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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巫雨、徐歡等人不斷趕路,終於在一片山間停歇。
徐歡身後跟著幾個師兄妹弟子,其中有活人,也有死人。
“恭喜。”焦巫雨笑道“你自由了。”
徐歡苦笑了一下,緩緩搖頭。
之前的願望是逃出囚籠。
但真正逃脫之後,他忽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這個時代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自己就像是一個二十八萬年前穿越的古人。
“你知道那個無比神秘的存在,是誰麼?”焦巫雨開口問道。
“我也不清楚。”
徐歡說道“但現在一看,未必是為我們而來。”
“哦?”焦巫雨一驚。
“從整個事件上看,最終得利者,不僅僅是我,還有他,對方得到了一朵黑色三花。”
徐歡道“那人的目標,可能一開始就是為了那一個墓穴主人,我隻是勾引她出來的誘餌。”
“對方把墓穴主人引出來,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助她覺醒,然後開三花的瞬間,又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讓她把三花轉讓。”
焦巫雨點點頭。
這絕對是一個精妙的連環計策。
“那人,應該是遠古時代的一尊存在。”焦巫雨感歎,“疑似來自無生教精通算計。”
“的確如此。”徐歡笑道。
焦巫雨點點頭。
但焦巫雨還有一些話沒有說。
那一幕,她曾經見過。
在她前往焦家寨遺址,去救李有竹的時候,就遇到過那麼一群人。
也是斬落分裂陰影箭手,並且那一群邪教徒。
還一邊揮刀自殺,一邊瘋狂呐喊。
什麼“真空家鄉”“偉大古神”“永恒舊聖”
總之就是非常驚悚!
想來,那一些邪教徒,供奉的就是對方!
鑄劍山莊,隻怕成為了對方的一個秘密據點。
甚至於,李有竹也在其中,隻怕是成為了這個神秘邪教的成員?
她心中暗道
“李有竹,不僅僅叫我來救徐歡,還多找了一個助力,請求這個邪教老祖,來幫忙救人?”
多重算計,很像是李有竹的作風。
並且,李有竹最喜歡惹事,廣交朋友。
當年的徐歡覺醒,也是他發現了徐歡有問題,瘋狂暗示。
要不然,徐歡都不會察覺異常,根本沒有後續的事情發生。
換一個角度看,李有竹瘋狂惹事,是自己把自己家族玩沒了。
這種人,花花腸子太多了,如今招惹了什麼邪教也是正常。
誰知道他背後留有什麼底牌?
隻是不知道加入那個邪教之後,是否會有危險。
焦巫雨歎氣道“接下去,你要去哪?”
“我想救人,我的師尊。”徐歡想了想,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目標。
“她還在辛夷洲監獄?”焦巫雨問道。
“嗯。”徐歡點點頭。
“那可麻煩了。”
焦巫雨淡淡道“救走你們這些詭,要有密匙,而救活的一心境,是要把她的心找到,才能救走。”
一心境,核心是心。
他們的腦袋可以再生,五體可以再生,怎麼解肢,都能長回來。
這種級彆的存在無比恐怖。
法銅礦山,根本無關緊要。
也不需要他們去救頭,更不需要去救其他的肢體。
隻要找到那一顆心,所有部位都可以原地再生。
那時。
法銅礦也會成為死礦,不再恢複,生長。
焦巫雨說道“這種級彆的存在,心才是打開監獄的鑰匙。”
徐歡當然明白“師尊的心,隻怕在辛夷王的手中,甚至可能在遙遠的京城內”
有兩個位置。
但到底是哪個誰也說不準。
畢竟那可是舊王朝的舊神,並且還是活著的。
能活到現在的,基本都是非常強大的存在,自然嚴防死守,不準越獄。
並且,建國以來,也從未越獄過,沒有人能拿回自己的心。
“你要去送死麼?”焦巫雨說。
“不。”徐歡說道“我打算去舊人類的城池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尋求幫助。”
舊王朝的餘孽,當然不會被輕易趕儘殺絕。
那個時代,很多古老聖地,大教,延續的時間比如今的九穗王朝還要漫長許多。
甚至可以追溯到前朝的前朝。
他們雖然被聖人擊潰,但並不愚蠢,留下有生力量躲藏起來。
朝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人族之外,還有很多外族,龍,麒麟,海族,亞人
他們隻把“舊人類”當做其中一個外族,隻要你不作妖,朝廷懶得理會伱。
焦巫雨想了想
“估計去了那裡,有人會幫你,元初聖地的掌教,據說在史前也很有名望,你過去,估計還能碰到你師尊史前的朋友。”
“那我先回海族去了。”焦巫雨說道“之前就打算回家看看,可惜被那一些反賊誘惑來參與這一場襲擊。”
“那有事聯係。”徐歡說道。
兩個人道彆,各自散去
三天後。
鱗門。
廢墟之上,已經重新修建了大部分的街道,修士們來來往往,手捏法訣,植樹造屋,路邊已經重新長滿了翠綠的青草花叢,一塊塊地磚鋪砌而起。
辛夷洲千城的傳送陣,在這幾天異常火爆。
不是什麼人都敢趁著大戰時候,躲在城牆的酒樓中圍觀這一場世紀之戰。
大部分人都躲得遠遠的,隻求自保。
眼前這一戰結束了,才有大量前來瞻仰這片“曆史回廊”的遊客在這裡觀光。
鱗門的菜市場更是無比繁華,人們自發記錄曆史,中間樹立起一片銅像。
廣場上,一個冷漠刀手銅像,在擦拭刀鋒,一個呐喊中的憤怒囚犯銅像,跪地咆哮
“我們不是你們圈養的牲畜!我們不是你們養大的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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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人類也是人。”
那一個舊人類的銅像痛哭流涕,發出淒厲的咆哮,
“我!我們,也是活生生的人類啊!!”
而下麵是幾個冷漠,嘲笑中的群眾銅像。
這些栩栩如生的雕像不斷說話,重現當時的“曆史”。
“各位,我們現在從銅像的表演中,看到了一段曆史!”
“這是一段來自三天前的曆史。”
“現在,我們所在的曆史回廊是冥門!”
一個拿著折扇,風度翩翩的讀書人自發當著導遊,免費介紹道。
有人小聲嘀咕“這裡不是鱗門麼?”
“不,這裡是冥門,這裡的墓穴主人,是那一位冥河教主,是那一位徐歡。”
“辛夷洲的三千座城牆,號稱辛夷史書,眼前這一段城牆曆史是記錄著“徐歡案”。”
那書生指著眼前的英雄紀念碑。
餘燼韭菜榮看著這一幕“逆天了。”
“我們莊主”他躲在人群之中,神情呆滯,“太帥了!活人開了一個門,這是記錄莊主的墓穴曆史。”
連韭菜榮都呆住了。
這些書生,太會惡心人了吧。
搞了一堆銅像,還原當時的情景,還給客人們介紹曆史實際上,是趁機說朝廷的黑幕。
用筆殺人,用嘴惡心人,不吐臟字來搞人,這一套簡直是殺人誅心。
你們遊街示眾也就算了,喊幾句很正常。
我們那邊世界也有,但是眼前這個玩意兒,是真沒有啊,果然是隻有仙俠世界才能玩的。
冥門。
寫在這個曆史牆壁上,真損!
一位書生繪聲繪色的向各個城池到來的遊客們,講述辛夷洲城的曆史,
“歡迎來到我們冥門。”
“我為大家講述這段曆史,一位路見不平的偉大英雄,揭破了黑暗醜惡的真相,不為功利。”
“那一戰驚天動地,城牆都倒塌了一片,邪惡歹毒的方家在那一位的陰影下顫抖恐懼,”
“天空布滿暴雨,大地奔湧冥河,那一位當時說。”
“那是天空在哭泣。”
“我是祂的淚水,行在此世的雨。”
“哭儘蒼生不平事。”
那激動的演講聲將整個廣場染成一片沸騰。
鱗門。
不對,冥門
已經成為三千座回廊中,最繁華最熱鬨的區域,一改之前最冷清的時代。
這個神秘存在,到底是誰?
長什麼樣?來自多麼遙遠的時代?
他一夕之間創造了冥河,洗刷罪惡,送人往生,看起來像是一名路見不平的俠士。
辛夷雲悄然身後跟著兩個官員,悄然來到鱗門這邊,本來是想探查一下戰場的情況,找到那個神秘人的可能留下的招數,隱藏信息。
但是現在
他看了看旁邊的史官,直接驚了“冥門,這是什麼東西?”
我那麼大的鱗門去哪了,怎麼重建成了這個鬼樣子?他聽說現在民間的情緒很大,到處遊行,在百姓中呼籲,演講,但沒有想到那麼誇張
並且
這誇張的遊行抗議方式,是誰想出來的,也太離譜了吧!
旁邊的史官嚴肅點點頭,“作為一名史官,我認為這種記錄曆史的方式,非常可取,釘在曆史恥辱牆上,使得後人進來,時時反省。”
“這一座辛夷曆史之牆,不該全是三千座曆史豐碑,隻記載榮耀,還應該記錄我們曾經的過錯之牆,供後人參觀這一段曆史!”
史官的話讓辛夷雲沉默。
不該記喜不記憂。
過錯之牆?
看起來很有道理,很符合記錄曆史的史官之言,曆史應該真實。
但他還是感覺哪裡不對味。
史官,諫官,隸屬於朝廷中樞,聖人直轄的部門,不歸他地方上管理。
主打一個剛正不阿,往往由最頭鐵,最耿直的讀書人擔任。
“你怎麼看?”辛夷雲看向旁邊的諫官。
“臣認為,冥門不妥。”
諫官回答道“但是,此刻群情激奮,現在整個鱗門現在到處都是遊行之人,我們朝廷若是阻攔,那麼必然會惹起眾怒,認為我們包庇罪犯。”
“這些讀書人,最不怕死。”
“我們驅趕他們,他們直接死諫,用生命對抗,寧願留下名聲而死。”
辛夷雲覺得諫官的專業水準還是非常不錯的。
這個世界是讀書人的盛世,但某一些讀書人,是真不怕死。
把名聲看得比命重要。
甚至為了揚名,刻意去衝撞一些邪修,魔修,指著他們鼻子大罵。
“那你以為如何處理此事?”辛夷雲說道。
“我建議,和他們做一定的妥協,畢竟錯在朝廷,他們不過是為了求一個公正。”
對方說道“而妥協的內容臣認為,比如這個冥門就很荒唐,不如改叫明門,讓他們收斂一點點。”
辛夷雲陷入了沉默。
但本王隻能改個名麼。
他神色沉重,越發感覺
這辛夷王,當得窩囊!
之前尚且沒有這些問題,如今聖人不在鎮壓天下,各種各樣的建國時期的後患,都徹底爆發出來了。
他徹底感覺到了某些弊端。
但又根本處理不了。
比如讀書人的盛世,導致了繁榮,但他們也會像是眼前一樣,動不動就遊行自己已經很努力在管理了,但隻要出一點問題,這些讀書人就各種變著花樣,瘋狂氣他!
政治的本質,在於妥協,但他們不懂。
不妥協,會造成更大的災難,更多的百姓民不聊生。
權衡的地方很多,又比如,他得對那些墓穴裡的存在進行一定程度的妥協。
這是一個缺陷,能改變麼?
不能,得到了墓穴的福利,就必須承受其中的副作用。
哪怕九穗王朝已經儘力營造出一個完美的製度,可終究有種種弊端。
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律法。
而真正完美的律法,是人,是聖人!
一個人的強大,個人勇武鎮壓,把整個朝廷一切大大小小的律法弊端都抹除。
可如今
辛夷雲沉默著。
這是個人勇武的世界,一個人的倒下,積累的弊端徹底爆發,朝廷變成一片散沙,各自為戰,很可能就是一個王朝的倒下。
“把那小子叫過來,我和他聊一聊。”他指了指上麵眉飛色舞的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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