隘了。“

“不過,小侯爺既心係棟梁,何不為學子們多添些獎賞?”

祝景臣見徐亦然被祝語妺架得居高不下,眸中有幾絲無奈。

他這長姐最擅請君入甕,今日若徐亦然不出出血,人是走不了了。

徐亦然話音未出,袖口突然被鎏金鶴嘴壺燙得一哆嗦。

抬眼就見祝景臣正往離他最近的杯裡續滾水,白霧繚繞間分明瞧見對方唇角翹起——這廝絕對在笑!

徐亦然咬牙道:“明日我便遣人送三千兩雪花銀,權當給才子們添些筆墨。“

罷了罷了錢財而已。

他的手指剛摸到腰間玉佩想壓驚,祝語妺蔥白的指尖又點向少年腰間蟠螭紋羊脂佩,道:“小侯爺這螭龍紋倒是彆致。“

“聽說,此佩乃廣陵軍舊部信物,如今已沒有領兵之用,意義卻重大,“祝語妺的笑意愈發溫婉,“若懸於經義閣,定能激勵寒門學子。“

竹簾忽地被風吹得筆直,祝景臣突然咳嗽一聲,徐亦然頓覺後頸發涼。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徐亦然喉頭滾動,怎麼來了一趟春熙堂,自己又出錢又出力。

礙於情麵,徐亦然隻能解了玉佩雙手奉上:“家父常說寧國棟梁當共克時艱,這枚暖玉全當添個彩頭。“

祝語妺指尖撫過溫潤玉佩上的蟠螭紋,眼尾漾開三月春水般的笑意:“小侯爺高義,我替春熙堂的學子向您道謝了。“

徐亦然盯著自己空蕩蕩的衣帶,恍惚間仿佛看見祖父從祠堂裡飄出來罵他敗家子。

頸剛沁出的薄汗被穿堂冷風激得發顫,徐亦然忙將懷中賬本塞進祝景臣懷裡:“那我先走了——突然想起禦史台還有要案待審!“

玄色箭袖掠過,帶得珠簾叮當亂響。

“徐小侯爺慢些。“祝景臣撣了撣賬本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祝景臣原本因為長姐對林清硯欣賞,而出現的怨氣早已消散。

現在有更大的問題在,自己該如何向祝語妺解釋,自己與徐亦然的私交。

祝語妺私交劉子州當然沒事,畢竟她是絕不會背叛祝家的人。

但自己不一樣,祝語妺知曉他的“真身”。

祝語妺揮手示意

“怎麼,我竟不知,你與這徐小侯爺如此熟稔?”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質問。

他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情緒。

“回長姐的話,景臣與徐小侯爺,算不得熟稔。”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隻是……一年前,景臣去錦州接姐姐的路上,曾遇到一夥賊人,劫持了一位公子。”

“景臣出手相救,後來才知道,那位公子,便是廣陵侯的嫡子,徐亦然。”

他語氣平靜,仿佛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當時不知他的身份,也不想用這種事情打擾長姐,因此並未告知您。”他抬眸看向祝語妺,眼神坦然。

祝語妺想起來了,那是她最覺焦灼痛苦,不願回想的一年。

一年前,她在錦州料理產業時,不巧染了病。

那段時間,她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差點失明。

除了珍兒外,便是祝景臣日夜照顧自己。

這也是為什麼,祝語妺明知他並非祝家人,但依舊願意扶持他的原因之一。

當然,僅僅是原因之一。

她向來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但她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天大的恩情,畢竟,她也救過祝景臣,兩人算是扯平。

更何況,她對祝景臣的扶持,更多的是出於利益的考量。

她需要一個聽話的棋子,來替她處理一些不方便出麵的事情。

而祝景臣,無疑是最佳人選。

祝語妺指尖在玉佩上打了個轉,忽地將玉佩拋向半空。

“原是救命之恩。“她笑著接過墜落的玉佩,“倒比我想的有趣。“

祝語妺細細看著玉佩,“徐小侯爺今日捐的玉佩,總得配個相稱的錦盒。“語氣中有幾分玩味,又抬眼看向祝景臣。

“既然如此,那便由你繼續負責宴客接下來的事,想必你很熟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起身欲走,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在外人麵前,也不必刻意改口,喚我長姐便是。”

祝語妺淡淡地說道。

“不要在這種小事上費心。”

她語氣平靜,仿佛隻是隨口一提。

祝景臣卻是一怔,想起今日看到橋上那幕的心情。

原來隻是小事……

隨即垂首應道。

“是,長姐。”

他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

祝語妺不再多言,帶著珍兒,徑直離開了春熙堂。

她步履從容,裙擺翻飛,留下了一道冷豔的背影。

祝景臣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出了府門,祝語妺直接上了那輛華貴的馬車。

“珍兒,重新派人盯著祝景臣。”

她一上車,便淡淡地吩咐道。

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珍兒聞言,微微一怔。

她有些驚訝地看向祝語妺。

畢竟,之前小姐已經將景臣少爺身邊的眼線都撤掉了。

如今卻突然又讓人盯著,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珍兒心中疑惑,麵上卻不敢表露分毫。

“是,小姐。”

她恭敬地應道。

然後轉身下了馬車,去安排人手。

珍兒心裡清楚,小姐的命令,向來不容置喙。

她隻需要照做便是。

至於原因,不是她該過問的。

回到自己的院落,珍兒立刻喚來了幾個心腹。

她細細地吩咐了一番,將監視祝景臣的任務安排了下去。

珍兒做事向來穩妥,她挑選的都是最可靠的人手。

這些人,都是祝府的家生子,對祝家忠心耿耿。

而且,他們都受過專門的訓練,擅長跟蹤和監視。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便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京城裡最引人注目的事情,莫過於祝景臣的任命。

早在他正式入職之前,吏部的任職令便送到了。

十七歲的三品侍郎,這在整個寧國的曆史上,都是絕無僅有的。

一時間,祝景臣的名字,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好奇,有人質疑。

但無論如何,祝景臣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京城裡最炙手可熱的話題。

而祝語妺這邊,也收到了派出去的眼線的回報。

“回稟小姐,這一個月來,景臣少爺的表現,堪稱少年臣子的典範。”

那眼線恭敬地跪在地上,將祝景臣這一個月來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祝語妺。

“他每日按時上朝,處理公務,從不遲到早退。”

“對待同僚,謙和有禮,從不恃才傲物。”

“對待下屬,寬厚仁慈,從不苛責打罵。”

“他每日除了處理公務之外,便是讀書習字,鑽研學問,從不參與任何無謂的應酬。”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他每日都要在書房裡待上一個時辰,而且不許任何人打擾。”

“至於他在書房裡做什麼,屬下等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眼線一口氣說完,然後便垂首等待祝語妺的指示。

祝語妺的目光在那眼線低垂的頭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能穿透頭骨,看清他內心的想法。

“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她突然問道,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那眼線身子微微一顫,似乎有些躊躇。

“回小姐,屬下…屬下自小養在侯府,六年前…六年前開始被分過來,跟著小姐。”

他吞吞吐吐地回答,聲音有些發緊。

祝語妺的眼神微微一動。

“那一個時辰,是在什麼時候?”

她又問道,聲音依舊平靜。

眼線連忙回答。

“回小姐,就是…就是這個時候。”

他指了指窗外,天色已近黃昏。

正是酉時末,戌時初。

祝語妺沒有再多問什麼。

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做的不錯,回去吧。”

她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任何褒獎或者責備的意味。

那眼線如蒙大赦,連忙磕了個頭。

“謝小姐!”

他鬆了一口氣,起身退了出去。

腳步匆匆,似乎生怕祝語妺會改變主意。

珍兒一直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等到那眼線離開後,她才輕聲問道。

“小姐,您不再問問嗎?”

她有些疑惑,小姐似乎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

祝語妺搖了搖頭。

“沒什麼可問的。”

她淡淡地說道。

眼神卻變得有些深邃。

她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更衣。”

她吩咐道,聲音清冷。

珍兒連忙應了一聲,去準備衣物。

祝語妺換了一身素雅的衣裙。

沒有過多的裝飾,隻在腰間係了一條墨色的絲絛。

她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那張清冷絕美的臉龐。

眼神微微閃動。

“去祝景臣的院子。”

她淡淡地吩咐道。

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珍兒應了一聲,跟在祝語妺的身後,走出了院子。

兩人一路無話,朝著祝景臣的住處走去。

祝景臣的院落,名為“聽竹軒”。

院子不大,卻收拾得十分雅致。

院子裡種滿了翠竹,微風拂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祝語妺走到院門口,看了一眼匾額上的三個字。

字跡清秀,卻隱隱透著一股風骨。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讓人通傳。

徑直走了進去。

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影。

隻有竹葉的沙沙聲,在空氣中回蕩。

祝語妺穿過竹林,來到了正屋門口。

她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子裡,祝景臣正坐在書桌前。

他似乎正在畫著什麼,神情專注。

聽到開門聲,他不滿地抬起頭。

看到祝語妺,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連忙將手中的筆放下,將麵前的東西壓在了自己正在畫的東西下麵。

動作有些倉促,甚至帶倒了桌上的筆架。

幾支毛筆滾落在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祝語妺的目光,落在了祝景臣的臉上。

她看到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緊張。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她屏退了身後的下人,緩步走到祝景臣麵前。

“長姐。”

祝景臣站起身,恭敬地行禮。

“您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發緊,似乎還在為剛才的失態而感到不安。

祝語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麵前的書桌上。

桌上鋪著一張宣紙,上麵似乎畫著什麼。

但被祝景臣用其他東西壓住了,看不清楚。

祝語妺的眼神微微一閃。

她走向前,伸出手,將壓在上麵的東西拿開。

一副畫卷,緩緩展現在她的麵前。

畫上,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

她坐在庭院裡,微微側著頭,隻是這畫上沒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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