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宴最後是魁首是忠義伯幼子,沈皇後的親弟。
好巧不巧,第二就是薑姝儀的二兄。
沈皇後幾乎喜極而泣,覺得家中總算能有個頂梁了,轉頭看到薑姝儀臉色一般,怕她嫉妒,對弟弟不利,趕緊道:“你哥哥也不是沒得過魁首,何必不高興。”
薑姝儀莫名其妙地瞥她一眼:“有什麼高興不高興的,你當那些世家子真的都不如他們厲害啊,本宮得寵之前家中兄長沒得過一次魁首,得寵後年年魁首,傻子才看不出緣故。”
沈皇後臉色立刻不太好看了。
“他們讓著你二哥就罷了,怎麼可能讓著本宮的五弟。”
她是中宮不假,可娘家並不顯赫,也不得寵,根本不可能有人因她對弟弟放水。
薑姝儀笑:“因為娘娘的弟弟楞啊,他是真不謙讓臣妾的二哥,剛才激憤得臉都漲紅了,二哥這幾年被慣得無能又自負,怎麼打得過娘娘這一腔少年意氣的弟弟,他可不就成魁首了嗎?”
沈皇後捏緊帕子:“那到底還是五弟有本事。”
薑姝儀懶得反駁,因為她看自己的二哥也不順眼。
賽龍舟雖說並不限製年歲,可一般都是少年郎參加,他都成親多年了還非要湊熱鬨,旁人一看就知道是想出風頭,不得不看在薑姝儀的份上讓著他。
上輩子薑姝儀覺得這能彰顯自己的地位,如今卻覺出一絲丟人來。
她喚太監去吩咐:“告訴二哥,以後龍舟賽都不許參與。”
賽龍舟後還有彆的端午遊戲,今日宮門落鑰晚,有些宗親會等用完晚間家宴再離開,大部分官員和家眷則會在天色昏暗前離開。
裴琰去和衛國大長公主談縣主之事了,薑姝儀獨自站在高台,看著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又洶湧而去的熱鬨場景,心頭有些淒涼。
等離了宮,以後就再也看不見了。
“貴妃娘娘。”
身後有人喚,薑姝儀扭頭,見是寧安郡主,輕哼一聲又繼續看台下。
寧安郡主低了低頭,輕聲:“娘娘,臣女對不住您,宴席上母親說的事,您隻管當沒聽到就好了,臣女不會讓女兒進宮的。”
薑姝儀憑欄遠眺,不以為意地笑了聲:“郡主就是讓,陛下也不會應允啊,你和大長公主接二連三的利用本宮,陛下可是明眼人。”
“利用?”寧安郡主疑惑了:“什麼利用?”
薑姝儀再次看她:“何必裝模作樣呢,你敢說你不是故意讓本宮撞破你與章楓交談的?你為了擺脫困境利用本宮,本宮懶得跟你計較,可你竟然還要把你女兒也塞來,本宮看著很像是活菩薩嗎?”
寧安郡主柳眉輕蹙:“娘娘誤會了吧,臣女連章楓會來宮宴都不知道,如何能謀算著娘娘撞破我們的交談呢?”
至於後者,她沒再辯駁。
她確實早就知道母親的意思,隻是沒有辦法反抗。
是母親接納她和離回去,庇護她不被章家欺辱,不願接受妙兒,她心痛,希望妙兒能改變母親的想法,但除此之外,也無可奈何。
但如今不同了,章家既然已經自身難保,章楓也必然會死,她便不用擔心住在外頭被報複。
若母親還是不接受妙兒,她就在京中買座宅子,帶著女兒在外生活,指著郡主的俸祿,也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隻是有些對不起母親
薑姝儀看她的神色不似作假,不由得懷疑裴琰是不是推斷錯了
萬一人家沒他那麼壞呢。
但轉念一想衛國長公主剛才在宴席間的言行舉止,又篤定了:“不是你,那就是大長公主,是她叫本宮去找你的,總歸你們母女擺了本宮一道,萬一那章楓暴起傷人,本宮就被你們坑害了。”
寧安郡主微怔了會兒,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母親。
她不傻,聯想起前幾日母親一反常態,帶著她去章家求和的事,就隱約明白了今日之事,都是母親做的局。
章家沒一個正直之人,往日章楓再怎麼胡鬨,公爹和婆母都沒管過,等她說要和離了,公爹才忽然活過來了般,開始教訓自己的兒子,婆母也勸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忍一忍,沒有男子不偷腥,這就是女人的命,公主郡主也逃不脫。
寧安郡主不信命,求母親助自己和離,她再在章家過下去,會死的。
母親也是不想讓她和離的,覺得這樣會被人議論,家中可不止她一個女兒,其它弟妹的名聲會被連累。還罵她沒本事,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卻連自己的夫君都拿捏不住。
但看她是真的在章家活不下去了,最終還是念在骨肉情分上,助她和離。
妙兒是她在章家生活這八年裡唯一的慰藉,懂事聽話,哪怕知道母親和離後大概帶不走自己,會留她一人在章家舉步維艱,還是堅定地勸母親和離。
寧安郡主怎能舍下她。
她以死相挾,終是讓母親同意了帶回妙兒,章家就借機散播謠言,說郡主跋扈善妒,嫁過來後稱王稱霸,欺辱全家,因為吃醋就鬨和離,而且還仗著是皇親,把他章家的血脈都搶走了。
這些言論被母親輕而易舉的鎮壓了下去,而後肅國公世子留戀青樓,折辱發妻,致使堂堂郡主為了逃離,連嫁妝都不敢要了的事就在京裡傳開。
罵名紛遝而來,還都是實話,肅國公被參了幾天家風不正後,才不得不斷尾求生,把章楓逐出家門,怕被廢了爵位,又趕緊上奏折改立次子為世子。
但章楓開始來公主府糾纏了,章家也不管不顧,橫豎對外斷了親,鬨出事與他們也無關。
寧安郡主因此每每被母親責罵是討債鬼,她隻靜靜聽著,因為確實是她造成的。
但她心裡,是知道母親有辦法解決的。
原來就是今日這樣。
寧安郡主想明白這件事是母親做的後,就更沒有臉麵對貴妃娘娘說什麼了。
她從腰上取下那塊芍藥玉佩,雙手遞還給薑姝儀:“對不住娘娘,這玉佩臣女受之有愧,請娘娘收回。”